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厨房里, 沈莺站在饮水机前等水开, 并往客厅看了一眼。
蒋不复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他也不看节目, 一直跳着台, 像个没什么耐心的小孩。
整个人却很沉静, 没有初见他时那种吊儿郎当的气质, 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思虑深重,大概是在想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以及下一步该怎么走吧。
沈莺收回了视线,看着水壶上的白汽, 开始思考起今晚的后续发展会如何。
书中没有详提沈悦救助蒋不复这件事,按照现实情况来考虑, 沈悦是来这边补课的, 救了蒋不复的话,有极大的可能是安置在补课老师家中, 补课老师在书中并没有留下任何姓名。大概是这书作者的写作习惯, 每一个救过男主女主以及男配的人, 后面总会遇到困难,最后会被人美心善的女主所救助报答。而里面的反派呢,总会不长眼惹到男女主,还有命中该有一劫的,运气总是特别的差。
这书的作者大概是想说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吧,换一个角度来说, 就是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女主。
书中既然没有提到这个补习老师,有很大的可能是沈悦随手帮了一把蒋不复,蒋不复度过今晚的危机后就离开了这边,不然沈悦哪来的地方安置蒋不复。
熬过这一晚就好了,这边对蒋不复来说到底是不安全,他明天应该会和书中一样选择离开。
大概是自己书中的死跟蒋不复脱离不了干系的缘故,跟蒋不复处在同一个空间,沈莺总感觉不自在。
……
客厅的方向传来重物着地的声音,沈莺回过神一看,发现蒋不复和顾执不知怎么的扭打在了一起。
顾执就一只手能动,怎么可能是蒋不复的对手?这无异于以卵击石。沈莺放下了杯子,急急忙忙赶去阻止。
她随手拿起花瓶走到了客厅,一看眼前这画面愣住了。
只见顾执头被打破,满脸的血,特别是那双眼睛,许是血流进了里面,血红一片,光是看着就可怕,地上则躺着一只染血的烟灰缸。
他却好像不知道疼,那只完好的手拿着一把不知道从那里来的锉刀,狠狠地捅进了蒋不复的身体,而那只打着石膏的手,一拳一拳地打着身下的男人,拳拳到肉。
蒋不复也不是吃素的,吐出一口血沫,直接就拗断了顾执那只完好的手。
“咔擦”一声,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骨头疼。
顾执像是没有知觉的机器,哪怕手被拗断了,还是拿着那把锉刀,往里送了送。
眼看蒋不复要掐住顾执的脖子,沈莺急了,生怕蒋不复像拗断顾执手一样,把他的脖子给拧断了。
沈莺生出了一腔孤勇,咬咬牙,把手里的花瓶砸向了蒋不复。
花瓶没破,蒋不复的额头破了,一抹血花在他苍白的脸上缓缓绽开,添了几分艳色。
蒋不复手一顿,抬眼看向她,这个时候他竟然还笑得出来,他道:“果然是带刺的小。”
见他还有说笑的气力,沈莺拿起花瓶要给他补第二下,就看到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的手微微颤抖,探了探他的鼻息,发觉他还有呼吸,浑身卸去了力气,坐在了地上。
而后她看到少年无知无觉,机械的用那只打了石膏的手,一拳又一拳的落在蒋不复身上。
沈莺放下了花瓶,安抚着少年:“顾执,别打了,他已经晕过去了。”
顾执充耳不闻,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不知道是不是沈莺的错觉,总觉得他动作狠厉了许多,那双眼睛红的妖异,嘴角好像还挂着笑,整个人疯魔又失控。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有多想,只想阻止顾执的动作,顾执不能背上人命官司。
沈莺捧着少年的脸,一声声地说着:“顾执,没事了,没事了……”
少年的动作慢了下来,意识回笼,如梦初醒地说:“没事了,阿莺?”
沈莺连连点头,“他已经被我们打晕了。”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身下的蒋不复,紧绷的弦松懈下来,身子往后倒去。
沈莺连忙扶住了顾执,关切又担忧道:“顾执,你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顾执挤出一抹笑安抚着她,反过来关心起了她,“你怎么样?刚才我有没有误伤到你。”
看着顾执额上满是血,那只手也无力的垂着,足以用惨烈来形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此时却还要挤出笑,反过来安抚着自己,沈莺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有些酸有些涩,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我能有什么事,你都替我挡下了,”沈莺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掩去了眼中弥漫的湿意,“我先扶你起来。”
她用了些力气,把顾执扶到了沙发上坐下,看着少年额上的血,说:“你房间里还有纱布吗?我给你包扎一下。”
刚才顾执拿出来的纱布都用在了蒋不复身上,客厅没有处理伤口的东西。
“我不要紧,”顾执在此时犹为沉静,“得辛苦阿莺先把地上那人给绑起来,绳子就在杂物间。”
沈莺点点头,“我这就去拿。”
她跑到杂物间找出一捆绳子,花了些
力气把蒋不复从头到脚都给绑上,绑的像个木乃伊,确保了他即使醒来也无法动弹,更别说挣脱了。
做完这一切,沈莺站了起来,擦了擦额上的汗。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蒋不复,心情复杂。
原本她打算今晚之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
而被顾执这么一插手,蒋不复跟她几乎是不可能是不能善了了。
这事她无法怪顾执,作为一个局外人,顾执已经做到了最好。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无法彻底掌控事态,也无法像沈知一样,把一件事情的百种可能都盘算的清清楚楚,并想出各种应对之法。
沈莺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件事告诉沈父,让他做好这件事情的善后。
她移开视线,看向顾执,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顾执,你房间还有没有处理伤口的绷带和碘酒?”
