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
“苏文轩已无大碍,估计今天就能醒了。fanghuaxs”凤梓潼一大早跑来文轩苑查看苏文轩伤势。
夜君凌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熟练的动作,不禁沉眉。他问道:“古人施医,望闻问切。你为何一样都不用。”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观摩凤梓潼医治病人。只见她拿着一个树杈似的东西在苏文轩胸膛探来探去,是不是将东西放在耳边倾听。
凤梓潼收了听诊器,道:“医术分中西两种。我学的便是西医。不过若论其利弊,中医有中医的优点,西医也有西医的好处。总之,花开两朵,各有其长。若是有机会,我倒想学一学华夏民族源远流长的中医医术。”
西医这个词夜君凌也是第一次听说,他默默记在心里,又询问道:“那潼儿医术师承何人?”此等贤才若能收为己用,也是极好。
凤梓潼在给苏文轩调药,本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她也没多想。直到夜君凌问她,她才恍觉自己说的太多。
“无名。师父早已仙逝。名誉与他无关紧要。”凤梓潼笑了笑,强行打断这个话题。
随后她在心底双手合十,给远在二十一世纪传授她医学之道的导师道了个歉。
待调配好药剂,凤梓潼以饿了为由把夜君凌从文轩苑打发走,而后将药剂从系统的虚拟空间给苏文轩换上。
待收拾好这里的一切,凤梓潼才合上门往厢房走去。回到厢房时,夜君凌已布好餐食。凤梓潼看着几样清新小菜,对夜君凌赞不绝口。
许是被凤梓潼夸的太过,夜君凌耳尖泛红。他斜眼,掀了凤梓潼一眼,淡道:“快吃饭。”
凤梓潼俏皮一笑,弯起两泓清水般的眸子。在夜君凌的冰眸注视下,终于舍得坐下来老实吃饭了。
躲在墙角认命上班的锦月默默揉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她也好饿啊。这菜是她千辛万苦、马不停蹄地从百香楼取来的,可是连沾一口的机会都没有。
同人不同命。也不知子初师兄什么时候能来齐国,他要是再不回来,自己早晚被夜君凌这个没有良知的主子累死。锦月如是想着。
待凤梓潼吃完饭,便缠着夜君凌同她一起去昨天卖葡萄的老婆婆村子里。当然,凤梓潼是天生的独行侠,至于为什么要缠着夜君凌去,当然是要找来个免费的苦力啊!
相处这么久,夜君凌深谙凤梓潼秉性。见她一反常态,也知她必有求于他。但夜君凌没有多问,点点头便随她去了。
临走时,他将锦月遣回将军府。昨日季司寒能从扶阳王府的潜邸出来,证明皇帝已经下令解除他的幽闭。那么,今日季司寒势必会去将军府寻凤梓杞,夜君凌必需早做准备,以免被人识出破绽。
路上,凤梓潼从夜君凌口中得知,葡萄是寒国王室才能吃到的高档水果。在整个齐国,都没有这种水果。
既然葡萄那么稀缺,她若是能大量种植葡萄,酿制葡萄酒,岂不是一桩赚钱的美差。
葡萄酒通过酒精纯度和酒质可以分为多种,届时,高档的买给王亲贵族,低档的买给平民书生。
生意若是好了,再开上几家连锁店,雇上工人帮忙打理,也是极好。凤梓潼在心底打着小算盘。
老婆婆的村子在城郊数十里外的云淮村,凤梓潼和夜君凌坐着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在将近午时赶到了村子。
来到老婆婆家时,老婆婆正在院子里剪葡萄。见凤梓潼来了,老婆婆放下剪刀,热情地迎了上来。
两人寒暄了几句,老婆婆便牵着凤梓潼进了屋。夜君凌跟在后面,打量着老婆婆的家具摆设。
方才来的路上,夜君凌发现村子里几乎每户人家都有种植葡萄。但是,他在帝都待了这么久,从来都没听说过有什么地方可以供给葡萄。
凤梓潼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而且,她发现了更大的问题。
寻常人家的葡萄,便是好好打理,结出的果子也是有大有小,品质有优有劣。断不会像这个村子一般,几乎每串葡萄上的果子都晶莹碧透到了极致,没有半点瑕疵。
更甚的是,葡萄藤上连一颗坏果、一粒虫点都没有。这不像是普通人家种植的葡萄,反而像是精心修剪、刻意培育的精品。
老婆婆的家很破,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看样子生活很艰辛。通过聊天内容,凤梓潼得知老婆婆原先有两个儿子,但二十年前,不知什么缘故,两个儿子一同失踪,再也没有回来过。
“当时不止我家大虎和二虎,村子里好些年轻人都没回来。”老婆婆泪眼婆娑。
凤梓潼惊诧:“村子里出了这么大事情,就没有人报官么?”
