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追象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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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村长——”
亓行舟上了车,他边启动车子边冲着还站在路边的村长挥手。nianweige
“行!走了啊!”他大声吆喝一声。
村长手里夹着烟,黝黑的脸上笑得堆满了褶子,他对着亓行舟挥手点头,一直看着亓行舟的车拐去离村的大路。
还能听见身后能飘十里的打歌打舞的动静,亓行舟这才说:“我给他礼金,他说啥都不要。”
“没事。”大伍坐在后面身子随山路摇摇晃晃,“我们云南人就这样,来了就是客人噶,路上看见人都能拉去吃酒。”
“咱五个人呢。”路远山想起那一大桌菜还有些不好意思。
大伍又说:“几个人的,人家就图你们去了热闹噶!”
他说着,手大力拍了一下膝盖。
窗外普洱山区的阳光正烈,紫外线强,大伍眼睛被刺得戴上了墨镜。他又看向窗外没几秒后突然挪到了亓行舟座位后。
大伍扒着驾驶座问:“小亓,你没喝酒吧?”
“没喝。”亓行舟看着前方:“我开酒喝什么车。”
“对对对。”
大伍十分认同。
他坐回去了,反应了一会儿才觉得哪里不对:“嗯??”
“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呗。”亓行舟哈哈笑。
这个梗是真的很好笑,何禾懂,路远山懂,不过大伍和阿布好像是真的不懂。
阿布念了一遍,他汉语没那么利索,说得嘴巴打瓢。何禾笑得不行,她笑得璐璐坐在阿布腿上冲她咪咪叫。
然后一股洪水引下河渠,紧接着仿佛一拳捶在小腹。
何禾的笑戛然而止,她的手扶着车框门像傻了一样一动不敢动。
完蛋了——
何禾的奇怪,阿布一直看着。
他瞅着何禾半天没动弹,好不容易动弹一下还是全身僵硬着坐得笔直。
璐璐往何禾腿上爬,何禾把它推回阿布那边。
阿布抓住总想跑的璐璐才小声问:“你咋了?”
“没咋。”何禾摇摇头,她的手攥成了拳头。
肚子一阵一阵抽,难受得坐立难安,背后起了一身一身的鸡皮疙瘩。
何禾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哭丧着脸望向亓行舟的方向:
“哥,还多久到市里啊?”
“嗯——十五分钟。”
路远山回头:“怎么了?”
“没怎么——”何禾低下头嘟囔一句,她的手在太阳穴边揉了几下:“肚子疼——”
亓行舟问:“拉臭臭啊?”
阿布和大伍在这边,何禾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皱着眉头数落亓行舟:“不是拉臭臭!你别乱说!这车上有人呢!”
大伍赶紧放下ipad捂住耳朵:“没听见没听见!”
阿布看看大伍,又看看捂着肚子脸蛋通红的何禾。
他捂住了璐璐的耳朵,又想起还得捂自己的耳朵。
可是他就两只手。
阿布清了下嗓子低下头,他抬头望向何禾时十分认真地说:“我听不懂。”
“……”
他现在开始装听不懂普通话了。
阿布无辜的眼睛满是诚恳,何禾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得给他翻译一下。
何禾勉强哼哼两声转过头看着窗外,她甚至已经用手机导航自己现在距离思茅区酒店的位置。
还有六公里,四公里,一公里——快到了!
车子拐进熟悉的街道等红灯时,何禾已经难受得脸丧成了苦瓜。
她的脑袋使劲顶在车窗上,恨不得自己就直接从窗户里跳出去!
她只能说,还好村子离酒店离得近。
车子拐进酒店前停车位时何禾的手就已经扒在了车门上,她准备好了在亓行舟停车的瞬间就冲进酒店。
可是她没那么多力气了,几乎是像一只躺着下楼梯的猫那样蹭着车边滑下了车,下了车她就蹲在了地上,阿布也跟着下来。
阿布在何禾旁边蹲下:“你咋了?”
