第70章 悔恨的赤王与树王的眼泪
——居尔城灭亡后——
阿赫玛尔是天空遗落的子嗣。因此即便贵为大地四方之王，深受三大部族无数子民信仰，又被难以捉摸的镇灵崇拜。
每当仰视天穹时，回想起天上的九重又九重的乐园、回想起千百年前无情的惩治。
“唉……”阿赫玛尔不由低下高傲的头颅，深深的叹息。
每到此时，即使夜莺的鸣泣与玫瑰的芬芳，也无法将王从悲伤中唤醒。
居尔城的狂想在镇灵的怒火下归于虚无，那禁忌的知识如此深妙，阿赫玛尔尚还需要时日。
阿赫玛尔的三位臣民不忍自己的王如此苦闷，便为王献上计策。
“吾王陛下，世界之主，大地四方之王，凡人与镇灵的制御者。”羊之王，众相之相，赫里沙夫，如是谄媚道：
“乞谅僭越，但陛下应知，溺于旧梦、醉于哀想终究并非长久之计。大地之上的权力与智识无边无际，足使陛下建立起超越九重天国的宫阙，为子民迎来无忧的未来。”
赤王依旧垂着眸，仿佛在思考又或者单纯静默。
沙海之上权力仅归赤王，知识也在自己手中的灵光之中。
若只是单纯建立宫阙，便与臣服天上的那位有何区别，臣服他人的国度何谈超越九重天国的宫阙？
这样的子民与神明与奴隶有何区别？
“不可。”阿赫玛尔蹙眉以应，羊之王不再进言。
“吾王陛下，天空之子，众魔神的征服者，众贤者的首领。”鹮之王，众书记之书记，图特，如是劝诫道：
“千百年前的天罚令智慧与历史就此散落。为了更好的未来，君王应当掌握过去，当前的绿洲王土尽藏『今日』之智慧，但若想要将『过去』夺回手中，当尽快行动才行。”
赤王依旧垂着眸，仿佛在思考又或者单纯静默。
居尔城并非是将其他部族纳入国家，更像是君主国与藩属国的关系，他所拥有的依旧不过居尔城一地。
而在居尔城破灭后他们便和以往无差了，各自占地为王，对赤王的态度依旧在观望。
如果赤王想要，自然可以横扫沙海，将部族毁去，收拢为新的王国。
但……这样与她的愿景相悖，只能渐行渐远。
“不可。”阿赫玛尔以手杖顿地，鹮之王不再进言。
“吾王陛下，沙丘与绿洲之主，生者与亡者的引路人，诸元素的操使者。”鳄之王，众统帅之统帅，索贝克，如是直言道：
“若要唤回逝去的生命，迎回失去的机会与梦想，这是最后的良机。愈多权力，愈多空虚；多有智慧，则多有忧伤。相比妄想的虚空，只有再度复活、永生不死的生命，才能弥补无底的悔恨。”
赤王顿了顿，但依旧垂着眸……阿赫玛尔沉默了。
愿景，愿景，愿……景……
风沙之上没有任何痕迹会留下，记录的石板也会磨损，繁荣的文明长眠尘土。
权力、智慧、欢宴，我曾拥有如此之多，可在沙海之上留不下谁人的欢声笑语，亦留不下记忆。
居尔城的狂想啊，终究是无尽的虚无。
禁忌的知识之所以称为禁忌是否是因为它让祂也害怕呢？祂所害怕的不过往昔的七龙……复活、永生不死的生命。
“可矣。”
专断的王听信了三佞臣的谗言。
此前赤王一直深深沉浸在失去花神的痛苦中，渴望建造新世界的同时又痴迷于过往，而三佞臣又在不断进言，最后赤王听信了谗言，将自己困于迷宫深处，寻求深黑的禁忌知识。
阿赫玛尔以百年再百年的时光，为自己的王国建立了巨大的迷宫，又将自己困于迷宫深处研究深黑的禁忌知识，以求弃绝凡躯的妙药。
后来发生的事情，是不应回首的知识，当被理性的历史所永远遗忘。