“还有一些放在衣柜最底下那一格。”
沈莺闻言,就朝他的房间快步走去。
……
“唔……”蒋不复头痛欲裂,想按一按太阳穴,才发觉整个人被包的像个粽子一样,动弹不得。
这男人这个时候竟还有心情笑,他说:“小野猫挠起人来还挺疼的,”随后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顾执,沉声道:“我果真没有看走眼。”
顾执褪去那层善弱的皮,掀开眼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又开始闭上眼睛,似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蒋不复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你刚才明明有机会杀了我,为什么不动手?”
少年没有理,蒋不复自言自语道:“我没看错的话,你那把刀是冲着我的脖子来的,眼里的杀意也不是作假。你明明起了杀心,怎么最后改了方向?”
蒋不复看着少女拿着个小药箱,正从房间里走出来,表情霎时变得一言难尽,“你该不会,是为了让她心疼你,才这么做的?”
少年挣开了眼,歪着头,模样无辜又迷茫,“你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我听不懂?”
蒋不复没有错过少年那抹嘲弄的笑,下了定语,“真是个疯子。”
少年只是道:“别动阿莺。”
蒋不复看着少年额上被他砸出来的血洞,以及垂在沙发上扭曲的手,光是看着就疼。
少年却分外平静,对此时遭受的疼痛无动于衷,对他不敢有一丝轻视。
蒋家这些年虽然洗白了,但是历史遗留问题还是在,蒋不复也在刀口上生活过一段日子,与穷凶极恶之徒打过交道。
那些极恶之人,都有那么一股子邪性,性格有乖张的,也有伪装的与常人无异的。
他们自有一套行事准则,大多与世俗相悖,没有善恶观,半点不会觉得自己走的路是错的,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而没有眼色阻拦他们的人,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无论那时候的他们有多弱小。
他从顾执的那双浸了血色眼睛,窥出了一二。
这少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把自己的身体安危放在心里,却可以为那个少女拼命。
他甚至可以把自己的身体作为一种工具,只是为了博那么一点同情。
他闭上眼睛,不再管这少年的事。
他还要留着这条命,把那些背叛者给处理了,不能折在这里。
……
沈莺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棉替顾执消毒着额上的伤口,看着顾执什么也不说,沉默地忍受着疼痛,而那握紧的手泄露了他并没有表现的那般轻松无事。
“要不要缓一缓?”
顾执笑着摇了摇头,反过来安抚着沈莺,“阿莺,不疼的,我已经习惯了。”
疼痛这东西,怎么可能习惯得了。
她在心中轻叹,顾执啊,真的是太好了。
明明是她间接造成的伤害,他不怨不恨,还照顾着自己的情绪。
他之前也过得太苦了,别人对他有一点好,他就要千百倍回报,她有些承受不起。
她对他,抱着些愧疚。
少年敏感地察觉到了少女情绪的低落,开口道:“阿莺,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自责,”他嘴角荡开一抹愉悦的笑,“我反而很高兴,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恰好在你身边。”
沈莺动容,少年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那双眸子亮的惊人,仿若藏着灿烂流星,裹挟着一颗火烫的赤子之心。
一时之间,沈莺竟然有些不敢看他,对他的愧疚更甚。
顾执完全是无妄之灾,这灾恰是她引来的,他却凭着一腔孤勇,愿意为她拼命,有些傻,又让人动容。
沈莺还有许多事要做,原本打算安置好顾执后,就不再过多关注插手他的生活。
而现在,她再无法对他不闻不问不管,她已经把顾执当做了自己的责任,
她不值得,但他值得。
沈莺低着头,声音隐含愧疚,轻声地说:“对不起。”
蒋不复听了全程,不由扯了扯嘴角,暗骂了一句,心机吊。
这样优秀的演技,不去演戏真的是可惜了。
又看少女小心翼翼给少年上药的模样,哪有对自己时的粗手粗脚,刚才分明就是故意的。
年纪轻轻的,一个个
演技都挺好,蒋不复心情有那么一点复杂。
上完药,沈莺拆开纱布,正要往顾执头上缠,门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沈莺放下了纱布,“应该是老郭来接我了,我去开个门。”
安静了许久的蒋不复在此时出声,“也有可能是在找我的。”
沈莺脚步一顿,脸上多了一丝凝重,“我先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