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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怎就不能选择和子书岁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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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子书岁身侧时,萧必安看了她一眼,但又极快地收回了目光,将视线投向上首的中年男子。

    其实萧必安曾经也是见过谢笺的,只是那会儿,不及现在这样重视。

    犹记得,还是在谢笺造反之前,那会儿萧必安也只有十岁出头,在一些必要的场合远远看见过。

    这么多年过去,萧必安早已忘记谢笺是何模样,直到此刻,他才重新记住谢笺的样子。

    “晚辈萧必安,久仰王爷大名。”萧必安双手相交,执在身前,行晚辈礼。

    他少有对谁这般恭敬,况且对方还是与燕军为敌的反贼之首,曾经萧必安口中的“谢贼”。

    萧必安的态度转变,看着仿佛只是为了让对方满意自己。

    子书岁见他果然有投诚的礼貌,更对他所说的投靠相信几分,她默默看着,还想听萧必安会和谢笺说些什么,却听谢笺突然将视线投向自己——

    “阿岁,你先出去,我有话与他说。”

    闻言,子书岁不免有些失落,她真的很想留下来听两人对话。

    却见谢笺神情严肃,她只好点点头转身走出营帐。

    但也并未走远,她便站在营帐外的篝火旁,隐隐约约大概能听见里头对话。

    身旁的篝火,将少女的身影倒映在营帐上,勾勒出一道纤细人形。

    这阴影,自然没有逃过谢笺的眼睛,但谢笺并未开口阻止,也没当回事。

    “萧必安。”

    谢笺开口,无甚情绪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听说过你,你倒是有名。”

    这话,旁人听或许察觉不出,可萧必安却能准确捕捉到谢笺的讽刺,似乎是对他有着浓浓的不满。

    谢笺忽而加重语气,“你别看阿岁从小进出军营,但她到底是女子,便有爱美天性,你可知她为消除可怖疤痕,经历了什么?”

    “一个九岁的孩子,下定决心剜去几十处腐肉,泛着黑的血流了一床,那屋里的腥臭味连下人都议论。”

    “看一眼都心惊的伤口,白日疼得动不了,到了夜里疼得睡不着,她便在嘴里塞了块布。”

    “大概是怕自己会吵到别人休息,那时候我刚收养她,我看得出,她害怕我嫌她麻烦将她丢掉。”

    “到了夏天,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流脓,就这样剜开、愈合,周而复始,好几个春秋,才完全看不出痕迹了。”

    “其中的痛苦,唯有她自己知道。”

    谢笺回忆时,声音也带上不忍。

    营帐外,子书岁听见这些话,才明白,原来当年义父也看出了自己的情绪。

    因为流亡后被谢笺收养,她格外珍惜,也知道这是她能迈向复仇最近的路,所以开始时她确实很怕谢笺抛弃她,不敢麻烦他。

    即便当时谢厌看不上她,处处要与她作对,她也一点都不敢告状。

    没有谁天生就必须对她好,子书岁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安全感。

    以前的她,是不会那么敏感,也是流放后才会察言观色。

    此时,又听谢笺冷笑一声——

    “而这些痛苦,都是因为你。”

    这,才是谢笺对萧必安怀有敌意的原因。

    并非是因为立场。

    许久,没听见萧必安的回答,子书岁转头,将脸都贴了上去,透过薄薄营帐,她只能隐约看见模糊的背影,看不清萧必安的表情。

    也不知萧必安会是何种情绪。

    她将头挪开,觉得自己不该关注他的情绪,不该在意他的表情,毕竟萧必安已经准备投靠谢笺,也答应帮她。

    那么往后两人就是合作关系,她也不再需要勾引他讨好他,自然也不用在意他。

    子书岁想明白后,便离开了营帐外,也不偷听了,她朝伙房走去。

    营帐内。

    萧必安沉默良久,抬眸时敛去了复杂神色,语气平静却又透着丝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过往已成定局,无法挽回,只愿今后能与她立场相同。”

    谢笺对于萧必安的回答,谈不上满意不满意。

    营帐外的人影没了,谢笺注意到了,此刻明知故问道:“你有多喜欢阿岁?”

    多喜欢?

    萧必安垂眸,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他知道,如今的他是没办法看她在眼前受委屈的,无法看她哭而无动于衷,哪怕明知她是装的,他也总是上钩。

    萧必安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但却知,她是他心中第一人,也是唯一除了父母之外的人。

    想着,他大概知道了答案。

    萧必安下意识地向上抿了抿唇角,“愿与她一同造反。”

    方才谢笺说了那么多,都颇为沉重,如今听到萧必安此言,蓦然笑出了声——

    “好一个萧氏子弟,你可知造反失败会落得什么下场?放着大好前途不要,选择造反?”

    当年谢笺是被逼得不得不反,而今,却有人主动造反。

    谢笺语气轻蔑,从头到尾,谢笺都没给什么好脸色。

    萧必安在京城是什么人物,而今没被好言相对,却没有任何生气之色,反而还端着一副晚辈仪态。

    听了谢笺几近质问的话,萧必安泰若安然,“自古成王败寇,若想永葆荣华,自然要审时度势。”

    谢笺这些年没少听说燕京几个出色的人物,其中萧必安便是一份,如今见萧必安这样冷静自信,谢笺忽地明白了刚才子书岁所形容的几个词。

    描述得很准确。

    “你的投靠,只是你,还是包括你身后的萧氏?”谢笺起身,一步步踏至萧必安面前。

    萧必安见状,稳重沉着的语气中带着笃定,“萧氏。”

    “你能做主?”谢笺有些不信。

    偌大的家族,光靠一人能做主?

    当年谢笺谋反,那时家中长辈已经全在祠堂当牌位了,所以谢笺一人做主。

    反观萧必安,萧氏可并非什么小家族,势力与人脉庞大到不可估量,真的能让萧必安做主吗?

    “能。”

    萧必安启唇,说出的一个字,却被千金还重,是一种保证。

    萧必安其实想过,自己是萧氏下一任家主,不论造反成与败,都无法从家族摘出来。

    所以哪怕只是一人举动,亦代表全族。

    若是失败,株连九族必不可少,萧必安不是完全没有考虑到,毕竟他再冷血,对待家族仍是有使命责任感。

    可观历朝历代,皇子夺嫡都会引起腥风血雨,所有荣辱,皆是要付出血的代价。

    如今,燕国除了太子子书扶暨外,皇帝还有两个成年皇子,同样有竞争力。

    萧氏作为太子外戚,毫无悬念地会被归为太子党,但太子就一定会登基吗?萧氏的权柄一定会延续吗?

    未必。

    既如此,萧氏为何不能另起炉灶,投靠他人?

    既然一定要站队,那作为萧氏未来家主的萧必安,怎就不能选择谢笺?

    怎就不能选择和子书岁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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