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泡腾片
冉静的礼服就这么定了下来。modaoge
温初棠的审美再一次得到高度肯定。
为了配合品牌定下的肃杀主题，化妆师给冉静配了个小烟熏，美丽的人鱼公主顿时变成深海污染后强行杀上陆地的复仇女王。
正式进入晚宴之前还有个红毯环节。
活动红毯不比年末各大活动的规模，品牌方限制了每位艺人的随行人员，芮文觉得这是个让新助理锻炼的机会，便带着温初棠先前往宴会厅旁边的休息室等待，由新助理跟着冉静走完红毯流程。
休息室原本是个包厢，里面三张圆桌被临时竖起靠墙放置，中间松散地摆了几排座椅。
温初棠推门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几张陌生面孔坐在那里，三三两两凑在一块闲聊。
芮文临时接了通电话还没进来，她就独自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诶，那今天顾青川应该也会过来吧？”
“当然啦，他可是代言人啊，怎么可能不来？！”
“呜~~我有个姐妹上回见到他真人了，帅得她到现在还回味呢！”
“嘿嘿你们都不知道我等这天等多久了。”
……
细碎的话语声不断涌入耳朵，温初棠的注意力难免被带跑。
对哦，顾青川是这个品牌的代言人，上次广告拍摄他也去了，那他今天应该会来吧。
不知道现场座位会怎么安排。
毕竟品牌大使那么多，却只有顾青川一个代言人。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碰上。
思绪像漂浮在空中，被一句句闲谈吹在半空当中。
房间里忽然有人拧开汽水瓶，“呲”的一声，很轻却很有存在感。
像温初棠此刻的情绪。
下一秒就会有许许多多带着酸甜果香的气泡咕嘟咕嘟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想什么呢？”
芮文打完电话回来，在她身边坐下。
想……
顾青川？
温初棠顿时怔愣。
她怎么会就那么肆无忌惮地想起顾青川，甚至心情还甜滋滋冒起泡泡。
好像完全被他迷住了一样。
芮文将手机收进背包，扭头就看到温初棠脸上蹭得红了一片，不觉有些新奇：“你想什么呢，我就问一声，脸红成这样？”
“……”
温初棠清了清嗓，眼神躲闪，“没什么，就，视频主题，什么的。”
官方却模糊，属于上发布会之后能被吐槽三天三夜的程度。
芮文笑眯眯得挨过去，细细打量着满脸娇意的女生。
她和温初棠也认识不少时间，从没见她这么磕巴的模样，正好现在没什么事，顿时八卦地打听起来：“该不会是少女怀春了吧？”
“……不是。”
几乎是下意识的，温初棠否定了她的推测。
但那究竟是什么，就连她自己也没弄明白。
向来光明磊落自觉没有什么不能讲的温初棠忽然发现，有些心事确实是不适合说出口的。
或者其实应该说没有办法用人类的语言来清楚表达。
无比凌乱的杂念，摸不到源头，也探不到终点，就那么晃悠悠地悬在眼前，惹人心乱。
于是她用极其生硬的方式扭转了话题：“……我就是在纠结上节目的时候应该做什么甜品。”
芮文打趣地看着她，说话时却明显带着调谑：“噢噢知道了，想正事呢。”
温初棠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决定让这个话题自由落体。
谁爱接谁接，反正她是不接了。
芮文到底还是放过她，转而问起她对冉静新助理的看法。
两人共事也有一周的时间，基本上的情况已经能够看得清楚。
温初棠将自己的看法如实告知。
她对新助理的观感不错，认为她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这段时间我都没怎么做事的机会。”
谈正事的时候，芮文整个人要干练许多，在她说话期间频频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时才笑开：“原本也是麻烦你来帮忙的，你能够过来陪静静撑过这段时间，真的非常感谢。”
温初棠愣了愣：“其实我一直想问，之前那位助理究竟做了什么？静静一直不愿意说，我怕她难受就也没问……”
说起这个，芮文叹了口气，随后压低声音凑到她耳畔简单讲述了事情经过。
温初棠越听越气，瞳孔骤缩，拳头握紧，后槽牙就要咬碎。
冉静的前生活助理是她的大学同学。
上学期间两人因为同样喜欢演戏而走近，一有机会就相约陪伴试戏。
但同学本身资质不如冉静，一直到毕业也没有被公司签走，自投简历数次碰壁让她彻底心灰意冷，恰好那时冉静忽然走红，她自告奋勇可以给她当助理，冉静自然是一口答应。
然而她的这位盟友却背叛了她。
圈里的女演员要想长红，光有一部作品是远远不够的，而在下一部热播出现之前，会有无数双手试图把人永远拽下来。
这拨人里有人察觉到冉静助理的私心，买通了她，想要从她这里拿到冉静的猛料。
