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
第二日，凤梓潼做了些养胃的咸粥，端来喂季司寒。mwannengwu这几日奔波劳碌，凤梓潼铁打的精神也提不起劲头。
本想着等季司寒眼睛好了，让他帮忙查一下凤辞的案子呢。可他倒好，自己先倒下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昨夜锦月走后，凤梓潼回屋子查看线索，但她低估了锦月处理现场的能力，愣是连半点血迹都没找到。
也不知道昨天夜君凌追杀的那个人什么来路？凤梓潼暗暗想着。她捏着勺子搅着粥，半晌也不见盛起一勺递到季司寒唇边。
等了半晌，季司寒略有幽怨地虚弱道：“喂，粥。”
凤梓潼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在想什么？”季司寒问道。虽然他脸上被三指白绫蒙着，可凤梓潼还是看出了打量的意味。
“没什么。你什么时候帮我查凤辞的案子？”凤梓潼暗自叹气，将目光落在季司寒腹部的伤口上。
“眼睛好了之后。”季司寒吃了口粥。
夜君凌躲在窗边，谨慎偷瞧着屋子内的人。不甘，又无可奈何。他听不清屋子里的人在说什么，可看到凤梓潼目光郁郁地盯着季司寒的伤口，他就浑身如长刺了一般难受。
不是伤好了之后就好。凤梓潼闻言心道。
“哦，行叭。那你对上次袭击我们的无头鬼有什么想法么？”凤梓潼陡然问道。
季司寒一顿，抿唇不语。
半晌，他道：“没有。但他肯定不是鬼。”
“他的血有毒。我昨日让小白子去城东的老郎中那里问了一下，老郎中说，那种东西像极了药人。”凤梓潼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季司寒的神情。
季司寒的眼睛看不见，凤梓潼打量起他来肆无忌惮，就差没将脸贴在他脸上了。
季司寒伸手推开她的脸，冷“盯”着她道：“别看了。”
凤梓潼撇撇嘴，道：“好叭。那你说说药人是怎么回事吧。”话落，她弯起唇角，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如狐狸般精明。
“药人是大齐的禁术，我只在史书中看到过，并不清楚详情。据说，当年齐国东南有一附属小国，擅蛊术，能使人长生不死。但其做法狠毒，需要将人长期泡在蛇蝎毒虫炼制的毒酒中，才能一直维持药人的体质。”
季司寒眉心紧蹙，看的出来他很讨厌这种做法。凤梓潼亦是摇头叹息，咋舌道：“还长生呢。这样被做成药人，怕是比死了都要难受吧！”
随后，她又托腮问道：“然后呢？”
季司寒挑眉，淡道：“没了。”
“怎么会没了呢？”凤梓潼惊问。
季司寒肯定没把故事讲完！
但季司寒的神色突然变得落寞，凤梓潼不明所以，道：“好吧，我不问就是了。”于是悻悻闭了嘴。
季司寒沉默良久，半晌才开口道：“我母亲，便是那小国公主。她自幼得蛊王喜爱，因此从小便被炼制成为了一个药人……”
他抿着唇，额角青筋微微跳动。凤梓潼能感受到他的隐忍。
季司寒的母亲？
这是个极无存在感的角色。《帝后风华录》中对这位母亲的描写如同凤骁一般，寥寥数笔。凤梓潼只知道季司寒的母亲是位极其温柔、善良的后宫娘娘。
“你是说……你母亲是蛊国人氏？”凤梓潼惊讶，问道：“不是说你对药人的了解甚少吗？怎么还和你母亲扯上关系了？”
凤梓潼心知此事绝不简单。
“蛊国作乱，被凤老将军覆国。老将军念母亲年幼，便将其带回齐国境内，交由皇祖父抚养……”
原来是这么个关系啊！
“那你母亲一定知道很多有关药人的秘密喽！要不等你的眼睛好了，我们一起去见你母亲一趟吧。”凤梓潼笑道。
季司寒点头回应。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凤梓潼欲言又止，盯着季司寒犹豫片刻后，才谨慎开口，“上次遇到的那个无人鬼，有哪里不对劲？”
“身高。”
季司寒果断应道。
