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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追象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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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布拉着何禾走,何禾走一步看一眼夜空。modaoge

    他们在行走着,与头顶的星星银河一样。

    在时间的进程中,上一分,上一秒,此时此刻,紧接着的下一秒。

    未来不可知,不知好坏,不知有无。

    所以她依依不舍,希望明月与今夜永驻。

    可以埋怨一下冰凉的夜风才会让人心绪不宁。

    牵手是被动的选择,何禾的心上突然像悬起了一把剑担心阿布什么时候就会放开手。

    两个人鞋底踩着沙粒石子安静地走,她不说话,阿布也不说话。

    能不能再勇敢一些。

    村子静悄悄的,除了偶尔几声呜呜连成串的狗叫和躲在草丛中的蟋蟀叫。

    前面亓行舟的车灯亮起,他的车与其他几辆车发动的引擎声,在凌晨沉浸梦乡的村庄中变得格外轰隆隆。

    倒车时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盖住了公鸡第一声啼鸣,但是比不过某两处蓄势待发的心跳。

    走过路两边的草莓田,何禾轻轻挣开了阿布的手。

    阿布停下脚步,他抿抿嘴,握住空落落的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地继续走。

    他也知道刚刚自己的借口有点不聪明,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说那句话。

    阿布往前走了一步,一只凉凉的手捉住了他温热的手心。

    “下次要记得手拉手。”何禾笑嘻嘻地说。

    她拉着阿布的手,虽然她只是握了一下就松开。

    她故作活跃才能堂而皇之掩盖自己的紧张:“阿布,手拉手才是好朋友。”

    好朋友——

    “上车啊!”赵团团在车斗后绕过来看着远处傻站着的何禾与阿布。

    小象麻醉还未起效时晃悠悠地发怒把他顶到了坡下,坡下草地堪比湿地,他刚刚才用矿泉水冲干净了自己全是泥的胳膊。

    赵团团把瓶子往车斗一扔,他迈着大步过去拽走了何禾。

    阿布留在原地,赵团团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关上了车门。

    “干嘛啊!”何禾皱着眉头甩开赵团团。

    赵团团十分不爽:“不干嘛,让你赶紧上车,安全。”

    刚刚一起逃生的情谊,现在撇下阿布,赵团团心里也是有些过不去了。他推着何禾去挨着车窗的那边坐,然后他打开车门。

    “上车啊。”他催着阿布。

    凌晨五点象群才有了动静,慢吞吞的,在村子里又转了几圈。

    最后车队跟着象群停在了村子边缘。

    天空蒙蒙亮,青山日复一日地弥漫着白色雾气,空气潮湿,能闻到土地和清香的茶香。

    路边山上是象群穿梭在普洱茶园。

    路边山下是何禾躺在车斗中,她的腿搭在车斗铁璧上一晃一晃,别人望着山上象群,她睁着眼睛盯着天空。

    她想看着最后一颗星星是怎么消失不见的,还有黎明是怎样破晓的。

    亓行舟下了车,他用望远镜看着远处。

    星星好像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何禾对着天空打了个哈欠,她收回双腿爬起来对着清风伸了个懒腰,然后看向了东边逐渐攀升的粉色曦光。

    “护象真难啊。”何禾困得语气发飘。

    后座的门大敞着,赵团团的手扒着门框:“多好玩儿啊,还挺有存在感。”

    赵团团没被象更近的追过,何禾懒得证明。

    路远山站在路边,她正举着她的超长镜筒给象群拍照。

    “一鲸落,万物生。一头象,能供养整座雨林。”她的镜头对着顽皮小象总是格外留恋。许是日出新生,人也有些感慨:“对于生态来说,就好比那句‘化作春泥更护花’。生命循环往复,环环相扣,息息相关。共生,真是属于自然究极的浪漫——”

    金灿灿的日出,还有迷离的,被风吹着又闭不上的眼睛。

    “拯救象就是拯救雨林,拯救雨林就是拯救地球。“因为路远山突如其来的文邹邹,何禾靠着帐篷包突然起劲儿,她攥着双拳高高举起:“所以,我们在拯救世界!”

