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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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妤发现，人真的不能说大话。yywenxuan刚说完不容易生病的她，在回去的当天就打了好几个喷嚏，紧接着喉咙痛鼻塞咳嗽一系列的症状接憧而来。
本来就在冬天惫懒的她生病后更是怏怏，除了上课几乎就没有出过宿舍，自然就又翘掉了答应好程述要去给他的篮球赛。
听着电话里她浓重的鼻音，程述连被失约的怨气都无法发泄，只能叮嘱她记得吃药。
拿到免死金牌的俞妤心安理得地又钻回自己的被窝里，原本她也不喜欢去篮球赛当观众，她看不懂篮球的技巧，只能从进篮和其他人的神态来分辨输赢，如果说比赛时的氛围还能让人有些热血沸腾，比赛后的庆祝才是最让她无所适从的根源。
那样的聚会她只参加过一次，还是因为实在拗不过程述的撒娇。
他说其他人的女朋友都会去，她去的话可以和她们一起，不会尴尬，可是到场后俞妤却发现就没有几个女生在场。他们男生玩闹说笑，喝酒划着拳，而她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尽量露出嘴角的微笑来表达自己并不尴尬局促，直到身边坐下一个女生。
那是一个开朗明媚的女生，她虽然不记得她的名字也不记得她是谁的朋友，但是记得在每一次进球时她兴奋热烈的欢呼声，充满着感染力。
“你叫俞妤对吗，我老听他们提起你，你比想象中的还要漂亮。”那个女孩熟络地说，“就是有点太高冷了。”
比起前面的漂亮，后面的那句评价才让俞妤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果然女生的形容就是比男生委婉动听，高冷听起来可比无聊好得多。
俞妤并不是容易交心的人，她一直将交浅言深奉为社交的准则，本来对于高冷文静这些听过无数次的评价，她应该拿出那套只是不熟的说辞。
但是她看着面前女孩俏皮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也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只是觉得，他们真的很幼稚。”
旁边男生嬉闹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女生看着俞妤皱着鼻头认真吐槽的样子，先是愣了愣，然后噗嗤一笑，无比认同的点头。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仅幼稚还很自大，你可比他们有意思多了。”
她们相视而笑的样子落到了男生的眼里，似乎是和她相熟的男性朋友唤了声她的名字，问她们在聊些什么这么开心。
俞妤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女生已经毫不犹豫地朝他们翻了个白眼。
“关你们屁事。”
后来俞妤再也没有参加这种聚餐，她们只见过那一次，但俞妤一直记得她转头大声丢下那句话的样子，帅气得让她想要膜拜。
她很羡慕她，因为她的性子，永远不可能把那些真实想法坦诚地说出口。
生病的周期正常是一周，只是俞妤每次生病都不喜欢吃药打针，所以她恢复得似乎比其他人都慢一些，她不记得自己窝在宿舍颓废了多久，荒唐到了连舍友都看不下去的地步，硬要拽她去看学院的辩论赛。
俞妤本来不想去，但是耐不住夏康康她们的坚持，最后还是被拖到了辩论赛的观众席。
这场辩论赛是校里辩论赛的半决赛，法学院对经济学院，俞妤被拖到现场后才讶异于大家对辩论的热情，整个观众席已经坐得满满当当，要不是夏康康老早就为她们占好位置，等她们慢吞吞赶来就只能站在后排。
坐到座位上后，她才知道并不是每一场的辩论赛都会这么热闹，现场的大多数都是奔着夏康康的美女主持还有大名鼎鼎的许宥安。
比赛还没开始，台上的主持和辩手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俞妤有个对穿西装的男人有着莫名狂热的好朋友，每每说到理想型都是西装革履的斯文败类。
她本来一直不能理解钟念审美上的执念，直到她看到许宥安。
明明场上的人都穿着差不多款式的黑色西装，可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落在他的身上。笔挺得体的西装仿佛是为了他量身定做，更显得他身姿修长，气质卓越。他半低着头翻阅着手上的辩论稿，比起旁人的焦灼紧张，他沉静的眉眼中多了几分气定神闲的恣意。
底下的讨论说笑声很大，甚至有人大声叫出他的名字为他加油，他漫不经心地抬眼扫过前方的人群，不知是看到谁，原本平静清冷的双眸瞬间染上了几分笑意。
他只是勾了勾嘴角，就惹得下面又是一片惊呼。
俞妤并不想自作多情，但是在和场上的人对视上的那瞬间还是有些愣神。
因为在室内，俞妤摘掉了毛茸茸的帽子，将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拉了拉，她刚刚和宋子楠眼神交流着身旁女生过于夸张的声量，就感受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
许宥安：【感冒好了吗？】
俞妤看着屏幕上的问候，怔然地抬起头，他坐在全场瞩目的台上，其他人紧张专注地确认自己的发言稿，而他却只是低头看着手机，低垂的眼眸认真而又宁静。
没有人知道场上的他正在给她发消息。
俞妤又低下了头，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感冒的？