何禾低着头,她捂着肚子另一手捂着额头忍着疼痛艰难地说:“我肚子疼啊——”
她带着哭腔,听起来难受得很,阿布也忍不住跟着皱了眉头。
“这么疼吗?”他伸手扶着何禾企图撑着膝盖站起来的胳膊。
阿布的力气在此时此刻像山一样稳固,何禾紧紧抓着阿布的胳膊:“嗯——”
亓行舟开车带着大伍去了兽医站,路远山也下了车,她提着自己装了夜视望远镜还有单反的大包小包绕过来。
何禾和阿布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何禾还捂着小腹。路远山瞬间反应过来了。
何禾推开阿布的手努力想要自己走。
“来来来。”路远山把背包甩在肩头,她挤开阿布使劲扶着何禾,然后用挥手让阿布先走。
阿布不大情愿,他抱着璐璐挪了两步又回来:“去医院不?”
路远山替说不出话的何禾回答:“不用,回去躺会儿就好了——”
她话还没说完,阿布就把猫推她怀里,然后路远山站在这里背着大包小包抱着猫看着阿布抱起何禾就跑。
跟那个——土匪抢人似的——
肚子疼,还被颠得想吐。
何禾只能紧紧搂着阿布的脖子,她看着阿布的侧脸,他正面无表情盯着前方的路,他的眉头因为没赶上这趟电梯才稍微皱了一下。
另外一边的电梯下到三楼了,阿布抱着何禾转到这边。
电梯间一起等电梯的还有两个外卖小哥,他们看着他俩,还有路远山。
阿布低头看何禾,他用胳膊重新掂了掂她。
“这就到了。”他安慰何禾。
“我能自己站着等电梯。”何禾小声说。
“你肚子疼啊。”
电梯到了四楼,路远山跑在前面开了房间门,何禾刚被阿布放在床上还没掉出阿布的胳膊,路远山就把阿布推出了门。
整整一路都被抱着。
何禾在卫生间里,她隔着卫生间的墙壁看着门外的方向。
他们俩到底谁喜欢谁啊!
啊!不对!
她怎么又把这样的举动自作多情归为男女之间的感情了。
她又忘了,阿布对她好,是因为他们是好朋友啊。
因为生理期,何禾三天没跟着追象了。
这几日的象群有些骚动,有三头成年母象发,情期将近。但是这对其他带着小象的母象还有两头怀孕的母象来说——十分危险。
这意味着或许会有公象闻声前来,而求偶的公象还有可能会盯上带着小象但是同样处在发,情期的母象。
现在已经有两头母象不断发出信号了。
公象攻击小象用象牙刺穿小象的事件历历在目,虽然这在自然界很常见,但是现在正值许多国家媒体都在聚焦亚洲象迁徙活动,所以追象队伍在山路边全都十分紧张。
路远山坐在亓行舟皮卡车的车斗后,她打着手电筒记录今日象群活动的日记。
她记下母象发出信号的时间后就用夜视望远镜仔细寻找着附近是否有公象出没。
“我没听到公象动静。”路远山抬头问望着黑夜的阿布,“阿布,你听到了吗?”
阿布放慢了呼吸,他的胸膛不再快速呼吸起伏,他仔细地用耳朵捕捉着山间一切。
树叶随风晃,虫子在草中鸣叫。
山头上平时最喜欢玩耍吵闹的小象都没了动静。
阿布摇头:“没有。”
山中追象队在慢吞吞跟着象群的移动,酒店中何禾抱着一杯热青稞牛乳茶看电影。
热奶茶又甜又让人浑身舒坦,被窝被揉成一大团刚好裹着自己。
何禾舒服得就开始犯困,她困得哈欠连天,她不再认真于电影的每一幕剧情,她是想就这么睡了。
可是,她追象追的,昼夜颠倒。
她现在简直就是对上了余景还在美国时的作息!
好不容易她白天睡觉晚上出没了,结果余景回国休假了!
