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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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榴心下有些烦躁起来。mwannengwu
她对纪玄祉，虽也有作假利用的时候，却也真的视他为最好的朋友，亲近如兄长。
她低头，想起一件件现实里和梦境里关于纪玄祉的事，闷不做声。
“宫里你不用管。我回来前，海将军的书信就已寄出，想必昨日已经到宫里。你爹爹给圣上的信里有写，要为你招赘一名夫婿，所以，除非纪玄祉违抗圣意，太子妃名单里，绝对不会有你。”
海榴抬头，看着程昱，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本就不在太子妃名单内，是自己花了心思，努力往里面钻的。倒让这个便宜兄长，将她一切努力全作废掉了。
“人家是父子！”
海榴提醒。
“父子又如何。”
程昱语气冷淡，最好却噙着一抹冷笑。
海榴一时语塞，梦里的程昱，似是好的，又似是欺负她的坏人。
若她信赖错了这个人，可怎么了解。
“哥哥？”
海榴想起梦里，程昱总是逼迫她喊，她却死也不肯，鬼迷心窍，盯着程昱，忽然喊了声。
程昱脸上明显因此整个柔和了下来，方才的冷意瞬间皆无。甚至脸颊微露一抹羞红。
海榴放下心，嘴角没忍住，微微弯起。
“你再叫一声？”
海榴咬咬牙，忍着羞，道：“哥哥，你能帮我，照看好爹爹吗？”
程昱的唇角几乎要裂开。他面相冷硬，海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嘴角抽抽，不忍直视地撇开眼。
这样笑得傻兮兮，真的和爹爹很像！
可是爹爹笑起来就很好，程昱这样，显得好古怪，说不上丑，但是多少有损帅气。
海榴暗暗讥讽，听到头顶声音近乎宣誓。
“你放心，我不会让将军出事。”
“更不会让你……”
这微颤的声音，让海榴狐疑抬头，却没看到程昱的脸。
他已转了身。
“你看什么？”
海榴想起那里乱放了些东西。
“嗯，这个柜子倒是很好。”
程昱回答，旋即又喃喃，“石榴儿……”
海榴微微蹙眉。
程昱唤的也太顺口了，可是她听得实在不顺耳。
“你到底因为什么回来的？”
程昱沉默了一下，才答，“将军让我回来，好好守着你。”
海将军虽宠溺海榴，却从不会任意使用军中职权，更不会随意指派器重的将士来做私事。
不过，程昱身份特殊，倒也不是不可能。
程昱咬牙，问：“若不是我回来，今日你，你……”
海榴叹口气，“你怎么也是一样，只懂上阵打打杀杀，全然看不清眉高眼低。我便不妨和你说了，我进宫做太子妃，才是最好的选择。那样的话，父亲可以安然养老，海家军亦能得以保全。这对你，亦是好事情。父亲他看似康健，实际上已是满身伤病。我只希望他，在西北好好将养，不再操心别的事情。”
“我知道。”
海榴半点儿不信地瞥了程昱一眼。
“那你别管了。你非留在京城我也管不着，只要你能确保父亲不回来就行。我累了。”
说罢，她干脆任性到底，直接躺了下去，留给程昱一个背当做态度。
没想到，竟真的又睡着了。
只是，又进入了梦境。
这次她似透明的魂灵一般，漂浮于外，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像。
醒来时只记得，众人对程昱跪拜，他似乎居于高位。
这梦若是真的，应该是好事情。
虽然程昱是她的冤家对头。
好歹父亲海将军一向对他不薄。
海榴先回味了一番，才睁开眼，微微掀开床帘。
却发现沙燕几个，都侯在帐外，看起来有些着急。
“怎么了？”
“小姐！”
“小姐你终于醒了？”
几乎来不及服侍海榴洗漱，几个人就七嘴八舌说了今早的事。
据说今日早朝时，说起选太子妃之事，纪玄祉忽然跪求圣上赐婚。
他说对海将军爱女，早生情愫，希望圣上封赐海榴为他的太子妃。
圣上还没发话，今日代替海将军上奏澧水之事的程昱，出列代海将军奏表。程昱说，海将军忙于军务，愧对家里爱女，因此希望爱女招得赘婿后，圣上能给予赐婚殊荣。
然后两人几乎在朝上吵起来，圣上最后道，因海将军不在京中，便交由海榴做选择。
是进宫做太子妃，还是张榜招赘婿，他皆会成全。
朝后，宫里公公传了话，说让海榴三日后进宫面告圣上自己如何抉择。