【好了……】俞妤的手顿在半空，她应该是好了的，可是大概是因为场内的空气不太流通，让她的脑子又有些滞缓。
聊天页面上端的正在输入闪动了好几下，许宥安耐心地等待着，又看了眼台下。
其实从台上的视角往下看只能看得到乌泱泱的一片，唯一能看清的只有前面几排的位置，俞妤刚好坐在第二排的右边，她穿着白色的棉服围着天蓝色的围巾，正低着头打字，许宥安看不清她的神情，却看得到她脱下帽子后有些炸毛凌乱的头发。
这段时间他总是隔三差五地往图书馆去，却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询问过杨青后他才知道她生了病，可是就算知道了，他却连关心的名义都没有。
【好得差不多了。许师兄，加油！】
信息的后面跟着一个摇着啦啦棒的小猫表情。
许宥安的眼底浮起笑意，再看向她时，她已经转过头和朋友交谈。
“阿妤你的头发都炸啦。”
听到宋子楠的话，俞妤后知后觉地用手指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现场的人没有等待多久，辩论赛很快就开始了，画着淡妆的夏康康一出场就引来了热烈的欢呼。
俞妤对辩论赛的印象大多来自网络的视频，这是第一次身临其境来到现场。从正方一辩开始立论发言后，她就完全地沉浸在这场比赛中，她看着场上的辩手唇枪舌战字字珠玑，疾风骤雨的辩论中她的心也跟着摇摆起伏。
在最后，作为正方四辩的许宥安站起身总结陈词，不同于刚才辩驳质询时的锋芒毕露，冷静平稳中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她突然想起杨青学姐那天说的话，那是和平常截然不同的许宥安。
也是更加耀耀生辉的许宥安。
这场比赛以经济学院所持的正方胜出而告结，掌声过后观众慢慢离场，俞妤她们从座位上走到后台等待夏康康收拾好一起离开。/p>
后台有留下来收拾会场的工作人员，有还未完全散场的观众，还有刚刚在台上争锋相对此时却说笑闲聊的辩手，俞妤并没有想到许宥安会朝她们走来，比赛结束了，他的衬衫领子解开了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原本端正的西服多了几分潇洒随意。
“许师兄。”俞妤仰着头真心实意地开口，“你们刚才好厉害。”对于他们这种反应迅速，表达清晰的人，她一直有着某种隐晦的崇拜，毕竟她每次上台总是要打好腹稿做好准备才能确保自己可以顺畅的发言。
许宥安微微一笑，“谢谢。”眼前的姑娘又重新戴上了她毛茸茸的针织帽，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她发的那只小猫。
他温声道：“不是说不容易生病的吗？”
这话一出，俞妤就想起自己那天放的大话，看着他眼里调侃的笑意，也跟着弯了弯眼睛，“所以说这种话果然不能说。”这种没有根源的迷信，小时候她每每放出这种话时，就会被妈妈瞪眼让她不要瞎说，俞妤总会瞬间老老实实地闭嘴，但是下一次还是会忍不住。
旁边的宋子楠和林意听不懂他们话里的玄机，但是不妨碍她们的眼睛在面前两个人身上转悠来转悠去，最后对视着疯狂交流。
后台的人来来往往，有风吹过，俞妤忍不住吸了下鼻子。
“俞妤……”
“阿妤。”
许宥安的话刚刚开口就被远处的声音打断，那道声音熟悉中又带着陌生，拔高的音调在后台的嘈杂中依旧清晰。
他们齐齐望了过去，看见程述站在过道上，角落的灯光有些灰暗，他的脸刚好在阴影处看不太分明，俞妤隐约感觉到他气压的低沉，可是等他走近后却又只看到了他脸上亲切的微笑。
“许师兄。”他先是和许宥安打了个招呼，还朝宋子楠她们颔首笑了笑，然后才伸手环住她，“刚好学生会那边忙完，想着辩论赛结束，就顺道过来接你。”
他一连串的动作语态都自然熟练，只有肩膀上那隔着棉服依旧能感受到的力度才透露出他的不对劲。
俞妤来辩论赛完全是一时起念，自然也来不及告诉他，至于他要来接自己这件事，她更是无从得知。
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慢慢点了点头。
程述接着说道：“说起来自从那次同乡会之后就没有见过许师兄了，本来想约许师兄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但是最近学生会实在事情太多了。”
许宥安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划过他的手，体谅地笑了笑，“学生会的确很忙。”
“是啊……”
俞妤心里已经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程述有没有发觉自己的刻意，但她已经不忍心听下去了。
“程述。”俞妤轻声打断了他，然后朝她们微笑，“我们先走了。”
她从他半环绕的臂间退出去，这不是个舒服平常的姿势，然后在他回神之前主动牵起了他的手，反应过来的程述连忙握紧她的手也和他们礼貌地告别。
许宥安插着兜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和之前如出一辙的画面，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宋子楠她们当然也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她们讪讪地目送着他们离开，再回过神却看到许宥安平静的面色，他笑着和她们告别。
没有人发现他起伏的心绪。
许宥安并不想当在角落里窥视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但是发现他们并没有那么好，他很难不涌起卑劣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