凤梓潼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一直没想通。在季司寒回答后，凤梓潼终于也发现了不正常的点。
无头鬼的身高太高了！
季司寒身体颀长，算是同辈人中身高较高的了。但是！他跟无头鬼站在一起，无头鬼的肩膀竟然比他高出一指！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无头鬼其实是两个人拼在一起扮演的？”凤梓潼道。
季司寒摇摇头，“不知。”
季司寒说话做事极为小心，他从来不会对没把握的事情妄加论断。既然这样，那么季司寒肯定还发现了其他不太确定但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对么？”
凤梓潼追问。
“说不出来。身高不对，可那东西体型瘦削，不应该是两个人拼凑在一起的。”季司寒眉间布满疑云。
“或许你母亲知道些什么。你别想太多，安心养伤罢。”凤梓潼弯弯唇，安慰道。
夜君凌躲在窗外，将屋子里的一切都看在眼睛里。可却无能为力，无法阻止。
就在这时，百里玄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只见百里玄玩世不恭地扯出一抹笑，勾起唇道：“别看了，有东西跟来了。”
夜君凌心弦微动，眉目生满冰棱。
“想什么呢！快走。”百里玄不耐烦地催促，往夜君凌肩膀轻拍一掌，以示提醒，随后推攘着他往前走去。
只是，他一门心思扑在夜君凌身上，一时不慎，踩中了窗下的一截枯树枝。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凤梓潼立刻警觉起来。
她“蹭”地一下站起身子，警惕地往窗边跑去，“是谁！出来。”
但百里玄反应极快，不待凤梓潼赶到，便一手拎着夜君凌往墙外翻去。凤梓潼的眼睛只来得及捕捉一抹白色衣角。
“人跑了？”季司寒不知何时出现在凤梓潼身后。
“嗯。”凤梓潼蹙眉。
又来一个。
她这小院可真热闹。
“我说夜君凌，你脑子没病吧。让你走你非不走，两只眼睛都快粘人家姑娘身上了。”百里玄拉着他躲进一条胡同。
夜君凌凉凉掀了他一眼，淡道：“你自己发出声音，怪我？”
百里玄语塞：……但转念一想，心道：好像也对哦，确实是我的原因。于是，成功被自己洗脑的百里玄乐乎乎傻笑地跟在夜君凌身后。
“你说那小丫头让季司寒去南方赈灾？她可真敢想。你都不敢随便掏出的主意，她倒好，张口就来。”百里玄跟在他身后，两人愈走愈偏。
不多时，便不知不觉出了城。
夜君凌没有回答百里玄的问题，反而是在走到一处僻静的林子里时停住了脚步。
百里玄见状，会意地挑了下眉，一手掩唇轻笑着等着看戏。
只见夜君凌掌心三根银针齐发，三名黑衣人从两人所在的斜后方的树杈上闪落下来。
百里玄见状，笑着拍手。随后缓踏轻步，打趣道：“三位仁兄武力不错嘛！”能从夜君凌手里的银针下逃生，武力自是不错。
不过，夜君凌倒也没想下杀手。
“杀手的武功都比你高，你很开心么？”夜君凌古怪地看了眼开心的尾巴都要翘上天的百里玄，毫不留情地拂面。
于是，百里玄的笑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
百里玄习医不习武，武术只在轻功方面小有所成。而且，轻功还是小时候在他的酒鬼师父无情的压榨下才练成的。
自那以后，百里玄几乎每天都要下山，一日百里的在山镇之间奔走，只为了给他的酒鬼师父买酒。
于是，自百里玄被他那酒鬼师父放下山，他就再也没回过师门。
但他运气不好，刚下山没多久，就被一群山匪绑了。幸得遇见夜君凌，他才有了稳定居所。
而今算来，他大概已有三四载没回过山了。
“谁派你们来的？”
说话间，夜君凌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将跟踪他们的三名黑衣人迅速撂倒在地。
冰冷的语调不惨杂任何感情，如同死亡的灵咒，狠狠刺入三人的耳膜。
