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去医院
“咖啡是你买的,关键时刻也是你丢下去的,责任划分的话,你应该占多半,但考虑到你的情况,我可以承担百分之五十。”
我以为他要雪中送炭,结果是雪上加霜,还是能冻死人的那种。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苏智远现在应该残废了。
“你不用那么看着我,我们本就是陌路相逢互不相欠,再者说我还救了你两次。”
“是啊,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泄了气,他说的不无道理。他虽然有钱,但也只是他的,跟我无关。
“苏智远,要不要算得这么清楚?”吴亦凡一打方向盘,左转上了高架。
苏智远面无表情地看着透明车窗外,好像全然没有听见吴亦凡的话。
气氛斗转直下的瞬间,我气馁接过话:“他真的帮了我很多。”虽然他这个人不怎么让人喜欢。
“既然是民事调解当然要调解到双方满意,吴颜你不用怕,就算到时候你有什么困难,我会帮你的。”
“啊?”我下意识地抬头,只能看到吴亦凡穿着格子衫的背影。“其实之前我是……是开玩笑的。”
好像意识到我正从后视镜里打量他,他看着镜子里的我,抿出个的淡然的笑。
“我……”
人其实越没有什么,越怕被人发现自己没有什么。
我被他这一笑看得莫名紧张。正揪着裙边想说什么掩饰的话,警车已经前后一顿,停在了露天停车场。我打开车门,吴亦凡自然而然地过来帮我拉着车门。
“谢谢。”我揪着裙摆缩头从他旁边绕过去。
“这里就是当事人所住的医院了。”
警车传来啾啾两声后,吴亦凡走到前面给我们带路。
我下意识地抬头,再抬头,直到我的下巴和脖子绷成了一道直线才看到这栋大楼的顶层。再缓缓望下望,就能看到‘慈爱医院’几个漆金大字气派地横在一楼和二楼之间。
“在看什么呢?”吴亦凡走出截距离才发现我还杵在原地。
“可能现在正想着怎么逃避吧。”苏智远微微偏头看着我。
吴亦凡不可置信地笑了笑:“不会吧?她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实际上她就是那样的人,总是想要逃避的人。”
“是吗?”我大步流星地撞进他们之间:“苏智远你要是拿不出证据你就是污蔑我诽谤我你知道吗?你明明和我不熟,为什么总是这么讽刺我?”
我怒了。
任谁这样都会怒的吧。
“我没有讽刺你,从昨晚遇见你自杀再遇到你求我收留一晚,不难推断出你是一个胆小又喜欢逃避的人。”
“什么?”吴亦凡惊讶地张大了嘴:“自杀?”说到‘自杀’两个字的时候,吴亦凡明显高了几个分贝。
以至于路过的人难免回头看我们一两眼。
“吴颜,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不是,你这么活泼可爱的女孩怎么会想自杀呢?”
“不是。”我的心里一紧,顿时慌得如有张牙舞爪的兽在挠一样。
这种感觉,是自尊心在作祟。
假如有人污蔑我杀人放火、偷鸡摸狗,我都可以从容不迫,因为我知道那是假的。但苏智远说的这些都事实,因为是事实,所以我一时想不到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丝不挂的我被曝晒在太阳下。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我一勾嘴角,眼睛却一酸。
吴亦凡见状,只好干笑了两声:“我们还是快点上去吧,还不知道当事人那边怎么样了呢。”他转头就走。
我心里一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刚跟着吴亦凡上了台阶,面前就递来一包面纸,捏着面纸的手匀称又修长。
“谢——”抬眼看到那只手的主人是苏智远的瞬间,剩下的一个‘谢’字噎在我喉间。“现在你高兴了?”我收回手抹过脸上泪水,擦他身而过。
“所以现在当事人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升降电梯停在11楼,吴亦凡率先出了电梯给我们带路。
据他所说,虽然那半杯咖啡并没有砸到当事人,但还是使当事人受到了惊吓。但是当事人那边对于这次事件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所以目前那边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是很了解,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当事人并没有受伤。
我抬头,只见走廊一边悬着显眼的荧光字:11f住院部。“不过既然没有受伤,为什么会住院啊?”想到此,我的心里瞬时有滑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洁白的长廊里充斥着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整个长廊安静得可怕。只偶有穿着病号服的人病人一手挂着点滴,一手被搀扶着从走廊的那头走到这头,抑或是颤颤巍巍的从这头走到那头。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吴亦凡说完这句话,我心里的预感更加不详。
这种不大好的感觉终于伴了我一路后,终止于吴亦凡敲开了11号病房。“您就是吴警察对吧?”一个头发半白稀疏的大叔热情地上前一把握住吴亦凡的手。
最后进门的苏智远轻合上了门。
“你是薄先生对吧?”吴亦凡笑着抽回手,见对方点了点头后,微微退后半步,把我和苏智远引到被称为薄先生的人面前:“这两位就是在bom大厦不小心把咖啡杯掉下去的人,这位是吴颜,这位是苏智远。”
“薄先生你好。”我双手叠在身前弯了弯腰。
“吴小姐你好。”他和蔼一笑。
他长得不高,约莫170cm的个子。他长相很普通,短眉毛小眼睛配了个大蒜鼻,笑的时候就像眼睛鼻子嘴巴都挤在一堆皱纹里。加之他皮肤黝黑泛着红,一看就是那种常年曝晒于烈日之下干着重活那种。
在我印象中这样的人一般都很朴实。
“苏先生你好。”他又笑着朝苏智远伸出手。
苏智远却只是撇了撇嘴,一副懒得张口的样子。
“薄先生你别跟他计较,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我心虚地搭话。
“叫什么薄先生。”薄先生摆了摆手:“叫我薄叔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