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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盛京二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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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镜台提着食盒七拐八拐,走向了谢发发房间的方向。nianweige

    他从郭夫人那里听说谢发发摔断了腿,他早晨特意来探望一次,可门口的晋三婉拒了他的探望,用的是谢发发身体不适的理由。

    楼镜台注意到谢发发门上挂着的锁,猜想她该是被禁足中。

    楼镜台不愿自讨没趣,便告辞离开,回他暂住房间的道路需要绕到谢发发的房后,他走到蔷薇丛边时,从窗户里丢出来了一个小纸团。

    楼镜台捡起一看,纸上是谢发发的字迹,写着“你若得空,四更见,勿要外传”。

    约莫晌午,他与郭夫人用饭时候,听到郭夫人的贴身侍女回报,谢发发还是几乎没吃东西,硬逼着喝了几口鸡汤,剩下的米糕等一点儿没动。

    楼镜台状似无意地问了两句,郭夫人还是跟之前一样,不肯细谈,他也就没再多问。

    他本想着寻个什么理由能留在郭府中住一日,好与谢发发碰上一面,问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深夜而谈。

    楼镜台正苦恼,忽听战鼓急促,郭夫人听见这鼓声,留他住上一晚,穆府萧条,只他一人恐有危险,要他一定住在郭府,待战时过了,再回也不迟。

    这挽留正合了楼镜台的意,但他思虑再三,还是将纸条展示给郭夫人看,不然深夜孤男寡女碰面,恐会被有心人抓住污了谢发发的名声。

    郭夫人喜欢真诚的孩子,她同意了楼镜台去找谢发发,还要他一定劝谢发发吃些东西。

    等到约定时分近了,楼镜台准时出现在谢发发的后窗边,叩响了窗棂。

    因怕谢发发逃了,向内推开的窗户被固定成一个固定的狭窄角度,谢发发从里面推开了窗子,她不知道此次会面已叫郭夫人知道了,于是将声量放得极小。

    谢发发问得天真:“你来啦,没叫旁人发现吧?”

    “没有。”楼镜台看向守在蔷薇边上的郭夫人的贴身侍女思清,否认道,“就我自己。”

    “能叫我看看你吗?”谢发发从狭小的侧边缝隙漏出一只眼睛:“你的伤,好些么?”

    “好,我好多了。”楼镜台凑近些,浅笑道,“我不是假货,请谢小娘子仔细分辨。”

    自上次雨夜,她去探望吐血被抬回将军府的楼镜台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楼镜台,她认真仔细地看过楼镜台,他还是清隽笔直如一棵竹子。

    谢发发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还有人乐意冒充别人,骗我好玩么,又没人会发钱。”

    楼镜台不置可否,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吃食一样一样从窗下的缝隙推进去:“听说你最近不肯吃东西,不吃东西怎么能行?莫非是你是面捏的人儿,不需要吃饭。”

    “我不能吃,芝香被抓进去了。”谢发发提到这,委屈溢上来,冲得眼眶发酸,她不愿让楼镜台看见退了一步,“我不饿。”

    楼镜台刚看见谢发发脸儿尖尖,劝道:“怎会不饿,用些吧,我提过来这些吃的也废了好些力气,我弱不禁风,你难道不知晓?”

    谢发发推开了红豆包:“我不吃,真的不能吃。”

    “同我说,到底怎么了?”楼镜台听见谢发发在抽噎,伸手推过手帕:“做什么要哭?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怎地见了我反而支支吾吾起来。”

    谢发发接过手帕,她不是故意要欲言又止,她第一眼见到楼镜台,就觉得他跟之前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一样,她忍不住多关注他,越多关注越觉心动。

    这次是她第四次见到楼镜台,她的少女心事驱使她丢出那个纸团,真见到楼镜台,她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楼镜台声音极轻柔,哄道:“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同我说说呗。”

    心上人如此柔声细语地询问,她的委屈瞬间变得比天大,忘了偷偷会面要保持安静的事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思清听见哭声一脸疑惑,楼镜台挥手示意她不要靠近,她便也停住脚步。

    楼镜台静静等着谢发发哭完,谢发发泪水淋漓,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我曾去过云梦泽,那时江汉平原干旱,湖水枯竭。”楼镜台低笑出声,“若是当年小娘子去了,可解大患。”

    谢发发打了个哭嗝儿:“什么意思?”

    “你的泪水可抵得上一场及时雨。”楼镜台调侃道,“哭过了,好些了么?”

    谢发发靠近了窗边,一双眼似桃儿般,点头道:“好多了,我一时忘形,没被别人发现吧?”

