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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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那天晚上和妈妈闲聊，妈妈提醒她过完年就该买票，俞妤差点就要忘记自己还要回去上学这件事了。yywenxuan
只是她没有想到许宥安也会来问她，要不要一起返校。
这其实是个很正常的询问，同乡的朋友结伴着一起去学校，多么顺理成章的的事情，更何况他们的关系已经比寻常的学长学妹来得稍微亲近了一些，在这个不知不觉就发生了许多故事的寒假里。
可是在看到信息的那瞬间，俞妤还是咬着下唇，一时没有回复，然后又是一条信息。
许宥安：【苏骆也和我们一起。】
俞妤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这样欲盖弥彰的一句话哪怕语气再平淡看着也莫名奇妙，就跟自己一样。
那天之后俞妤和许宥安还是会偶尔互通着信息，只是她的态度显然没有之前的热情，对方肯定也察觉到了，怎么会觉察不出来呢，像他那样细心又敏锐的人。
而这样细微的变化一旦被察觉了就很难再维持之前的自然，后来他们聊天的频率就像除夕过后的鞭炮，逐渐偃旗息鼓。只有偶尔往上一划看到的数不清的聊天记录提醒着，之前的亲昵不是一场错觉。
俞妤知道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她的情绪来得莫名针对的对象也莫名，但她就是这样，一旦感觉到不对劲了，就怎么也不能装作无事发生地继续相处，或许对着不在意的人可以，但是对着许宥安她做不到。
最后俞妤想了想还是回复道：【我已经买好票了。】
她没有说自己买的是什么票，也没有说自己返程的时间，所以收到信息的许宥安也明白了她话里的拒绝。
许宥安：【好。】
多么平和又体贴的回复，俞妤盯着那个字看了很久，才挫败地把手机丢到一边。
她自作主张单方面变得冷淡，却还气恼对方的配合，连她都觉得自己蛮不讲理又无理取闹。但女孩的心思真的很奇妙，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苏骆，她想如果是苏骆才不会这么轻易妥协，他一定会胡搅蛮缠非要套到学姐回程的信息才会罢休，她这样一想就能想象到杨青无奈到想要叹息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随即，俞妤又叹了口气，可是她和许宥安又不是他们。在这个偌大的戏台上，各型各色的人拿着各自的剧本，出演着不同的剧目，大家旁观着别人的表演同时也被观看着。
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俞妤和门口的爸爸对视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愣了一下。
然后她爸爸先开口：“一个人在屋子里发什么呆，出来吃饭了。”
“哦。”俞妤边从床上起来边说，“不是说好了进我房间要先敲门吗？”
“给忘了，你干嘛老是关着门……”
就算是演员也需要生活的，他们像是短暂地在舞会上共舞过一场，音乐声停止聚会散场，两个人又回归到自己的世界。
不知道丢了水晶鞋的辛德瑞拉会不会想要回到那场宴会，但是俞妤是连书店和花店都不敢去了，她怕自己会遇到许宥安，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直到临走前她才去了趟花店。
花店照常开着，店里的莫云也和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修剪花枝，在抬头看到俞妤的那瞬间，她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俞妤却有些心虚。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渣男，主动和人家交朋友，却又因为别人而疏远她，而被她辜负的姑娘却丝毫不在意，看到她的时候还是满怀欣喜地欢迎她的到来。
所以在莫云写完那句“你来了呀”后，到底不是真正的渣男学不会他们理直气壮的俞妤只能老老实实道歉：“阿云对不起”。
看到那三个字，莫云愣了愣，抬头看到女孩愧疚的眼神，朝她笑着摇摇头。
她越是这么温柔不计较，俞妤心里却越是觉得抱歉。
俞妤又写道：“对不起，用手语怎么说呢？”
看出她眼神里的真诚，莫云微微一笑，然后伸出右手贴在前额，再伸出小指，向胸部点了两下，俞妤认真地看着她的动作，然后学着她边做边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她做手语的时候，莫云一直温柔地看着她，等她说完，也伸出双手拇指和食指套成环，向两侧打来了两下，虽然她没有说，但是俞妤明白这是没关系的意思。
她们对视着一起笑着。
突然俞妤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想起了过来的初衷，拿起手上的礼袋举到了莫云的面前。
看到礼物的莫云先是一愣，然后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等眼前的姑娘点了点头，她又做了个拆开的动作，俞妤又点点头，她才弯起嘴角接过。