“哪还有什么人敢报官。”老婆婆摇头叹息,浑浊的眼睛透露着痛苦,道:“当年出去报官的娃儿,一个也没回来。”老婆婆说着,突然哭了起来。
凤梓潼气愤道:“这也太可恶了!”
二十年前的事?莫非是那件与凤辞有关的悬案?夜君凌听着,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来到老婆婆身边,耐心道:“婆婆可知你们是受何人胁迫?”
老婆婆摇摇头,又缓缓叙道:“这件事说来也怪。当年我家娃儿上山打猎,背回来了个浑身是血的娃儿。那娃儿精明,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葡萄种子,教村子里的人种植。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葡萄藤就爬的老高。后来,每到夏季葡萄成熟,他都会带着村里的年轻人去送葡萄,报酬颇丰。渐渐地村子里的百姓便以此为生。”
老婆婆说罢,顿了顿。凤梓潼追问道:“那后来呢?”
老婆婆哽咽:“后来,也就是二十年前。娃儿和村子里的人一起送葡萄就再也没回来。”
“婆婆说的那个……教你们种植葡萄的娃儿是什么人呐?”凤梓潼觉得这个人肯定不简单。
老婆婆摇摇头,指了指脑门:“那娃儿伤了脑袋,救回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
凤梓潼又道:“那婆婆知道他们把葡萄送到什么地方了吗?买家是谁?”
老婆婆摇摇头。
凤梓潼无法,只好就此作罢。
正待穷途末路时,老婆婆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叫住凤梓潼,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当年有个朝廷的大官来过我们这里,但不久后,接待大官的那户人家一夜间就死绝了。大官也再没来过。”
大官?凤梓潼暗暗在心底琢磨。她对齐国的官场结构不了解,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二爷爷凤辞是个太子少保。
现在线索太少,事情又是二十多年前发生的,查起来着实棘手。
不对不对。
凤梓潼突然想起了什么。
二十年前送葡萄的人都死了。那为什么二十年后云淮村里的人还在种植葡萄?既然他们靠种植葡萄为生,那又为什么离帝都这么近,却无人识得葡萄。
除非老婆婆在撒谎。
凤梓潼问道:“婆婆是今年才开始在帝都卖葡萄的么?”
夜君凌闻言,满意地看了眼凤梓潼。显然,他们两人想到了同一处。凤梓潼察觉到夜君凌的目光,冲他扬了扬得意的柳眉。
夜君凌有作弄凤梓潼,于是不动声色地错过她得意的笑,佯作没看到。凤梓潼见状,朝他无声地做了个鬼脸。
老婆婆点点头,“嗯”了一声。
凤梓潼又问道:“那婆婆之前怎么不去帝都卖葡萄呢?”