芮文又是一声长叹：“还好静静及时察觉不对劲，留了心眼才抓住把柄把人赶走，否则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温初棠也是一阵后怕。
原来。
竟然是这样。
难怪静静当初找到她的时候情绪有些不对劲。
温初棠原本以为冉静是怕她闲着胡思乱想才想拉她一把，却没想到其实当时的冉静更需要她去拉一把。
好在这些都过去了。
庆幸之余，温初棠又生出几分懊悔。
她好像总是在这些事情上不够敏锐。
越是关心的人，反而越是难以察觉她们藏起来的心情。
鸦羽似的睫毛在眼下落出一片阴翳。
温初棠唇线拉直，膝盖上的拳头因为自责而握得更紧。
她总是这样。
永远只会做排除，根本不会选选择。
一点用都没有，差劲死了。
舒宁对她那么多年的痛骂好像也不完全是错误的。
负面情绪如黑云压顶，压得温初棠快要喘不过气，好像又回到还住在温家的时候。
濒临窒息的前一刻，休息室的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短短半小时内，这扇门分外忙碌地迎来送往，开开关关，唯有这一次，厚重木门被推开后的半秒，房间内如同温水里被骤然投入一颗泡腾片，倒吸气声成片地响起，伴随着明显压抑的闷声尖叫。
温初棠终于被从难以自抑的自责中拉出。
她抬头朝门口看去，正对上一双朝屋内扫视的狼狗眼。
男人目光如炬，胜过盛夏艳阳，目光所及之处再没有半点阴翳。
温初棠不自觉被他吸引，如同休息室里的每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作为品牌首位也是全球唯一代言人，顾青川显然是今晚红毯流程的压轴位。
照理说，在他之前已经有不少人进入会场，怎么也不该迷路到这间一看就不像正经会场的休息室来。但偏偏人家就是满脸坦然，一副你们这些凡人不懂的拽酷模样。
激动过后，终于有人想起来提醒他应该去隔壁房间，那道被无数鲜花装饰的巨大双开门才是他的归宿。
顾青川却只是睨了她一眼，仍旧一言不发地朝休息室里看。
众人察觉到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朝里四处看，却怎么也没找出他在看谁。
温初棠仍旧在愣愣看他，在一众开始四下摇摆的脑袋里显得格外突出。
两道视线像吸铁石似的，咻得一下在半空对接成功。
温初棠忽然反应过来，顾青川好像是在找她。
可是顾青川为什么要找她？
他们不是留了联系方式吗？
她现在应该站起来走过去吗，会不会不合适？
一箩筐问题几乎同时撞击着她的太阳穴。
没有一个能够想明白。
温初棠决定按兵不动。
幸好她今天戴了口罩。
直到屋内骚动愈来愈按不住，顾青川才转身离开，木门在惯性作用下沉重地关上。
休息室里像是得到解禁，轰地炸开锅，四处都在讨论顶流刚才反常的行为。
唯独芮文格外冷静，想起冉静应该已经进入会场，于是拉着温初棠起身朝外走去。
边走边忍不住犯起嘀咕：“外面应该有工作人员指路啊，顾青川怎么会走到这间休息室来？”
-
晚宴会场内。
冉静在指引下坐到自己的位置。
品牌大使众多，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工作人员是按艺人名字首字母来排的座位，而冉静凭借冉姓拨得头筹，恰好被安排在大佬云集的这桌。
也说不上是幸还是不幸。
看着身旁一圈严肃板正的面孔，还有对面属于顾青川那张不知为何空着的座位，冉静简直如芒在背，根本坐不住。
好在煎熬没有太久。
或许是出于绅士风度，她左手那位金发碧眼的帅哥稍侧了身，用与他凌厉外观截然相反的温柔声音低声与她交谈。
冉静生平头一次这么感恩芮文的强压政策，让她能够勉强应对男人的高谈阔论，不至于再深陷尴尬煎熬之中。
金发帅哥比他看起来要健谈得多，冉静不自觉便被聊天内容吸引进去。
以至于她完全没注意到芮文和温初棠已经进入会场，正站在他们这桌不远处。
晚宴正式开始。
品牌发言人在追光跟随下走上舞台，照常进入宣讲环节。
台下的交谈被迫打断，纷纷朝台上看去。
温初棠对千篇一律的讲话不感兴趣，视线如同羽毛似的，轻飘飘地四处打转，最后落回到面前的圆桌。
这一桌生面孔居多，单看坐姿仪态就能看出应该是品牌方高层。
仅剩的两张熟面孔，除了离她较远的冉静，就是靠近她们这一侧的顾青川。
从温初棠的角度只能看到顾青川西装革履的背影，还有一小点侧颜，高挺鼻梁在明灭灯光下划出性感弧线，他不知什么时候戴了副金丝眼镜，悬缀的金丝线随着他偶尔的动作小幅晃动，将他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野劲暂时收管。
确实很好看。
温初棠客观地给出结论。
好像，超越了那年盛夏艳阳下肆意张扬的少年。
好看得有一点超过。
虽然只有一点点。
但胸口那里气泡腾升的感觉，好像又去而复返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青川：老婆夸我帅，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