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纪玄祉点点头。gaoyawx
海榴低头闷想，听到纪玄祉道：“这件事非同儿戏。太子妃不可能和离，若是你答应进宫，以后万一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想嫁，即便我想成全，恐怕也难做到。”
“所以，你好好想一想。”
说罢，他转身离开。
海榴呆在原地，都忘记了起身相送。
半晌，等沙燕进来报说送太子离开了，海榴还心不在焉，只“嗯”了一声。
沙燕又道：“小，程小将军才从外面回来，说要见小姐。”
海榴仍在琢磨纪玄祉的话，有些走神，并未回答，只是转身坐下。
沙燕却会错了意，道：“那我请他进来。”
等程昱走进来，海榴才醒觉，又嗖地站起，面上有些如临大敌之防备。
程昱就停住脚，远远道：“将军送了密信，说过几日便回来。”
说完，又转身离开。
海榴再想细问，人却已经出去了。
若是纪玄祉，她可能会马上叫住，可是对于程昱，却只用眼睛盯着他，挑帘走了出去。
不过心下立马松了口气。
既送回来信，说要回来，那至少幽州之行，应当无碍。
海榴心里一喜，却又忍不住想起梦里，海将军的遭遇。
不由想起自己所惑，纪玄祉方才所言。
为什么圣上忽然对海将军变了态度？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嫁了什么不适合的人吧。
这么否定掉，却又越发生了疑。
在梦里，阿八要打进京城时，似乎是有所针对，且那人，对海榴很是不好。之前海榴想着，阿八针对的是皇家，因为皇家抓了海将军。如今细想，阿八对海将军，却没什么情义。要么是自己也因为父亲之事，被皇家收押，要么，就还另有其人。
乱糟糟想了一通，再想回纪玄祉的提议，忽而就觉得，成为太子妃，也算是一个办法。
若是成了太子妃，自己就也是皇家之人，父亲则成了皇家的亲家。
那么，圣上应该更信任父亲吧。就算退一步讲，即便是仍有什么不测，自己作为太子妃，身在皇宫，也好照应父亲，祈求圣上。
唯一便是担心，纪玄祉生了别的心思。
这么一想，倒是有些理解纪玄祉说试探于她。
自己想做太子妃，不也最顾虑的是，纪玄祉会错了意，付出真情吗？
等回神武院，海榴吩咐沙绿，“你去隔壁帮我传个话，若是林家公子回来了，麻烦他来见下我。”
翌日，纪玄祉竟是没来。
黄昏之时，林禾丛来了。
两人在屋内坐定时，天上已是红霞一片。
海榴急着见林禾丛，见了面，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望着窗外景色发呆。
就没注意到，林禾丛坐在一旁，专注凝望中带着点探究的目光。
海榴终于回头，和林禾丛的视线相撞，林禾丛笑着道：“海姐姐还记得我在啊。我看海姐姐看晚霞看的出神，都懒得理我了。”
海榴剜了他一眼，却没像往常一样教训他。
林禾丛愈发多了点担忧，直接问：“海姐姐今天不太高兴？”
海榴道，“没有。”
只让林禾丛喝茶。
等他喝了一口，问：“你最近可有见太子殿下。”
林禾丛递到唇边的茶碗一滞，并没回答，又望了过来。
海榴有些心虚，也伸手去拿茶碗，端起来喝了两口，道：“不是快要殿试了，你这次虽还没下场，却可以多了解了解，这样后年等到了你，就没那么生疏。我是想，太子殿下可有带你多了解下这些。”
林禾丛“哦”了一声，将茶杯放下，道：“每次考后，书院里都会拿了题目来讲解的。说等殿试之后，还会抄了一甲的卷子，给大家看。”
这答案不算错，却完全回避开了纪玄祉。
海榴只得直接问：“小丛，宫里要选太子妃了。你如何看待此事？”
林禾丛又拿起茶杯，慢慢吞吞抿了两口。
再次放下茶碗，从座位上站起，走到海榴身边，才道。
“海姐姐管这些做什么。他与我家，不过是因了我姐姐，如今我姐姐没了，就似断了线，再没牵扯。我才懒得管他如何。海姐姐，你也别瞎操心。”
顿了下，他又道：“据说太子妃人选已经上报到宫里了，到时候选了谁，就是谁，不过是见面拜拜罢了。”
海榴因着心虚，一直不敢看林禾丛，低头玩弄衣服上的一个玉坠子，但是只听着声音，也终于觉出不对劲来。
林禾丛这话，说的老气横秋。而且，什么时候，林禾丛和纪玄祉，竟是生疏至此了。