而纪玄祉也来了，被程昱挡在了门外。
被挡在门外的，还有隔壁的林公子，他和纪玄祉在外面，还几乎打起来，是被将军府的门口守卫拉开的。
海榴一脑门官司，等洗漱了，才想去找程昱，丫鬟们却道，“就在院子门口等着小姐醒来呢。”
海榴出院门看到他，有些没好气。
“你睡得可好？可有什么不舒服？”
听得程昱问这个，全不管给海榴和将军府惹出了多大的麻烦，海榴愈发气恼，又恢复了以前对程昱的语气。
“有你这样的讨厌鬼在将军府，我怎么可能睡好觉！”
没料到，程昱听了，不仅未怒，反而笑得愈发灿烂。
他近乎怜爱地道：“精神倒是不错，但是早膳后还是让府医再捉下脉才好。”
海榴倒被噎得无话可说。
不过想起梦见他位居了高位，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回。
程昱生了一副冷面，即便如今只是个将军，也颇有威严，若他如父亲一般手握大葪兵权，没几个人敢惹，岂不是要傲慢到天上有地上无。
“石榴儿……”
海榴正想得好笑，忽被这声唤醒，皱眉道，“你叫我海榴就好。”
程昱低头，语气里带着愉快，“你不是说我是你兄长吗？既是兄长，叫声乳名有什么不可。”
海榴白眼他，“兄妹也有关系不和的。”
“哈哈哈哈哈……”
程昱竟是放声大笑起来。
海榴只觉他这次回来，颇有些古怪，于是不再和他纠缠，只盯着他道：“我要去待客，你莫再给我胡搅蛮缠捣乱，等我回来，我便认你做爷爷也成。”
少女微微扬起下巴，似娇艳花朵蒙了透明晨露，清新得恍若几百年重逢的春天。
程昱嘴唇翕动半天，有些话还是咽回了嘴里。
看海榴已经走出去几步，又忙边追边道，“我说了你别管。”
海榴脚下不停，"要不是你闹到圣上面前，我才可以不管。"
“这个也没关系，我会弄好的。他们两个，你都不用见。”
海榴抿唇继续走，程昱只得大跨步向前，回身将她挡住。
“他们都不是好人！”
海榴无奈停步，又向前逼近一步，离得程昱极尽，然后戳戳他胸口道。
“我知道了，只有你是好人。你是大大的好人！从来不欺负小姑娘的好人！所以，天下第一大好人，可以好心让开了吗？”
程昱一愣，面上一红，却更加堵住了路。
海榴看到沙绿在前面张望，心里暗忖如果和程昱打架，即便单独打不过，也能让将军府的人靠人多优势，将他捆起来。
不过，那便更加结了仇，若按梦里，只怕他不再会只是每次威胁要掐死她，而是直接要她的小命。
“兄，兄长？”
“哥哥。”
海榴试探着叫，果见程昱的面色迅速柔和下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微微笑，道：“算我求求你，让我赶紧去见客。好吗？”
看到程昱眸色里冷意一闪，海榴忙道，“你若是再这样，别说让我认兄长，便是将军府的门，我也不会再让你登。你可想好了。如今可没别人放你进来。”
说完，她使劲推开程昱，朝着前厅继续走。
程昱仍是跟了来，不过再无拦阻她。
海榴先进了三水厅，让人挡住不许他进去，有些心惊胆战，怕他闹腾起来。
好在，外面倒是很安静。
厅内，纪玄祉坐在主客位，林禾丛远远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两个人面色皆不算友好。
“海姐姐！”
林禾丛先看到了海榴，走出来迎她。
“昨日怎么回事？我以为……今日来了，才知道姐姐昨日落了水。”
海榴还没来得及回答，纪玄祉也站起身，“榴儿还好吗？我带了两位太医来。”
海榴笑着先回纪玄祉，“无碍，昨日只是一时受了寒。”
这才转头对林禾丛道，“对不起，我醒来已是半夜里，你可是……”
她想说“久等”，却没说出口，和林禾丛一起走到右侧坐下，等丫鬟们换了热茶。
林禾丛等丫鬟们出去，就问：“海姐姐要招赘？”
他说这话时，面上明显有着喜悦。
“小丛，我本想晚些再告诉你，今日既都在，便先说了吧。我与你海姐姐，即将成婚。”
纪玄祉手抚茶碗，淡淡插话。
海榴看到林禾丛的额角立时青筋暴起，怕他冒犯太子，伸手轻轻在他膝上，拍抚了下。
就如以前，四个人玩牌，两个人约定作弊时那般。
林禾丛面色和缓下来，也抿了唇，海榴才道，“即便我入宫，也是你的海姐姐，不会有任何改变。”
说罢，她看了眼纪玄祉，纪玄祉面色不是很好，但还是点了下头，道，“那是自然。你喜欢做什么，以后也仍能做什么。我只会帮你。”
林禾丛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