    她太浮夸,中二病十足尬的自己先哈哈笑。

    “那我先拯救人类。”赵团团向后一抹头发:“我是警察。”

    “行行行。”何禾趴在车斗的铁璧上,她随意甩手应付赵团团,然后继续安静地迎着风看着朝阳。

    阿布站在车边,他从刚刚就一直跟着她笑。

    破晓,比黄昏还要迅速。

    太阳很快就爬上了山峰,金色的阳光照着阿布的头发。黑发遇上光,像涂成了银丝似的闪闪发亮。

    何禾看着阿布,阿布看着何禾。

    他们是不是,不止一次没有躲开对视的双眼了?

    何禾垂下眼睛,她看着茶园哈欠接二连三。太困了,她的下巴抵在双叠的手背上歪头暂时闭上了眼睛。

    阿布向后退一步,他的后背靠着车斗。

    快要九点时,茶园下的树林传来一声悠长的象啼,野象们席地而睡了。

    在回市区的路上何禾已经睡了一觉,到了地方她是被赵团团晃醒的。

    早上的普洱节奏不比版纳快到哪里去,酒店对面的小吃店,何禾几乎隔着马路都能闻到那股香飘飘的汤香。

    汤炖了一整晚,肉也烂糊。

    一碗重庆豌杂面,吃得何禾在心里感谢了第不知道多少次她还好好活着。

    小腿肚被磨得破了皮一直疼着,吃完了面何禾才打算去药店买盒创可贴。

    路远山和亓行舟还有大伍与救助中心以及市政电话会议去了,会开车的赵团团帮忙把兽医送回兽医站。

    药店在路尽头右转的地方,因为长靴皮面已经磨红了皮肤,再多走几步估计就要磨破皮了。

    何禾试着走了几步,她嘶一声嘶一声的把阿布逗笑了。

    “你等着。”阿布扶着单脚蹦着跳的何禾靠小卖部门口站着:“创可贴是不?我去给你买。”

    老板娘见到人,就端着一碗面走出来,她笑盈盈又热心:“给你女朋友拿个凳子坐下噶。”

    她说着就从冰柜旁用脚勾出个板凳。

    他们两个真的很像男女朋友吗——

    何禾低头看着腿上的红痕没有回答,阿布只是笑也没说话。

    “不是女朋友。”等阿布跑远了何禾才跟老板娘说,她指了指前方,有点不好意思:“我正追他呢。”

    老板娘笑了,她踢着个小凳子在门口坐下,她和何禾并排坐着,米干没吃两口,原本笑眯眯的眼睛在看向远处时瞬间瞪圆。

    “整哪样!”

    老板娘突然大声喝止,吓得何禾猛地抬头。

    远处有两个小男孩正蹲在树边咕咕嘎嘎地笑,他们手里,提的是什么?

    一团橘黄色的,毛茸茸的还会动——是猫?

    何禾还没看清情势,老板娘已经用方言指着远处语速极快地骂骂咧咧的。

    “也没人帮我看店——”老板娘气不住了,她放下碗刚看向眼前的小姑娘。

    眼前一个影子嗖的一下,小姑娘已经冲了过去。

    “干什么呢!”何禾边跑边喊,她声音拔了八度。

    要命,声带好像喊叉劈了开始咳嗽。

    那两个小男孩看到来了人,一边咯咯笑一边踩着滑轮车用绳子提着小猫跑。

    绳子就拴在小猫的脖子上,勒着脖子的小猫张着四肢被狂奔的小男孩提溜着还甩来甩去。

    凄惨的叫声逐渐停止,何禾心里咯噔一下。

    别死!

    别死!

    我来救你了!

    小腿肚被硬邦邦的皮磨得大概已经露出了血肉,每跑一下都疼的脑瓜子嗡嗡的。马路边车辆唰唰经过,那俩小孩滑着滑轮车窜得比狗都快!

    她知道不该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但是——但是!