    楼镜台挑眉,无奈道:“应是都睡得熟了,目前还无人来驱赶我呢,放心,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你到底怎么了吧。”

    “我的腿因为骑马摔断了,还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芝香被我牵连,舅父不能惩罚我,就迁怒于她,把她关进地牢里去了!芝香年纪大了,怎么熬得住?我哭过了闹过了,错也认过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有绝食这最后一个办法了。”

    “你去哪里骑马了?”

    “我夜里去了军马场,里面有一匹非常好看的纯白色马儿,我就想试着骑一下。我不是第一次骑马,以前都没出过事,不知怎么这白马突然惊了,我想控制它,反而被摔下来踩断了腿。”

    楼镜台觉得蹊跷,正色道:“我问你,你为什么去骑马?好端端的,不在将军府马厩试骑,怎么去了军马场呢?”

    “是我无意间听到舅母身边的人提到的,那日我去找舅母请安,出来时听见有人说舅父准备要送我一匹纯白的小马,当作生辰礼物,为了惊喜藏到了军马场,我实在忍不住想看看,就去了。”

    “郭夫人?”楼镜台飞速回头看了一眼思清,压低声音追问道:“你看清脸了吗?怎么确定是她身边的人?”

    “脸?没看见,我只是从舅母的房间出来,舅母房间外面的,自然都是舅母身边的人。”

    楼镜台摇头:“不对,这理由太单薄了,不能确定是郭夫人身边的人。”

    “什么意思?”谢发发完全不明白,“不是舅母的人,怎么能在舅母房间外停留?将军府规章严格,这是不允许的啊。”

    “你没看清脸,那就可以造假。”楼镜台深吸气:“你被算计了。”

    谢发发惊疑不定:“我被算计了?我有什么值得算计的?我什么…都不是,哪值得别人算计我……”

    “你忘记上次见面我对你说的话了?将军府中的一草一木,甚至一朵花都不是毫无理由凋谢的。”楼镜台盯着谢发发彷徨的表情,“你太天真了。”

    “你的意思是,我害了芝香?”谢发发难以相信,蹲下了身子,“原来全是我的错吗?”

    楼镜台虽感叹谢发发的蒙昧,还是宽慰道:“这不能怪你,有人存心算计你,古有算人千日,无防人千日,你接触这些太少了,不能怪你,你是无心的。”

    “即便我无心,也还是害了芝香,我这么做,对舅父有害处吗?”

    “我不知道。”楼镜台摇头,“这些内情,你同郭将军讲过吗?不要哭了,已发生的事情,我们要想法子解决,哭只能缓解情绪,解决不了问题。”

    谢发发站起身子,抹去眼泪:“没有,我没有机会,舅父自从把我关起来之后,他就太忙了,只探望了我两次,我一见面就提芝香,他一听见芝香,就走了。”

    楼镜台思索一下:“你要吃东西,你应该比我了解郭将军,绝食除了对自己和心疼你的人有影响,不仅对其他人没有任何用处,还是在伤害关爱你之人的感情,这些话我不愿意多强调,孰轻孰重你自己衡量。”

    “那你呢?”谢发发见楼镜台开始整理食盒:“你要走了吗?”

    “我去找郭将军,把这件事情跟他说清楚。”楼镜台安慰地冲谢发发笑笑,拉上了窗子:“等我消息,你正常吃饭就好了。”

    谢发发怅然若失地看着楼镜台的背影,拿起红豆包大口地吃起来,内馅混着泪水,在舌尖复合出复杂的味道,如同谢发发此时的心情,懊悔悲伤,混杂着丝丝不该在此时出现的甜蜜。

    思清待楼镜台上前:“表小姐吃了么?”

    “吃了。”楼镜台把食盒递给她,“帮我转告郭夫人,我要去找郭将军。”

    思清面露难色:“夫人恐怕已经睡了,我不好给您备马,要么您待夫人醒了?”

    “我等不及,若是晚了,恐怕夫人安全也要受影响,你担得起责任?”楼镜台表情凶起来很唬人,“你若是不相信,找个人陪我去找将军,兹事体大,我真的着急。”

    “好。”思清垂首,“我去请晋三副官来陪您,请您跟我来。”

    楼镜台跟着思清急匆匆地赶去了前院,谢发发啜泣的声音在夜里隐隐约约。

    谁也没注意到赤草抱膝坐在屋顶上,旁听了全部的对话。

    赤草顺势躺在平滑的瓦片上,云已经完全散了,星星在夜空中闪烁,他总觉得楼镜台的声音有些耳熟,那双眼睛也似曾相识,却抓不住那根线头。

    看着半月,他暂时放空了思绪。

    已到新日,今日就是与宋圆约好的时间,离开盛京前,他跟宋圆的事儿务必要个了结。

    作者有话要说:

    天真的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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