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私兵
“我只是告知她,人不能忘本,她敢误了小姐的名声,就该牢牢记住这种教训。”
“阿枳和阿铃进来。”
骆枳察觉到容羡的称呼变了,想来也是慢慢开始接受她俩了。
“坐吧,不必站着。”
待二人坐好,容羡便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明日宫宴,我只能带一位侍女。”
容羡提及宫宴,骆枳先前压下去的愤怒一下喷涌而出。
“圣上……”
有心想说两句,又怕隔墙有耳只得干巴巴吐出这些话来。
“以前只听得别人说京城如何繁华,却也没提人心也这么不堪入目。”
“嗯?阿枳姐姐这是何意。”
“圣上隆恩允许小姐只身前往,更是为了小姐提出暂且废除无长辈陪同,家中小辈不得参宴这一规矩。”
“明日参宴的可不止罕默部,如今除了皇长子已经成婚,皇三子定了周少傅府上的小姐,可那小姐……”
骆枳说到此处,想起周萋萋眼盲还与容羡有关,不由得看了容羡一眼,见容羡面色不变,才继续说道。
“那周小姐眼盲,是不是皇子妃还未可知,皇二子还没正妃呢,圣上将小姐抬的这般高,明日便是出头之鸟,那些世家大妇和高门贵女还不知会怎么对付小姐。”
“抬的越高,明日罕默部看中小姐的可能性就越大。”
铃兰听懂了,一向活泼开朗的人这时也沉默了。
“不止。”
容羡话音刚落,骆枳和铃兰都同时看向了她。
“如今这上京,可不止我一人孤身在府中,圣上将我放在此处,醉翁之意不在我,在她,既然这一规矩已经废除了,那她会不会参宴呢。”
骆枳沉思半晌,也未猜出容羡口中的她是谁,她来京城时日还太短了。
铃兰撑着下巴想了想,接着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镇国公府陆家小姐?”
见容羡面带诧异,铃兰挠挠头。
“前些日子去府外闲逛,在茶楼里听见的,外面的人都说镇国公府陆家小姐是克星,身边家人都离世了,四月她最后一位亲人,也就是她的祖母也没了。”
“如今一个人住在镇国公府。”
镇国公陆家,自前都凉国,便被封为将军,都凉国破,当时的陆老将军战死沙场,陆家便只剩一个男丁,后都凉复国时,长大成人的陆将军也战死。
陆家便只剩陆将军唯一的血脉,刚及弱冠的陆如生,以及陆将军的母亲,圣上追封陆老将军为镇国公,允后代世袭。
直到五年前那一战,陆如生并膝下嫡子陆之也战死,满门忠烈,只留了如今的陆家小姐,陆攸攸。
陆家自前都凉至今,每一位男丁皆死在沙场上,没有一位善终。
前几世,要么是她未参宴,要么就是容辛陪同她去的宫宴,所以今上还未废除过这条规矩。
她也好些年没见过陆攸攸了。
“就看她会不会去了。”
容羡想起陆家的事,心思也沉重了几分。
“还有一位,萧相府嫡长孙女,萧如矣。”
这位骆枳倒是知晓了。
“可她不是孀居吗?”
萧如矣的未婚夫,正是陆家战死的陆之,青梅竹马长大,成婚之前陆之奉旨出征,陆之一死,萧如矣请旨自立门户,今上看在陆之尸骨未寒的份上,准她自立女户。
都凉唯一一个女户,至今,萧如矣已十九,孀居五年了。
“虽是孀居,可她并未成婚,不是吗,更何况如今还是女户,萧府内的长辈,只是她血脉上的长辈,她如今的户上,可就她一人。”
“只是不知圣上,意在陆攸攸,还是萧如矣了。”
容羡说完,见骆枳一脸沉重,而铃兰也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她知晓铃兰不笨,在大事上也很能拧得清,只是之前生活的太纯粹,未见过多少世间的险恶。
骆枳则不一样了,骆家虽没落了,可还是以皇妃的要求来教养她的。
按规矩,皇二子还未定下正妃,皇三子先定了周萋萋,算是逾矩了,但皇二子……
容羡想着梁词曾经告诉她的。
皇二子梁钺幼时,丽妃尚且不算得宠,心思全在争宠上,分给皇二子的便没了多少,稍不注意,便有那眼皮子浅的宫女爬床了。
那宫女还是临近快出宫的,已有二十四了,不知吃了什么,体态日渐丰盈。
一个半大孩子,还未开蒙,就这么被宫女拽进了自己的房内。
事后宫女虽被杖毙了,可梁钺至今后院都干干净净,知晓这事的,上京屈指可数。
故上京女眷的案子,是梁钺的可能性更大。
“萧小姐孀居,于祖宗规矩都不合,镇国公府也未听说过手中还有兵权,镇国公和世子战死,兵权不是交予圣上了吗?”
骆枳细细思量,都想不通那位此举是何意,只愿是小姐多想了。
“可是若无图谋,何必这番大费周章。”
铃兰开口点破了骆枳心中的希翼。
“有没有可能兵权未交完呢?”
“镇国公府多年为将,养上三两私兵,神不知鬼不觉,不是吗?”
容羡越想越觉这种可能性极大,之前她便注意到了,每次她思考时会下意识用手指敲着桌子,这会让她一直想到容辛,慢慢的就将这个习惯改了。
“私兵?”
铃兰挠挠头,看向骆枳,又接着道。
“可是养私兵乃是诛九族的重罪。”
铃兰只差将字写在脸上了,满脸“他们不怕死吗?”的疑惑。
容羡同骆枳忍不住都笑出了声,心中的沉重也松散了两分。
“呆子,那你说世上那么多人,怎得就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呢?”
骆枳伸手轻拍了拍铃兰的头,又道。
“富贵、权势只会让人迷了眼。”
“是也不是。”
容羡说完,见铃兰和骆枳都看向了她,便指了指宫城的方向。
“也许是自保?”
骆枳闻言轻叹一句:“那可真是太悲哀了。”
陆家满门皆为了都凉而死,若是自己用命保卫的家国、君主,眼里看见的全是权,甚至在陆家只剩一个小姑娘时,还算计着这唯一的血脉,那哪些陆家的亡灵该多悲哀。
容羡显然也是和骆枳想到一起去了,骆枳话音将落,便摇了摇头。
或许是她每一世皆未留意过这位君主,这一世的变动太大了。
骆枳看向容羡,眼里全是不安,声音极低,带着些许忐忑。
“若圣上真有这样的心思,都凉……”
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