    “站住!”何禾又喊了一声。

    “你xx的,你别让我逮到你们!逮到你——”

    “逮到你们,我把你们头拧下来!”

    阿布正提着药从药店出来,他抬头就是跑得一瘸一拐还披头散发的何禾。

    “哎——”

    ‘不用你来,我给你买了。’

    他是想这么说。

    “阿布!”

    正迎面撞上阿布的何禾简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一刻没停,抓着阿布的手就拖着他跑。

    她不敢停,生怕一不留神就看不见那俩熊孩子的踪迹。

    “救——救猫啊——”她气喘吁吁地指着前方:“那俩——”

    阿布看了一眼就瞬间明了,他把袋子塞进何禾手里:“你别动,我去。”

    阿布值得信任,于是何禾放慢脚步喘了口气。

    她回头抬起小腿肚看了一眼,果然,血糊糊的一片,皮肤都被刮没了。

    她提起袋子看,阿布不止给她买了创可贴,还买了百多邦喷雾,但是现在顾不上这些了。

    何禾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手撕着创可贴,她粗略地贴在伤口上,又在靴子边缘也贴了两个。

    她踮着脚一蹦一蹦地继续追。

    不知道阿布有没有骂那两个熊孩子,总之他手中抱着一只小猫掉头跑回来了。

    小猫脏兮兮的,是一只橘猫。也就一两个月大,浑身湿漉漉,后腿还留着血一直在咪咪叫。

    是已经回到酒店的赵团团开着车带着两个人和小猫去了宠物医院。

    在开车前,何禾还特意叫赵团团开回刚刚那边小卖部给老板娘看了一眼救下来的小猫。

    检查,驱虫,处理伤口。

    原本要好好睡上一觉等着夜晚追象的三个人一起为这只小猫熬到了下午一点。

    好在那两个熊孩子没怎么折磨小猫就被老板娘喝止了,小猫的血是被铁丝扎的,涂药的时候疼得哇啦哇啦叫。

    “你们要收养吗?”宠物医生开着单子,他边写边问:“还是放这里我们帮忙找领养。”

    赵团团好奇:“你们还帮忙找领养?”

    “对啊。”医生头也不抬:“不然又不能看它死。”

    小猫趴在何禾的怀里,眼睛一直看着她。

    她用衬衫裹着它。

    不知道如果留下来,它会不会被更坏的人领养。

    “不放这里。”何禾果断掏出手机:“再给我加上猫砂盆,航空箱,猫粮,羊奶,我们可是大户人家!”

    赵团团笑了,他站在何禾身边:“对,大户人家。”

    宠物医院的护士和医生都笑了。

    医生的笔在单子边暂停:“那起个名吧。”

    又是起名。

    何禾脑子又僵住了,她发现,从她来了版纳之后,她已经给很多个小生命赋予了名字。

    起名就是寄托爱的心意。

    比如月亮,比如布布,比如——

    何禾看向阿布,王工为什么会给阿布起名叫王有路呢——

    是生怕他没路走吗?

    何禾忍不住笑了。

    “傻笑啥。”赵团团找个凳子坐下:“快点,大户人家,等着你起名呢。”

    “叫璐璐。”何禾抱着小猫在医生旁边说:“一个王,一个马路的路的那个璐。”

    小猫是被阿布救来的,就得有和阿布相关的名字。

    小猫可会找路了,它会跳,会跑,会爬树。哪怕是漆黑一团的夜晚。

    阿布和赵团团提着大包小包地跟着抱着璐璐的何禾上了车。

    医生和护士送到门口,小护士帮忙扶着玻璃门。

    她看到了停的车。

    “还真是大户人家。”小护士对小猫挥挥手:“去享福吧。”

    在车上,何禾问阿布:“你知道它为什么叫璐璐吗?”

    阿布摇头:“不知道。”

    赵团团在前面跟着地图开车找着回去的路。

    “阿布。”何禾摸了摸璐璐才说:“我教你认汉字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真成了鲁滨逊和星期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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