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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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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逐渐高斜,众人议论纷纷。moweiwenxuan

    “这、这是来抢亲?”

    “不能吧,这可是帝姬大婚,谁有这么大胆子?”

    “那总不能是一女嫁二夫吧?”

    “那谁知道呢!咱这个帝姬本就和寻常公主不太一样,她的事儿不好说。”

    “什么嫁不嫁的,我看那顾大人本就和入赘差不多,这个估计也是抢着来入赘的……”

    “嘘!都别说了,陛下还在上头坐着呢,都不要命了!”

    拓跋禹向孟君轲伸出一只手,眼底尽是乞求,“君轲,不要同他成亲。”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孟君轲,一时间都对这种情况错愕不已。她下意识看向高台上的帝后,却只得到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君轲,人生大事,你自己做主。”

    差点儿没被这句话搞到崩溃——这种事让她做主?这突如其来的她自己怎么做主啊?!

    但当与父皇那双不怒不喜的威严双眸对视后,孟君轲脑中突然清醒了些。

    ——是了,在正常情况下,父皇绝不可能同意她和拓跋禹成婚。但如今他却保持中立的态度,这说明拓跋禹定是拿了有价值的东西同父皇交换!

    只是这东西虽有价值,却尺寸拿捏得刚刚好,还不至于金贵到让父皇为他站台讲话的地步,所以父皇干脆让她由着自己的心意选人。

    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孟君轲死死盯着拓跋禹的眼,低声道:“说吧,你用了什么条件交换?”

    拓跋禹望着孟君轲的眸子,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见的音量一字一句道:“南魏助我掌权后,我携北魏归顺。”

    这话无异于万里晴空中的一道惊雷,孟君轲瞳孔骤缩——北魏归顺!他倒也真是敢说!

    不,不管这个条件是否真假,尽管名义上北魏早已对南魏俯首称臣,但这和彻底归顺完全是两码事!重利面前,父皇断然不会只是持这种中立态度!拓跋禹一定还有其他要求!

    孟君轲沉住气追问道:“还有呢?”

    拓跋禹借着宽大繁复的衣袖,遮住自己握住孟君轲手掌的动作,眸中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君轲,你从来不信我,我此生唯愿海晏河清,百姓安乐。”末了,他收敛了些许笑意,认真道:“这是我母妃的遗愿,她身负一半南魏的血脉,从小便教导我北魏南魏的子民本就是一家人。”

    闻言,孟君轲微有动容,但很快便清醒过来,“你的附加条件是什么?”

    两人相处数月,更是一同经历过生死,孟君轲能辩解出他这话出自真心,但拓跋禹绝不是色令智昏之人——他想要她是真心的,想要北魏与南魏子民和谐安乐是真的,但他站在南魏立场上对于利益的权衡考量也一定真的。

    明明被逼问着,但拓跋禹反而笑意更盛——他早就知道,她是懂他。这世上如若要选一个人共谋大业,那只能是她。

    面对她刨根问底的态度,拓跋禹简略道:“北魏虽彻底归顺于南魏,却仍要保持相对独立,十年内至少六层以上官员依旧是北魏人;南魏也要继续善待我北魏百姓,如今南魏官场腐败盛行,苛捐杂税甚重,百姓苦不堪言,届时税负要减免至七成;可以鼓励两国通婚,但北魏子民在户籍、律法、科举上享有和南魏子民同等的权力,直至两国逐渐融合彼此不分你我。”

    听了这话,孟君轲低低地笑了,但她眼中却无半分笑意,“拓跋禹,你当初主动被俘,一开始时打的便是这个主意?”所以才极尽所能使出一切手段来讨好勾引她,原来竟都是虚情假意么!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拓跋禹眸中多了几分紧张与哀求,“君轲,携整国臣服,与我而言亦是一场豪赌,初始之时我绝不可能想的便是这条路。更何况我……”说到这,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有隐疾,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碰不了女人了。但无论如何,选择权在你,你若是不愿,也丝毫不会影响你我先前的联盟关系。”

    这话自然是骗她的,她若是不愿,他会在婚礼结束后神不知鬼不觉杀了顾清竹,然后再办一场十里红妆、声势浩大的成亲仪式。

    如此僵持着,宾客们甚至顾不上帝后尚且在场,窃窃私语的声音愈来愈大。四面八方的压力涌来,孟君轲望向拓跋禹的眼神中有几分迟疑与挣扎。

    其实,早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顾清竹便知道自己输了。

    但他仍是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牵起她另一只手,努力挤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看着孟君轲的眼睛认真道:“君轲,顺从自己的心意便好。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

    只要她心之所愿,他皆祝福。

    阖了阖眼,孟君轲对他道:“对不起。”

    顾清竹,欠你的我一定努力偿还。

    狠了狠心,她再一次将手从顾清竹手中抽离,然后将拓跋禹拉至身边,一步步走向高台。

    顾清竹立在原地,失魂落魄地盯着那两人携手并进的背影。

    这时礼生已经彻底傻了,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离奇之事,他诺诺着不知流程是否该继续走下去。

    皇帝看向自己女儿,“彻底想好了?”