海榴抬头，问：“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殿下吗？”
林禾丛看过来，难得没有半点儿笑意，甚至无有明显的情绪，显得有些老气横秋。
海榴都看的有些呆住。
“不过是姐姐让我讨，亲近他。”
海榴有些迷乱。
“可是，可是依依姐姐……之后，我们，我们同殿下，不是也很亲近。”
林禾丛低了下头，似有所思。
过了会子，才道：“那时候我还小。”
林禾依没了时，海榴还未及笄，林禾丛比她还小一岁半。
转眼，过去快两年了。
海榴想起昔日，想说的话终究没说出来。
林禾丛，虽大了两岁，却仍是个孩子，她怎么会想与他说这些呢。徒徒增添他的困扰，说不得还会耽搁了学业。
于是海榴不再说纪玄祉，东拉西扯和林禾丛说着闲话。
倒是林禾丛告辞离开时，忽然笑说：“我还挺高兴他终于要选太子妃。但愿早日有个结果。”
海榴一边帮他整理了下衣服，一边道：“你能放下，我也便放心了。”
林禾丛乖乖等着她将腰间的坠子穗拨正，小声道：“不是为了这个。”
他说的有些含糊，海榴并未当回事，送了他离开。
海榴与林禾丛喝茶时，宫里面，纪玄祉终于得进太后的慈宁宫。
他谦卑跪在地上，身子却挺直。
董太后坐在太师椅内，问：“你最近日日来求见我，就是为了这个？”
纪玄祉答：“是。”
董太后又问：“你最近日日去将军府，也是为了他家那个丫头？”
纪玄祉又答：“是。”
董太后却将身边几上的茶碗拿起掷了过来，正好砸在纪玄祉的膝盖上，不过也是因此，倒是没有碎掉，只铛啷啷滚开，在一旁打转。
“你身为储君，整日就想着这些男欢女爱情情爱爱之事！”
董太后显见极为生气。
纪玄祉等着她骂完停下，才道：“孙儿并非贪恋那海家女的美色，也并非对她情有独钟。孙儿图的是什么，太后您应该知道。”
董太后一愣，向前倾的身子靠后到了椅背上。
“圣上信赖海将军，是因为圣上顾念他们之间的幼时情分。可是自西南明家退隐，海家军在大葪就一家独大。您亦不赞同，不是吗？”
董太后垂眸思索了一会，问：“你很早就在谋划，是吗？”
纪玄祉恭敬垂头，“是。”
董太后忽然又坐起，盯着纪玄祉看，似要将他看穿，许久才问：“林家那丫头……”
纪玄祉抬头，眸色有些惊愕，然后道：“可能是天意吧。”
寂静深宫里，董太后轻声冷笑。
“纪家，惯爱出情种。你若是能选个合适的太子妃，倒不枉费我百般护你。”
……
纪玄祉隔了两日，才又去了将军府。
他之前日日来登门，空了这么两日，海榴几乎有些不习惯。
况且，她今日的心思，又和前几日有些不同。
看到纪玄祉的背影，想到自己起了和他结亲之心思，竟有些心虚脸红。
她想等着纪玄祉先开言，好观察于他。
可是，纪玄祉竟一直望着壁上挂着的一幅画，似没有听到有人走进来，并未回头。
海榴等了一等，终于还是忍不住，“太子殿下。”
她觉得自己有些脸热，就趁机做了个俯身行礼的动作，好将头低下去。
“不错。若你想进宫做太子妃，礼节规矩，确实需要再好好学一学。”
海榴闻言，惊愕无比，抬头看，确实就是纪玄祉，仍然是那张温润的脸。
可是，纪玄祉从来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这些年，他都似宠溺妹妹的兄长一样，虽尊为太子，也未曾对海榴有过任何要求。
海榴未免有些委屈。
再次低下头，这次是为了掩饰已经垂下的嘴角。
“不过，事兹重大，你再好好考虑下。若是真的愿意帮我，做我名义上的太子妃，我再想办法。”
纪玄祉叹了一口气，语气重新温柔起来，却并未走过来。
“即便我们俩商议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太过担心。”
听言辨音，纪玄祉似乎，真的只是想要个名义上的太子妃。
他若是喜欢海榴，怎么可能反倒不如以前那般，变得客气疏离。
海榴顿觉松口气。
不过，很快又提起，脸也涨得通红。
“殿下……那个，那个。”
咬咬牙，还是问了出口。
“可是我们是假的，就……就不会有孩子，你是当朝唯一太子，以后……”
说出这些话，海榴几乎咬断了舌头。
她倒不是觉得说生孩子有多么羞臊。不过，对着纪玄祉，兄长一般的人，忽然说这个，太过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