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生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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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高高地爬上天空,黑色侵袭大地。mshangyuewu
微凉的风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姜亿禾裹了裹外衣,奇怪地瞧着眼前面红耳赤的关远山,他还是出奇的高兴,甚至还搬出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酒,倒了两三杯,一口气喝完后还蛊惑着李溱同他一起喝。
李溱倒是没喝,摆摆手委婉地拒绝了。
姜亿禾又将眼神转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李溱。
李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有些凝重,但又很快垂下眼眸,遮住了眼眸中的神色。
关远山除了一开始的寒暄,以及邀请李溱喝酒之外,就再也没有开过口,自己一个人独自开心。斟了好几杯酒后,红色逐渐爬上脸庞,意识开始不清醒了。
却还在一杯又一杯地继续喝酒。
姜亿禾看着父亲像是已经醉了,还在不停地贪杯,就出言打断了关远山再次拿起酒杯的手:“父亲,别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关远山听到这个话,突然敛了神色,但又立马恢复了刚才开怀的笑,眯着眼睛,笑呵呵地对姜亿禾说:“好好好,听你的。”
然后又举起一杯酒水,一饮而尽。
随后就摆摆手,说是吃饱了,又有点困了,就进房间里了。
“你们慢慢吃。”
“我先去休息。”
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笑眯眯地盯着李溱,还伸出手指着他:“明天还来家里啊,我们俩得切磋切磋,比划比划。”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餐桌上一片寂静,唯余饭菜上蒸腾出的白气,在熏热着每个人的面庞。
莺歌抓着筷子,眼神迅速在姜亿禾与李溱转换了一下,抿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发出声响:“老爷,是不是发疯了呀。”
寂静瞬间就被姜亿禾的笑声打破了,姜亿禾伸出手摸了摸莺歌的脑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整理好的发丝又弄乱了:“莺歌,别开玩笑了。”
虽然姜亿禾也觉得关远山今天的举动很是不正常,有一种说不出的疯癫。
姜亿禾扫视了一眼饭桌,选定了目标,伸出筷子将片好的鸭肉夹进莺歌的碗中:“吃饭还不能堵住你的嘴。”
莺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拿筷子夹起姜亿禾放在自己碗中的鸭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小姐,你自己说,老爷今天是不是很奇怪。”
姜亿禾迟疑了一会儿,顿了顿,没再说话。
李溱倒是有点反应,但又没说些什么,看着有些发呆的姜亿禾说:“饭菜都要冷了,抓紧些吃吧。”
莺歌默不作声地扒着饭,姜亿禾也伸出了筷子,然后又抬起头看着李溱说:“你也多吃点,瞧你瘦的。”
莺歌又出言附和:“对对对,瘦瘦瘦。”说完又很快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李溱听到姜亿禾的话,先是愣了一下,又微微摇头:“我哪里瘦?”
李溱好似很不相信般,又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副不同意的样子。
姜亿禾举起手指,在天空中摇了摇:“赶紧吃饭吧,别狡辩了。”
然后就埋下头,不再理会李溱。
李溱摇摇头,也不再多做争辩。
皎白的月光照进缓慢见空的餐盘中。
泛着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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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亿禾早早地起来,看了看院中的桶,翻开了盖子,里面的烟灰已经很好的固液分离了,浓黑色的稠密好似棉花般漂浮在水面上方。
有很多的气孔,像是棉花在透气。
姜亿禾拿来盛汤的勺子,小心翼翼地挖着浮在上层的烟灰,将新捞出的烟交倒入了之前新买的木桶中。
新捞出的烟灰聚集在挺大的木桶中,潮漉漉的摊在最底端,活像一团被水浸润的黑色棉花
还是和之前那一小份的徽墨制作同样的步骤,这些潮湿的烟灰都需要阴干,与上次不同的是,上次分量太少,只需要放置两个时辰左右后,去火气,烟灰中的所有水分就都剥离开了,这次需要四个时辰左右。
所以姜亿禾早早就起床了,赶紧把这个活给干了,不能耽误。
因为这次的分量太多,姜亿禾舀得手臂酸酸的,她转了转手臂,企图缓解一下。
