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对峙
蝉鸣如潮,烈日炙烤大地,吹进来的风都闷热无力。zicuixuan
成延延不愿相信。
她想要和猫脚鼎据理力争,可是她对这个世界所知不多,看这本小说也是囫囵吞枣。
如果真是要像原著那般被魔气折磨几日再身亡,那么她来这里,岂不是就是专门过来帮恶毒女配承受痛苦的?
果然够恶毒。
随着时间的流逝,翻腾的内心逐渐平静,浆糊般的脑袋也慢慢清晰,成延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把手腕上的红莲印记露出来。
“你看,魔族的红色莲花还在,我要是已经被打了,为什么它还不消失呢?”
按照书中内容,原主被魔族长老灌入魔气不久后,追踪作用的红莲印记就晕成一团,不复原样。
猫脚鼎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追踪印记本来就不会自己消失,它只能被解开或者施术之人死亡。”
成延延:难道剧情走向因为自己的到来,有变?
可能是魔族长老因为某些原因没下死手。
有戏!
成延延嘴角往上飞,完全压不下来,“那魔族长老这次为什么不下死手呢?”
“下死手了。”
“啊?”
“你还有四日活命。”
“”
“你身上的法宝快要撑不住了,再过三四个时辰,魔气会慢慢侵蚀你的身体。”
“”
“你会痛不欲生”
“停停停!”成延延夸张地捂住胸口,猫脚鼎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支带毒的利箭,唰唰射进她胸口。
憋说了,憋说了,孩子都快要吓哭了。
“那他为什么还不解开这朵红莲呢,不是会耗着他力量吗?”成延延生无可恋,有气无力地问道,“总不能够杀了我还不解气,还要回来鞭尸吧。”
“是。”
门外的蝉鸣戛然而止,热浪吹过,窗外树叶飒飒作响。
江辞华安静得像个岁月静好的瓷娃娃。
而几步之隔,成延延像大海里的一艘小船,被风雨吹得几乎倾倒,一道闪电劈得她外焦里嫩。
不愧是魔族。
厉害得很。
记仇得很。
变态得很!
“杀人夺宝,他辛苦杀的人,怎么会放弃。”
猫脚鼎补充的话让成延延想起来书中的一段话。
【成延延死后,成宜慕全数继承了出云峰,然而,即便是化作了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成延延依旧不断给她带来各种危险,她被所有人盯上了。】
她当时还看不太懂。
按照现在看来,所以那个终极的宝,是成延延自己?!
成延延悟了。
原主成延延打小就是个修炼废物。
她父亲和母亲都是名副其实的天才,至今也没有人能够想出来,她们为何会生出成延延这种几乎不能修炼的人。
成延延自出生起身体就羸弱的厉害,靠抱着天才地宝才勉强把命给留住。
出云峰灵气相当充裕,是适合修炼的少有几处灵地之一。
自小在这里长大的成延延,加上各种稀有灵药以及各种法宝的加持,愣是憋不出来一丝修为。
直到在十年前,出云峰发生了巨变,她忽然间就可以修炼了。
那段时间,她修为增长得极快,也在修炼界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波。
有人说是因为她母亲遇到了机缘,把这个机缘融在了她的身上。
所有人都想撬出成延延得到的机遇到底是什么。
他们明里暗里一直在查探,却丝毫没有头绪。
查探不到是正常的。
因为所有人都想不到,成延延会把如此重要的机缘当做普通法宝,拿出去到处晃荡。
后来觉着它没用了,又随手丢在杂物间。
“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修炼者!”突来的怒吼扯回来成延延的思绪。
稀有机缘猫脚鼎气得差点冒烟,“你身体里面有没有魔气,感受不到吗?”
猫脚鼎是书中唯一会说话,有灵智的法宝,之所以心甘情愿待在成延延身边。
是因为它已经被迫认了主。
外面的人不敢明目张胆抢了成延延这个孤女是满房法宝,大概率是忌惮猫脚鼎的未知力量。
而猫脚鼎以一鼎之力,护了成延延那么多年。
形象瞬间高大尚了。
“魔气是什么感觉,我尝试一下?”
成延延肩膀缩起,觉得手上的鼎很是烫手,态度转瞬变得谦和有礼。
大佬的责怪那能叫责怪吗,那叫谆谆教导!
“让你修炼,整天都不修炼,一天到晚给我整这些幺蛾子!”猫脚鼎越说越气,整个鼎泛着红,呼呼冒出两股白烟。
看起来随时要爆炸。
“是是是。”成延延语气恭敬,话音却越来越远。
猫脚鼎:“你什么意思?”
成延延:“什么什么意思?”
“把我扔这儿,两个人躲那么远?”