礼袋里面拿出来是个圆形的礼盒，礼盒再打开一看，是一条蓝色吊坠的项链。
一直关注着莫云表情的俞妤，看到她拿出项链时露出的惊喜笑容后，确定她是真的喜欢这个礼物，嘴角才跟着翘了起来。
她前阵子和钟念出去玩，逛集市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家卖饰品的小摊，摊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做工巧妙的首饰，俞妤却只注意到了这条项链。
银色细链的末端开出浅蓝色的玉兰，清冷又淡雅。
俞妤写道：“我记得你有一条淡蓝色的长裙。”
莫云是俞妤见过最适合穿裙子的姑娘，她有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裙子，每次俞妤走进花店看到她一袭长裙低头给花草浇水，阳光洒在她齐腰的长发上，俞妤就会觉得，真美好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人呢？
无论外面的世界再动乱再嘈杂，只要走进这间花店，只要看到她，心情就会平静下来。
如果她是盛阳，她也会爱上这样温暖的存在。
“我帮你戴上。”
俞妤扣好项链的扣子后转到前方欣赏了一番自己的作品，感到十分的满意。
“真漂亮。”
俞妤并没有写在纸上，她记得莫云看得懂比较简单的口语，所以她只是刻意放慢自己的语速加大自己的嘴部动作，用声音表达自己最真诚的赞美。
好在，莫云应该看懂了。
从俞妤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双仰着的眼睛飞快地蒙上一层水雾，她的嘴角下意识往下压，但却还是抑制住，张口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俞妤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了纸笔。
“应该我说谢谢才对的，阿云，谢谢你愿意接受我成为你的朋友，我很喜欢你，也很开心能够在这个冬天认识你。”
其实在那天晚上听到许宥安的话时，她就想这么说的，但是又想这些话应该由她自己说给莫云看才对。
——我也很喜欢你，很高兴和你成为朋友。
这样孩子气的话，大概只有幼稚园的小朋友才会大声地说出口，现在的俞妤哪怕只是写出来还有一点不好意思，但是看到莫云含着泪的笑容时，她又觉得值得。
人真的很奇怪，越长大越扭捏，连喜欢这种本该光明正大的事情也变得不坦荡。
俞妤走的时候不仅和莫云约好了暑假回来见面，还又抱走了一束花，正当她心虚地往外瞄担心盛阳会不会刚好从面前路过的时候，莫云却是突然记起了什么，绕到柜台后面拿出了一本书。
那是一本王尔德的童话集，黑色的封面上临摹着一束金色的玫瑰花。
莫云写道：“许宥安拜托我说等你来的时候给你，你最近都没来，盛阳差点就拿它去垫花盆了。”
俞妤接过那本书，手不自觉摩挲着上面夜莺与玫瑰这几个字，她记得是之前哪次闲聊的时候她提起过这本书，说她在许多书店都找过但都没看到，彼时的他还玩笑道可能大家都不太喜欢这样暗黑的童话。
但是没有想到他会记得，还拜托莫云转交给她。
她低着眉，喃喃道：“如果我一直不来呢？”他是笃定她一定会过来，还是觉得就算她不来也没有关系呢。
莫云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在动，连忙在本子上问她在说什么。
俞妤回过神，看到莫云担忧的眼神，笑了笑，慢慢写道：“他有说什么吗？”
莫云回忆了下：“他说是之前答应好的奖励。”
奖励吗？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那本书被俞妤抱回家，放在房间的桌上，最后又装进了她返程带的包里，她这次去学校坐的是高铁，六七个小时的路程，刚好可以看一本书，她这样解释着自动忽略掉这本书会给包增加的重量。
夜莺与玫瑰这个故事是俞妤初中的时候看到的，当时实在给她一直对美好童话保留憧憬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创伤，所以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个故事，但还是却对它记忆深刻，后来上大学在图书馆再翻出这个故事，又是不同的心境。
“如果你想要一朵红玫瑰。”玫瑰树说，“你必须借助月光用音乐来造出它，并且要用你胸腔的鲜血来染红它。你要用胸口顶着荆棘，向我歌唱，整夜地歌唱，任凭荆棘刺穿你的心脏，让你生命的血液流入我的血管，成为我的血。”
用死亡来换一朵红玫瑰，真是个不小的代价。
莫云曾经问过俞妤喜欢什么花，其实只要是漂亮的花她都喜欢，但如果非要选，她最喜欢玫瑰。
虽然用玫瑰来代表爱情早就已经烂大街了，可是提起爱情，她还是会想起玫瑰。只有最愚蠢俗气的爱情，才配得上最美丽鲜艳的玫瑰。
俞妤坐在靠窗的位置，翻开故事的第一页，却看到了夹在书里的那朵玫瑰花的书签。
窗外是连绵不断的青山白云，她低头只看到了那朵玫瑰。
鲜红的、明艳的、恒久的玫瑰。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好热，热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入夏了。西西弗定制版的《夜莺与玫瑰》设计超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