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小把书放在枕头边，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罩起的青纱。小小从未想过她会和师父纠缠在一起，或者说，小小从未想过她会遇到师父。白灼从小小怀里爬出来，小小笑着点它脑袋，“白灼儿，你说我是不是太笨了点，师父让我看《药王经》，我却什么都看不懂”。白灼儿蛇信吐在小小脸上，小小拉着它的尾巴，“白灼儿，不许调皮”。快要午时，李慕思前来告诉小小晌午不用做他的饭，说完他就走了，喏大的药王谷只剩小小一个，小小也跟着懒惰了起来，索性晌午就不做饭了。她一个人觉得无趣，就坐在门槛上等师父回来。宠辱不惊，望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看天边云卷云舒。小小看着园子里生长的不知名植物，干脆拿了《药王经》对着看。李慕思回来时，就看到小小揪着一株田七的叶子不放。“小小，你在做什么”！小小忙松手，一脸开心的冲到李慕思面前，“师父你回来了”。李慕思点点头，“我回来了”。小小眨着一双大眼，“师父去了哪里”？李慕思看着小小，默默的退后两步，“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小小“……”。小小撅着嘴巴，“师父真小气，不说就不说，我才不稀罕知道呢”。小小一甩头发走人了，李慕思想要喊住她，张了张口又闭上了，算了，这事又和小小无关，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苹梅山庄里，有个小厮手里拿着一个瓷瓶，兴冲冲的喊“老爷，老爷，药王谷来送药了”。李慕思拿了一本医书在院里看着，小小在厨房里忙活。等到晚饭时，李慕思问她，“书中所写，你记住了多少”？小小头低了下去，就差埋进了碗里，“我一点也记不得了”。李慕思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复而又说道，“意料之中”。小小扒拉着饭菜，不吭声。李慕思说道，“饭后来我书房，我有些东西给你”。小小点点头应了，两人无话，就听着彼此吃饭的声音，和碗筷碰撞的声音。饭后，小小收拾好了之后，就跑到李慕思门前敲门，“师父，我来了”。屋里有声音传出来，“进来”。小小这才推门进去。“不知师父叫小小所谓何事”？小小中规中矩的站着，想听李慕思所讲是什么。李慕思从紫楠木桌上拿起一本书，“那本书你看太过吃力，这本医书你看正好”。“是了，师父”，小小接过书，“若是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小小转身想走却被李慕思喊住了，“你在药王谷待的可习惯，可喜欢这里”？“小小喜欢这里”，她说。李慕思点点头，“喜欢便好”。小小跟李慕思打过招呼后就出去了，李慕思走去窗边看着外面的景，正好可以看到山花盛开，他轻轻勾唇，想起花海里欢脱的身影，李慕思走回桌边，拿起一张宣纸铺到桌子中央，纸前用靛石震着，他研墨，在纸上轻轻勾勒，涂描。次日清晨，小小被李慕思从床上拖起来，“师父这才几时，你让我在睡一会可好”？李慕思面无表情的说，“不要过问时辰，过来学你的医术”。“将第一页所描写的草药全部背会记在心里，为师要检查的，不会可是要受惩罚的”。小小不以为然，“是了，师父”。“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后为师来检查”，李慕思说。“三七，又名田七，表面灰褐色或灰黄色，有断续的纵皱纹和支根痕。顶端有茎痕，周围有瘤状突起。体重，质坚实，断面灰绿色、黄绿色或灰白色。气微，剪口呈不规则的皱缩块状或条状……”李慕思盯着小小背书时小小很用功，李慕思满意的点头，转身先回去了。当李慕思走后，小小强打起的精神也散了，清脆的声音开始变模糊，变小，最后没了声音，小小一歪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李慕思等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他来到小小的房间，就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甜，李慕思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他走过去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小小被吓的蹦了起来。“师父，你做什么”！小小火冒三丈。李慕思不紧不慢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来检查你的功课”。小小冒了三丈的火顿时灭了，她搅着手指，“师父，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所以呢”，他问。“小小不会”……小小惭愧的说。“不会啊”，李慕思将茶放下，修长的手指开始扣着桌子，一声声扣在小小心头。“你去我书房，将书柜第三层从左到右数第五个格子里的东西拿来”。“是了，师父”，小小答了一声便向书房走去。书房的烛火还没有熄，小小借此找到书柜第三行从左到右第五个格子，是……戒尺……惨了，小小哀呼一声。小小握着戒尺一步一步的挪回了房间，当她一只脚踏进房间时就听到师父说，“为师以为小小房间与书房之间隔了一个分水岭”。小小僵硬着脸，“师父多想了”。“嗯，东西拿来”，李慕思说。小小觉得自己呼吸顺不过来了，她紧紧的握着戒尺，“师父，您下手轻一点”，小小缓缓将尺子递了出去，李慕思拿在手里，反手抽在了小小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上。小小嗷了一声捂着手后退几步。“师父……”，小小倒吸一口凉气，真疼！“为师念你是初犯，这次就小小惩戒你一下。小小听好了，你是药王的徒弟，不再是悦来客栈里的传菜丫头，不要把你的懒惰带进药王谷。以后每背错一种药材就是一戒尺，你好自为之”。李慕思沉着一张脸说道。小小颤着声音答道，“师父，我知道了”。李慕思看她疼的只吸凉气时，心里也疼。她既然选择随他回来，就要有吃苦的觉悟，因为，药王的徒弟、不好当，药王、更不好当……他不能害了她。李慕思出去了，房门没有关，秋风飒飒，房间里静的可以听清落叶的声音。小小捂着火辣辣疼的手，心想着：小小你真是笨，师父看起来就是严师，让你偷懒，活该被打！不过，师父下手真是狠，小小委屈极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小小坐过来”，李慕思坐在桌子旁对一直低头不语的小小说。小小往前挪动着身子，不情愿的坐在桌子边。“把手伸出来”，小小老实的把手伸出去。“错了，是另外一只手”，李慕思说道。小小收回手，然后把另外一只手伸出来，戒尺抽过的地方已经肿得老高，李慕思从瓷瓶里挖出一些药膏，细细的给她涂抹。刚接触时有些疼，然后就是清凉一片，不是火辣辣的疼了。“小小可是怪师父”，他问。小小看着他专注的眉眼，不答话。“小小不要怨为师，行医不是小事，容不得放松懈怠。假若为师对你不管不问，你一辈子也不会成为一个大夫，更不要指望被人尊称为药王，出了人命小小忍心”？小小心一颤，浓浓的委屈全化作眼泪，“师父，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李慕思揉揉她的头发，温柔的说，“天还早，你在歇息会”。原来师父你知道天还早……朝霞灿烂如火，铺满整个天际，小小早起，拿起师父让背的医书在院子里背了起来。许久之后，门吱呀响了一声，小小回头，冲李慕思扬了一个笑脸，“师父早啊”。李慕思看到她灿烂的脸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以为小小会为昨日的事生气，然后不在理他。他愣愣的点头，“早”小小眯眼笑了，扬起手里的医书说道，“师父，小小背会了，你可要检查”？李慕思摇摇头，“不用，为师信你”。“师父收拾收拾吃早饭吧，饭后师父该告诉小小哪里有集市，小小去买些日常会用到的东西”。小小说。他顿时僵直了身体，心想道，这该如何是好……李慕思吃饭吃的魂不守舍，该想个办法糊弄过去……说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不妥，万一她要跟来怎么办。该有办法让她忙到脱不开身的……李慕思思量着，这边小小问话了“师父，饭后小小还是背医书么”？“纸上得来终觉浅，为师有其他的事让小小去做”！小小也没多问，点头就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