成延延把猫脚鼎放在门边的角落,而她和江辞华搂在一起,躲在另一个角落。
还捂着耳朵。
和过年放鞭炮一样,躲在一旁眯着眼看着猫脚鼎。
“你在发热,还在冒气。”成延延又往远挪了一点,“我们两个脆的跟纸似的,被你一炸可能就要归西了。”
猫脚鼎没有口,成延延也能听得出来它在咬牙切齿,白气一阵一阵冒得更加欢快,“要不过来,要不你等着魔气把你搞死。”
“你有办法?”她跑得飞快,一把拎起猫脚鼎,又恭恭敬敬把它捧在手上,等着它反应。
成延延的手因为害怕,止不住颤抖,却依然稳稳托着它。
只要能救她。
炸一下就炸一下吧。
可等了好一会儿,猫脚鼎都没有说话。
已近午时,阳光高高挂在头上,炙烤着大地,热浪一阵阵袭来。
让人很是焦躁。
成延延把不多的灵力继续往里输,它依旧没有反应。
当一件智能物品没有反应之后,最朴实无华且极为有用的解决办法是––重启。
要是还不行,那再重启一遍。
若还是不行,就到处扣扣,到处拍拍,到处敲敲。
如今成延延已经到了第三个步骤,拿着猫脚鼎在各种试验。
直到她专心的往柱子上敲的时候,身后的江辞华坐在地上,姿态恣意,漫不经心挥了挥手。
成延延并未察觉。
原主资质不能修炼,后来母亲帮她融合了机缘,她也不愿意认真修炼。
所以实力差的一塌糊涂,只能靠各种法宝撑撑面子。
所以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这个屋子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藏着人。
而在她手中不断蹂躏的那个猫脚鼎,是他们用来供奉的巫灵鼎。
简单来说,那是他们的神。
是神!
瞧瞧这是人做的事吗!
“当––”
又一声猫脚鼎敲击在柱子上的声响,四面八方又传来相当一致的吸气声。
如果不是江辞华示意他们继续埋伏,肯定会飞身过去。
同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拼个你死我活!
气氛愈发焦灼,成延延终于后知后觉感觉无数道或哀怨或愤恨的视线投射在她身上。
正疑惑地转头四处观察,门外传来了脚步,和气喘吁吁的声音。
“小姐,小姐,大小姐回来啦!”
成延延呼吸一窒。
兴冲冲的一句话,每个字都化成了玻璃渣子,在她心上蹂躏一遍又一遍,划拉出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每一次的呼吸都带着窒息的痛。
这是原主的情感。
原主一向非常非常介意的,介意身边的人喜欢成宜慕。
介意得要命。
只是不屑于开口说出来。
成延延不知为何,心中生起一股怒气,大步走到卜白桃面前。
“你”
成延延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口,她用着原主的身体,也继承了她的记忆和情感。
卜白桃是峰内的仆人,和原主自小玩到大,是她唯一的朋友。
所有人都搬离了出云峰,只剩下她一个人傻乎乎守在这里。
即便她总是向着她口中的大小姐,原书女主成宜慕,原主也不曾对她说过什么重的话,只是一个劲地骂成宜慕。
成延延憋着口气,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手上抓着猫脚鼎的一个脚,下意识往柱子上狠狠一敲。
“当––”
这一下比前几下都要重不少,别说暗中蠢蠢欲动的人心头在滴血,连江辞华都不装了,抬眸看了她一眼。
被情绪裹挟的成延延没有注意到异常,转头,气势逼人地对卜白桃说,“带路!”
人还没死呢。
就来盯着遗产了?
成延延身后跟着江辞华和卜白桃,威风凛凛在游廊里穿梭,这股气势一直维持到了推开花厅门口的那一瞬。
花厅内正对门的主位坐着一头发黑白相间的中年男人,面容威严古板,端端正正。
成延延认出来他是晨星谷的二把手,成宜慕的大舅甄彬郁。
甄彬郁的坐下首端坐着一名气度不凡的少女,成延延都不用回想原主的记忆,就能猜出来她就是成宜慕。
少女肌白似雪,粉唇含笑,眼神却一片清冷,她的眼睛如同一汪最纯洁的泉,望着成延延,水光潋滟,清澈见底。
一看就是全员白月光,人美实力还强的大女主。
两旁还身姿挺拔站着十来个人,都是晨星谷的弟子。
十几道视线齐刷刷看过来。
太阳热辣辣照在后背,风吹着门吱呀吱呀地响。
成延延低垂着眼,面容平静,却停住了动作,暗地里有些不知所措,此刻的她一脚在屋内,一脚在屋外。
没错,她是个社恐。
而且,双方实力差距过大。
一方是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大人,弥漫着沉沉的压迫感。
一方像抓着玩具可爱脚丫的孩子,带着一个傻乐呵的跟班一号和木讷呆愣的跟班二号。
成延延内心有个小人在疯狂打着退堂鼓,手臂都挥出了残影。
脑袋力敌千钧万马叫嚣着要逃走。
成延延深吸一口气。
她的命也是命啊。
退不了。
一步也退不了!
门外的脚慢慢踮起,微风扬起鬓边掉落的碎发,成延延整个人走进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