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俸禄
“我朝对于花楼的律法,默写出来。”
阿五上前递上纸笔。
矢娘将扇子放在一旁捏着纸笔欲起身寻一桌案。
“本官叫你起身了吗,趴着写。”
此话一出,便是阿涵都觉有些侮辱这老鸨了。
木阿鸿倒是不觉,甚至颇满意容羡此举,只觉解气。
容羡见矢娘真趴在地上写了都凉国的律法,抿了抿唇。
就算是跟着容辛查案,她也未见过这般能忍之人。
接过矢娘写的律法,容羡捏起笔勾画了一下,叠起来扔向了矢娘。
“本宫圈的那一条,好生看看。”
“都凉国第六十八条律法,女子未及笈便挂牌,老鸨什么罪?”
见容羡看向他,一旁的文吏大声说道:“杖八十,流放三千里。”
矢娘脸色一变,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竟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理了理自己的衣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的衣服脏了,还有许多皱褶,理不平了。”
矢娘闻言,站起身,不断地扯着自己的衣摆,见怎么也扯不平那褶皱,手竟开始抖了起来。
“不会的,可以的。”
不断的重复这两句话。
“带下去,关起来,将淋琅带上来。”
矢娘听闻淋琅的名字,愣了一下,捡起了地上的扇子,站在原地,方才疯癫的模样竟一瞬间消失了。
对着容羡行礼后跟着武吏退了下去。
容羡看的那份调查里提过淋琅,容颜极盛,才情也不俗,甚少露面。
淋琅走上来,对着容羡见礼。
端庄大方且从容,那瞬间,她仿佛不是进来被审问的,而是参宴。
容羡笑着让淋琅起身,依旧是让她落了座。
“淋琅姑娘今年才入了这湘婳阁,不知在此之前,身在何方?”
“不过一介商户,家住孟州,家道中落,才贱卖自身,随着人伢子来了京城,最后被卖入了湘婳阁。”
“淋琅便是姑娘的闺名?”
“我本姓林,林琅,矢娘说这名字不错,便只改了姓氏。”
“你方才说前日周殷来湘婳阁,是为了见你?”
“是,平日里他时常来找我,前日也来了。”
“你觉得周殷此人如何?”
淋琅想了想。
“知礼,但不多,随性的一个人。”
“他来找你,为了听曲还是看你起舞?”
淋琅闻言笑了,用帕子遮住了嘴,头饰丝毫不晃,腰杆挺的笔直。
“皆不是,他找我,更多的是聊他自己。”
“他考了三次科举,皆不过,至今还是童生,他总说是因考官,还会谈起他的好友和他的困扰。”
“他说和我说一说,便会豁然开朗,许是平日里听他说话的人不多吧。”
周殷是庶子,还是不受宠的庶子。
“前日他有异样吗?”
淋琅摇了摇头。
“和平日里一般无二,不过他前日说最近遇上了伯乐。”
“周殷何时去的,又是何时走的?”
“不知,我白日里未睡,太过困顿,醒来时他已在屋内了,聊了好一会,何时走的我也未留意。”
淋琅脸上有些许羞愧。
容羡也让人送了淋琅回去。
“陈大人,如何?”
待淋琅走后,容羡起身向着陈许走去,还伸手捏了一下脖子。
“尸身肌肤受损严重,但内里一丝伤也无,死因是失血过多,死于昨日午时。”
陈许想着自己的言语也许不够直接,改了口道:“他的肺腑皆未受损,全是外在的伤口,也无任何中毒的症状,他是流血过多死掉的。”
“我查不出来他是否服了迷药,还得请个大夫来看看。”
“没有。”
见众人皆看着自己,铃兰再次开口:“他身上没有迷药的气味,不过也许是血腥味太重,奴婢需再闻闻。”
一行人又到了停尸房,铃兰上前将白布掀开,陈许见她要伸手触碰尸身,忙叫住了她。
“姑娘稍等,用这个。”
陈许从木箱中拿出容羡未见过的东西,递给了铃兰。
“这是我师父教的,直接伸手触碰不适,会影响尸身的情况。”
木阿鸿也开口道:“往常也见过仵作验尸,有戴这手套的,也有不戴的。”
铃兰套上手套,扒着周殷的尸身附身认真瞧了许久,接着嗅了嗅。
容羡见她的鼻尖都快贴在周殷身上了,心下诧异。
木阿鸿也不由咋舌,叹道这姑娘胆子是真大。
铃兰在口鼻处嗅了,又捏着一块肉嗅了,随后起身对着容羡摇头。
“没有中迷药。”
“但他吐过。”
陈许也点头道:“他有饮酒,呕吐或是因醉酒。”
容羡想到了汀兰的口供,周殷饮了酒,但是走时神色很清明。
“但他口鼻中皆有一股涩味,饮酒会如此吗?”
铃兰不知,是否饮了酒之人,口中皆有涩味,看向陈许问道。
陈许摸着鼻子,尴尬的道:“我也不知,我不饮酒。”
接着看向木阿鸿。
“这,属下还真未留意过。”
容羡只好拿了银钱,差武吏去买酒。
“买上好的酒,问问店家可否只要一盏,别买一坛。”
木阿鸿见容羡这抠搜的模样,顿觉牙疼。
“大人,其实可找吏内的账房先生报账的,只需写明用在何处,用量多少,花费了多少银两,还需店家的口供一份,若是有证人证明此事,还需得证人的口供一份,如此便可。”
容羡眼前一亮,她如今养着那么多人,虽她们已开始谋生了,但外出办事哪儿不需银钱,如此甚好。
“还未问过,我的俸禄。”
容羡对着木阿鸿温和的笑了笑。
木阿鸿只觉如面春风,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姐的笑。
“月三十石。”
容羡满意的点点头,虽不多,但足够她们这些人的嚼用了。
当朝律例,为官者不允涉商。
“再派几人,去孟州探一探这淋琅所言,是否属实。”
木阿鸿领命,嘱咐了那位今日跟了一天的下属。
许是店家离监察吏不远,买酒的三个武吏回来的很快。
容羡叫来了五个素日里便会小酌几杯的文吏,让其喝了两三杯,接着互相闻可有涩味。
几个文吏皆摇头表示没有,铃兰不放心,硬拉着几人嗅了一下。
不知是饮了酒还是因铃兰靠近而红了脸的几人见容羡挥手,转身急匆匆地回去当值了。
“没有涩味。”
铃兰同陈许皆陷入了沉思,接着二人便旁若无人的讨论起来。
“尸身还有何症状?”
“似有些肌无力。”
“再去瞧瞧。”
二人一边谈论一边向着停尸房的方向走去,容羡同骆枳则回了容羡当值的书房。
“今日几人的口供,你觉得谁像是真的?”
听见容羡的问话,骆枳认真回想了一下。
“都说了实话,也都说了假话。”
容羡点头。
“汀兰说周殷一月只找她几次,这是实话,随意找湘婳阁的姑娘问问,便能知晓,她不敢撒谎。”
“可前日竟像是赶集逛摊位般,去了三个姑娘的闺房,你觉得谁先谁后?”
“汀兰说是亥时二刻,周公子看起来兴致很高,郁葱说他并无异样,淋琅说他遇见了伯乐。”
“是郁葱撒了谎,还是另外二人说了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