三人见他们已无逃生的机会，正欲咬破牙龈，将里面藏着的毒药弄破，服毒自杀。
但此等雕虫小技怎么能逃得过百里玄的眼睛？见状，百里玄脚尖轻点，只听“窣”地一声，便见他如鬼魅般穿梭在林野。
不消一瞬，他便将三个人下巴全卸了下来。但还是迟了一步，为首的那个已经将毒包咬破。
百里玄惋惜叹道：“啧！真麻烦。晚了一步。”随后，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包银针，身影飞旋，衣袂翩飞。不消片刻，原本因毒素发作，脸面铁青的黑衣人瞬间吐出一口黑血。
“搞定！”
百里玄见状，含着笑意拍了拍手。
“这天底下还真有上赶着去死的人。”百里玄摇头叹息，兀自道：“活着不好么？非要去寻死？”
黑衣人经历过一场生死，哪里还敢二次求死？他听闻百里玄的话，想起自己年迈的母亲，眼底划过落寞。
百里玄贼一般的的人儿，立马嗅到了胆怯的气息。他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道：“呐，解毒丹。”
“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我就把它送给你。怎么样？”他笑着蛊惑。
那杀手似懂非懂，懵懵道：“你真的会给我吗？”但话音刚落，不待百里玄继续蛊惑，杀手便开始了自我否定。
“我不能要！就算你救了我，他们也会杀了我的！”
百里玄闻言，无趣地收起丹药，骂道杀手不识货。夜君凌见他闹够了，从林子里唤出子初，命子初将人带回去审讯。
处理完碍事的尾巴，百里玄躺在斜阳里，跟着夜君凌往回走。路上，他道：“猜出是什么人了么？”
这几日夜君凌频繁被人跟踪，尤其是在他追杀洛祁的时候。但那群人跟着他，不害他也不救洛祁，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诡异的让人惊悚。
夜君凌自诩不是什么怕事的小人，但有人追踪他，就意味着他的身份被人曝光了。
他左思右想，除了齐皇和宫里的那位虚伪的皇后娘娘，再也想不到第三人。
见夜君凌不说话，百里玄心底自然有了答案。有些事，不需要夜君凌亲自说出口。
“反正你早晚都是要回去的。早晚要和他们撕破脸。如今你索性把跟踪你的探子都杀了，省得他们跟宫里的人通风报信。”
“还不是时候。”
夜君凌有片刻犹豫。
他母亲还在齐皇手上，他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宫里派出的暗卫，不直接杀他而是在背后跟踪，那就证明宫里的人也不明他真正的身份。
既然这样，那他最好按棋不动，先静观其变。
夜君凌道：“你去告诉青鹰阁，让他们务必在齐皇的人找到季司恪的下落之前，把人安全地带回青鹰阁。”
百里玄不解，道：“为什么？自从假的季司恪出事后，你一直在派人查找。说来他只不过是一个替身，你用得着这么上心么？”
“她是真正的凤梓杞。”夜君凌眉眼骤然一深，随后，凝重道：“凤老将军于我有大恩，我必要确保凤梓杞的安全。”
“什什什么？！！！”
百里玄惊恐道！
“你是说！寒国别院关着的那个小少年，是女的？！”百里玄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从前见过凤梓杞，只觉得那少年有趣的紧，不禁逗。但一颦一笑都美的带着魅惑，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去逗他！
所以……为此他对真正的凤梓杞做了很多，到现在看来都极其幼稚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百里玄哭丧着脸幽怨道。
夜君凌凉凉道：“为什么要早说？”
百里玄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