算了算时间,李溱也该来了。
昨晚用完膳后,姜亿禾叮嘱着李溱将之前带去东川的马车里的材料,都运到了先前装好的铺子里,后面正好有个小工厂。
姜亿禾打算等会儿和李溱,将院子中这些木桶都搬到那边去,方便做工。
瞧了瞧日头,姜亿禾就在门口等待着李溱驾车而来了。
所幸的是,这次李溱倒是按时到了。
李溱穿的还是白色的衣裳,只不过与之前所穿着有明显的区别。今天的白色泛着隐隐的金光,水仙花的暗纹轻盈地绣在交襟上,在金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李溱倒是讲究,这么多天,一件衣服也没有重过样,这简简单单的白色,也能被他穿出不同的花样,每件都有不一样的韵味。
姜亿禾向朝巷子中走来的李溱招了招手,李溱瞧见了,也就加快了脚步。
发丝随着行进的步伐飘动,阳光兑着黑色的发丝,面庞也好似在发着光。
越是简单的服饰越能衬托出人的光彩。
李溱今天并没有用簪子绾住头发,反而是用了白色的发带束起了一个高马尾,整个人显得更加的干净利落。
“今天倒是准时来了。”姜亿禾打趣着李溱。
李溱无奈地朝着姜亿禾笑了笑:“可能是今天路上没有遇见你的好朋友吧。”
姜亿禾闻言,立马转过了身,进了院子中:“赶紧搬东西,省得你说风凉话。”
姜亿禾用手指指着院子中的木桶,一副不再想跟李溱多说的样子。
李溱倒是还是噙着笑容,他知道姜亿禾并没有真的生气。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任劳任怨地开始干起了活。
李溱这副样子与劳作的场景实在不是很相符,更不相和谐。
李溱是从来没有干过这些类似粗活的东西,但倒也不妨碍他搬东西。
姜亿禾为了减少阴干的时间,所以每个桶里所盛放的烟灰都不是很多,所以都不是很重。姜亿禾自己也没有闲着,也开始搭手,准备进行搬运。
搬了几桶,姜亿禾刚准备休息下,就听见关远山的声音:“亿禾啊,这是要做些什么呢?”
“院子这么大,还不够你放东西吗?”
语气中仿佛还带着昨日的酒气。/p>
姜亿禾闻言,立马直起了腰板,迎了上去,注视着关远山因为宿醉而肿起的眼眶:“父亲,现在是能放得下,以后就不太行了,正好李溱说揽下了来福客栈的院子,所以正好拿过去。”
“免得影响日常使用。”
关远山听了姜亿禾这番话,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过问了,就转身进了房间里。
姜亿禾盯着关远山干脆利落关门的身影,直至房门完全关上,姜亿禾才转身,又回到了木桶旁。
就两句话的功夫,李溱就已经运了不少在马车上了,只余下两桶。
姜亿禾赶紧加快了步伐,冲向了最后一个木桶,捧起了就往门外走。
端着木桶,姜亿禾的心也是沉甸甸的,心跳随着木桶在自己手上的上下而沉浮。
惴惴不安地将木桶放上了马车,姜亿禾就靠在马车旁,等着运来最后一桶的李溱。
李溱抱着桶,与自己的衣服隔开一定的距离,稳健地朝姜亿禾走了过来。
“你今天可能要和我一同坐在前面,里面都装满了。”李溱瞧着姜亿禾靠在马车旁的样子,就轻声说了出来,语气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快。
姜亿禾也没注意,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坐在了前面,李溱放好了木桶,也坐了下来。
李溱拉紧了缰绳,开始策马。马车很快就向前推动了,平稳地行驶着。
等到出了门口的巷子好久,姜亿禾才说了话:“你就不问,我为何骗父亲吗?”
姜亿禾确实没有对关远山说实话,这些木桶是要送去寻找的铺子里,不是什么来福客栈的后院。
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她只是不想在家里展示每一步制作玉镜墨的过程罢了。
姜亿禾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从母亲染上怪病开始,就总觉得怪怪的。
母亲染上病后,虽然父亲很积极地寻找大夫,但是在母亲疼痛不堪的时候,总是姜亿禾陪在一旁。
有时候姜亿禾想要找关远山来陪陪母亲,却总被母亲打断,以“你的父亲忙着书画”为理由拒绝。
姜荷月一个人忍受着痛苦。
父母的感情在姜亿禾看来,是极好的,但每次他们相处的时候,又总给姜亿禾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实在有些奇怪。
但是母亲总是看不出来,觉得父亲对她是顶天的好。什么事情都想着父亲,为父亲着想。
可是在这世上,一个男子想要对一个女子好,怎么会忍心自己待在房间里摆弄笔墨书画,却让自己深爱的女子辛勤劳作,操持家业呢?
这硕大的姜府,庞大的工坊,又怎么会在母亲的离世后,这么快分崩离析呢?
再比如,为何母亲的笔记会出现在那张欠条上呢?
姜亿禾不敢细想,也没法细想。
一切都没无凭无据,连猜想都算不上。
“我们俩应该想的一样。”李溱并没有表示疑惑的样子,反而是淡淡地说了这句话。
“先前我也是有怀疑,但是未曾同你说起。无凭无据,怕多生事端。”
李溱转头看向了姜亿禾:“如果不冒犯的话,我可以派人盯着他。”
姜亿禾垂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下了决定般说道:“不冒犯,你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