何禾又喝了一口奶茶,她咬着青稞看着手机屏幕中第不知道看了多少的《lalaland》,她又因为第不知道多少次因为大结局而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阿布的微信消息突然弹出来打断了她的眼泪。
“你睡吧,没事。”
阿布的声音一下子把何禾拉回了现实世界。
他声音小,像是在一旁偷偷给她发语音似的。
他在夜风中轻声笑,“来这里守夜你也睡觉嘞。”
“我与你——你们同在嘛。”
何禾按着语音在被子里打个滚,她发出这条,捧着手机等阿布回复时又按住语音键,她也无比小声凑近话筒。
“阿布,你干嘛这么小声?做贼吗?”
何禾的声音和棉花似的,在寂静的夜色中,阿布都不需要把耳朵凑近听筒,他听完了第一遍。
阿布站在车斗边,他的脸上是手机屏幕亮着的光。
他点开了第二遍,把听筒放在了耳朵边。
何禾等了好久,阿布才回她:“嗯。”
她原本看到简单的两秒语音有些不高兴,但是阿布又一声哼出的笑和懒懒的鼻音在听筒中更加——更加——
他的手大概很快移开了说话键,笑与夜风突然暂停。
何禾对着手机屏幕愣了,她用力吞咽刚刚喝下的奶茶。
她缓不过劲儿来,她是说真的。
她无处发泄只能用拳头使劲捶了捶被子。
反复上头的不是她,是雌激素!是雌激素!
雌激素!这个魔鬼!
今夜依然平静,凌晨四点的天光中,种满茶树的山头是一条一条又一圈一圈叠着的样子。
阿布问何禾:“你睡觉了吗?”
没动静,一直到八点多象群在茶园间玩闹都没动静。
何禾一觉睡到了九点,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酒店门铃响入了梦,她被乱醒才爬起来去开门。
门一打开,阿布站在门外。
他一见何禾就笑:“山姐让我叫你去吃早饭。”
“哦——”何禾睡眼惺忪地点头,她拿起手机点开阿布微信发给她的消息。
‘去吃早饭不?’
阿布的声音在安静的酒店走廊中,阿布和何禾一起听着他之前发过的消息。
何禾抬头:“你发了消息还来?”
阿布扶着门框笑:“我知道你睡觉了呗。”
“你今天肚子还疼不?”他又问了一次。
“啊?”
何禾眨着眼呆呆地看着阿布。
三天了,阿布每天回来都得问她一次。
他怎么还真把这件事当回事儿了啊——
何禾尴尬地用手摸了摸脖子:“不疼了。”
“哦。”阿布点点头,他犹豫了一会儿问:“你是病了?”
“没有啊。”
“哦——”阿布又问:“你为啥不去医院?”
何禾依然欲言又止:“这不用去医院啊——”
阿布的嘴巴微张,他打量了一眼面前现在看起来的确没什么事的何禾,他深深呼吸:“生病就去医院哈,早看早好。这里好多医院——”
“真不是——”何禾无语地笑了,她看着阿布真的认为她有什么病拖着不治似的,她捋了一把头发。
“阿布。”何禾一字一句地说:“我是女孩。”
话题突然变了,阿布沉默片刻,“啊?”
“女孩每个月有生理期。”
“哦。”
这一说一应的,双方都干脆。
何禾还以为她又得接一次阿布的好奇。
何禾诧异:“你知道?”
“知道。”阿布脸又渐渐黑红化,他开始催何禾,“你快换衣服,吃早饭去。”
何禾没理这个,她站在门口追问:“你谈过女朋友?”
“不是。”阿布揉一下鼻尖,他有点不好意思却也诚实:“母象也有——”
“好了好了!”听了个开头何禾就放了心,她的手就在阿布面前划过紧紧攥成拳头假装扼住他的话:“大哥,我是人。”
阿布站在走廊里点点头:“嗯——”
他往电梯口的沙发去坐着等着了,电梯一上一下,是别人出出进进。
阿布的手无所事事的在膝盖上滑动。
他的手攥成拳头看着手腕上被他戴得圆溜溜的小核桃。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是生病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人是人,象是象。不能人当成象,不能象当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