要像夜君凌所言,齐国国境内无人种植葡萄,而葡萄在寒国也仅皇室能够吃到。那么,一旦云淮村的葡萄销往帝都,必定会惊动齐皇。
这下老婆婆似有难言之隐,唇角蠕动了半晌,却未曾说出话来。凤梓潼和夜君凌对视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婆婆是有什么苦衷么?我和尹……”
“是哥哥。”
凤梓潼话未说完,就被夜君凌扯了扯胳膊,较真地打断。
凤梓潼懵逼:?!
“行叭。哥哥就哥哥。”
反正叫他一声也不会掉块肉。夜君凌也真是的,玩闹也不分场合。没看到本姑娘在办正事么。
凤梓潼无奈托腮,朝夜君凌努努鼻尖,以示自己的反抗。
随后,她又看向老婆婆,亲和道:“婆婆要是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或许我和哥哥能帮到你呢?”
本以为这样能让老婆婆放下警惕,和她谈谈心。没想到老婆婆却只是痛苦道:“没有。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婆子,能有什么难处。姑娘多想了。”
凤梓潼还想再多问些什么,可老婆婆显然不打算再多言。夜君凌偷偷牵住她的柔荑,在她掌心轻轻捏了一下,示意她别再多言。
至此,凤梓潼只好作罢。
随后,她又和老婆婆聊了些家长里短的话。老婆婆许是好久没跟人聊过天了,有凤梓潼陪着,她肉眼可见地开心不少。
凤梓潼问不出葡萄的去向,但没忘记今天来此地的目的。于是她将自己的意图表明,询问老婆婆是否能将葡萄尽数卖于她。
老婆婆本有些顾虑,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点点头,同意了。之后,凤梓潼和夜君凌又跟着老婆婆去了其他村民家里,将葡萄尽数收购。
做完这些,天色已不早。
凤梓潼辞别老婆婆,同夜君凌并肩往村外走去。上午送他们的马车还在村口等着,凤梓潼和夜君凌上车,车夫挥着鞭子赶车离开。
葡萄还在藤上挂着,凤梓潼倒不着急采摘。她想等过两天酒肆腾出来后,再雇佣几个工人去将葡萄运回来。
路上,两人谈论到今天在云淮村的事,皆是一脸愁云。凤梓潼完全是可惜那十几条人命,生死无踪,想替他们平冤。
而夜君凌则是觉得,云淮村的事和当年凤辞的死脱不开关系。如今的一切都只是设想,唯一的结果只有等凤骁老将军回来才知分晓。
据探子来报,皇帝有意召凤骁回帝都。那他再等上稍许时日,或许到那时候,凤辞的死和二十年前云淮村的疑案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嘶!完了!”
夜君凌正想的出神,凤梓潼猛一咋呼,将他吓了一跳。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凤梓潼急的跺脚,哭丧着脸道:“完了完了。这下真的玩完了。大姐姐罚我在祠堂面壁思过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
“那又如何?”夜君凌不明所以。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凤梓杞的么?又何必在意她的一次惩罚。想到此处,夜君凌的眼神逐渐黯然。
“什么如不如何啊!要是让大姐姐发现我这三天压根没待在祠堂思过,她肯定以为我又偷奸耍滑。这样!我在大姐姐心中的形象就会更加低矮,她就会更加讨厌我。”
这就会导致!我的!好感度!更低一层!凤梓潼委屈巴巴地看着马车轿外微黑且雾蒙蒙的天空。
瞬间感觉,天空都在为她悲悯。
夜君凌看着凤梓潼沮丧的眼神,心弦微颤。他搭在腿膝处的指尖微动,淡道:“你不是很讨厌你大姐姐吗?”明知道答案的一个问题,夜君凌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原因问了出来。
话落,他敛去眸子里的阴霾,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凤梓潼。
马车内久久无人回应。他也并不想从凤梓潼口中听到答案。
“谁和你说我讨厌大姐姐了。我大姐姐这么美,喜欢都来不及呢。”过了半晌,凤梓潼闷闷开口。
听到这个令人意外的答案,夜君凌在第一时间的反应竟然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