    孟君轲眉目微敛,“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天子最后深深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站起身来,爽朗笑道:“原先见君轲与清竹相谈甚欢,朕误以为他们两情相悦,却没想到他们只是兄妹之情,却是朕乱点鸳鸯谱了。即日起,封顾卿为关内候,与帝姬结拜为兄妹,也算是喜事一件。”

    天子都这样说了,其他人哪里还敢说些什么,皆道贺些什么“双喜临门”的吉祥话。更何况,这也是陛下继位几十年来第一次承认自己“有错”。

    按捺住心脏快要裂开的疼痛,顾清竹遮住紧握的双拳,撑出一副体面的样子笑着接话:“本就是乌龙一件,好在结局还是圆满的。那义兄便在这里,恭贺义妹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说着他行至最近的酒席前,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下后继而道:“在下先去更衣,失陪了各位。”

    宽大的喜袍遮住他蹒跚的步履,顾清竹怕自己再待下去,真的会彻底支撑不住。

    孟君轲眼中皆是愧疚,下意识朝他的方向迈了半步,却被拓跋禹一双大手紧紧桎梏住,让她不得前进分毫。

    皇帝朝礼生吩咐道:“继续。”

    听到父皇的声音,孟君轲骤然清醒,她挂起得体的笑容走完婚仪全程,但是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

    待宾客散去,帝后也摆驾回宫,孟君轲同拓跋禹回到寝居,她这才彻底放下伪装,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你故意的是不是!”

    典仪之前就闯入她的房间,那时明明有机会摊牌,他却非要当着所有宾客狠狠打顾清竹的脸,让世人都知道帝姬大婚之日,驸马换成了他拓跋禹!

    拓跋禹看向她的眼神中隐约有几分委屈,语气倒还算平静陈述道:“你为了别的男人打我。”

    “哈。”孟君轲简直没被他气笑,“只准你打顾清竹的脸,不准我打你的?我这巴掌就是替他打的!”

    拓跋禹搂住她的腰身,脸埋进她的颈窝,咬牙切齿不知悔改道:“我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下从他手里抢走你!否则不认识我拓跋禹的,还以为同你成亲的还是他顾清竹顾大人呢!”

    这厮真的不值得同情!孟君轲怒极,一把抓起桌上的合卺酒,捏着他的下巴悉数灌了下去。倾洒而出的酒液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沾湿胸前一片,拓跋禹也被呛得直咳嗽。

    孟君轲冷笑道:“这酒也喝完了,下一步就该洞房花烛了吧?”

    说罢,孟君轲按着肩膀翻过他的身子,直接将他推倒在床上。拓跋禹趴在喜褥之上,半张脸也被按着埋进枕头里。

    孟君轲的动作很是粗暴,但拓跋禹沙场征战多年,又岂会惧怕这点儿疼痛?他赌着气,咬住嘴唇不出声,俨然一副“铮铮铁骨”的模样。

    他居然还硬气上了!孟君轲这下更怒,手下动作也不免加了几分力道,“求我!”

    尽管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但他依旧死死咬住嘴唇不说话。

    “我让你发出声音!”孟君轲动作越发暴戾。

    拓跋禹心中委屈极了,他被人一剑贯穿腹部之时,都没有觉得这样疼过,但此刻这个八尺壮汉眼中居然泛起了泪花。

    恰逢此时,屋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哄笑声:“帝姬好样的!这天都还没黑透呢,洞房不用咱们哥几个闹,就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哈哈哈!果然还得是咱们老大英武!”

    这些将领们好多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大老粗,本就粗鄙,但孟君轲心知征战四方还是得用这些大老粗,且她本就大大咧咧,是以和这些人相处得都不错,这些将领们竟还大着胆子来“闹洞房”了。

    然而孟君轲不知道的是,这些荤素不忌的大老粗中间还夹杂着一个顾清竹——他是被陈瑾硬拉来的,陈瑾说唯有这样不避分毫,世人才能真的相信他们之间清清白白。

    在陈瑾提出这个要求时,顾清竹真想仰天大笑他们欺人太甚。但听到那句“为了帝姬清名着想”,他居然还是答应了。比起觉得自己是个笑话,顾清竹更觉得自己疯了!

    听着屋内的动静,他脸色发白,忍不住阖上双眼,不甘与怨愤交织在一起——如果不是拓跋禹横插一脚,那今晚在屋里的那个人便会是他。无论她想要怎样,他定会予求予取,那拓跋禹能做到他这个地步么!

    见目的差不多达到,陈瑾高声呼和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咱就撤吧!要是打扰了帝姬的好事,小心第二日让你们围着演武场跑一百圈!顾大人也别杵着了,一起走吧?”

    “顾大人”这三个字清晰无比,仿佛当头一喝,拓跋禹立刻便清醒过来。他被刺激得头脑发热,一个翻身从毫无防备的孟君轲手下挣脱出来。

    长手长脚如巨蟒彻底缠住她的身体,拓跋禹大手按住孟君轲的头颅,深深地吻了起来。

    “你!唔……”孟君轲错愕之余,却只能发出哼唧一声。

    那些将领们各个都是老手,即便只传来微弱的动静,也能借此判断出里面的激烈战况。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还不忘扯着嗓子打趣:“老大!咱可不能被那小子压在身下啊!”

    幻想着顾清竹或许就在屋外双目嫉恨地听着这一切,拓跋禹心头越发畅快。

    但孟君轲又岂是个任人捏扁搓圆的,她反应过来之后又怎么可能任由拓跋禹为所欲为!

    很快,两人便扭打在一起,在方寸空间内过起了招。

    这二人一个是战功赫赫的北魏战鹰,另一个则是南魏军营的武力天花板,即便他们只使了七八分力道出来,但很快,用料考究、做工精美的拔步床仍旧不堪重负,“轰”的一声彻底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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