在这期间他终于完全明白了那份知识。
不过，在研究完禁忌知识之后，他也终于明白了——他真正要找回的不是众生的乐园，而是三人再度坐在一起，于乐园中论道的景象。
于是赤王对【阿如】的蓝图进行了变更。
赤王曾想要通过晶石与花神的教诲去完善原本脆弱可悲不完美的世界，创造一片无忧乐土，也就是创造一个新的世界。赤王对其设想是：
[首先创造了日月。如此便有了白昼与黑夜。她曾以我已经忘却的语言描述三轮明月的夜空，那月轮之数便应当为三。
但愿世界的影子苏醒时，她们能在大地上投下珍珠色的微光。人们便能循着夜幕中沙丘镀银的轮廓寻得宿命的终点。
接下来创造重量。如此砂土便沉下，形成了大地。而没有重量的便是天空。我规定：应当仰赖土地，但是梦想深空。
重量不应当过大。否则土地便会捆缚人的双脚，使人走不远，不能向四方八方开拓；使人飞不高，不能向未来探求。
接着再次设立七贤僧，由他们治理地、水与诸星描绘的轨迹。即便天球只是幻造之物，仰望星月时常常有神话诞生。
在原本的世界，藩篱曾被撕毁，黯色的毒曾渗入大地。为了愈疗那个脆弱可悲不完美的世界，长钉降下，贯穿地壳。
但是，我所设定的规律要更优美、更精密，所以没有必要。也不应当有追随她的人为此枉死，不应有诗文因此失落。
然后应当隔绝毒药传来的兽径，因为服毒是比天空更深的罪。但是低语是多么甜美。其中述说的智慧又是多么鲜明…
新的世界里悄悄吹起了风。珍珠色的月光、琥珀色的余晖、草的浪潮与水的根系渐渐不再沉默，吟唱她留下的诗文。]
这个话语并未阿赫玛尔告知他人，如果纳莎娅得知的话或许她会震惊的叫停赤王。
用诸位懂得话语来说就是：月下三女神、七神体系、天钉、虚假之天。
这几乎就是提瓦特的缩影，与如今的世界并无区别。
但现在，明了自己所求的赤王对这个蓝图做了修改：
[摘除七之轮转，因为深秘的叙事会被阻断。
摘除恐惧与哀伤，因此要消除生死的隔阂。
摘除日月与重量，因为不应有时空的藩篱。
摘除规定、裁决、施恩的原初之理，这样她便不会为同族所受的责罚而害怕。
摘除飞禽、走兽、游鱼，龙与人，其数为七的僧王，这样谁都无法窃取智慧。]
赤王认为，这就是他所追寻的乐园，也就是黄金梦乡……但正如花神所说，这不过是赤王的狂想。
在许久许久之前她便知晓了一切，也预知道了赤王必将后悔于自己的决定。
在阿如建造的最后发生了意外，所以这个所谓的无忧乐土并未建造成功。
……
“啊……阿赫玛尔……”王座上树王流下滚烫的泪水，比心中更痛的是等待百年的痛楚。
大慈树王远远望去，似乎从那沙暴中看到了自己那愚行的故友。
“树王大人，您怎么了？”地下听课的学者们见王突然间就流泪了，是如何才会是无所不知的王也流泪呢？
树王在此传授他们锻造黑铁的奥秘，让凡人学会使用火与利刃的知识。
但此刻，慈祥的老师，温柔的树王却流下了泪水，一时间人们都着急极了。
“不用担心，只是我又要离开了，你们的同胞，我的子民，沙海的生灵需要帮助。”
——
（阿赫玛尔）有什么想要分享…
沙海中最大的绝望是眼前的绿洲不过是一道幻影，正如我曾追逐的那样……一切，便交给你了，我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