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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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内坐满了中国学生，中秋晚会已经过半。mchuangshige
刘凯文睡的特别香，亚楠倒是兴致勃勃的和方泽交流每个节目。
虽说是学生组织的晚会，倒也像模像样的，一些节目可以说得上新颖别致。歌舞表演比国内的大胆一些，相声小品用到的梗也都是留学生才懂的笑话。
方泽看的津津有味。以前的他从来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所以任何节目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
最后压轴的节目是一个叫rainbow的学生摇滚乐队。
主持人报幕的时候，观众席上已经有人躁动、尖叫。
一直比较安静的亚楠突然也兴奋起来，使劲摇醒刘凯文，说：
“来了来了，我最期待的节目来了！”
刘凯文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还以为晚会结束了，问：“啊，演完啦？”
“哎呀没有！你认真看好不好？”亚楠说。
“下一个什么节目？”刘凯文问。
“rainbow！”亚楠说。
“啥呀？彩虹啊？”刘凯文压根没听说过这是啥。
“一个摇滚乐队，吉他手可帅了！就是那个叫dylan的小孩儿，开学那天见过的，记得吗？”
“谁？？？”刘凯文看亚楠光张嘴不出声，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
说话间，女生们疯狂的尖叫声已经震耳欲聋，其中还夹杂着几个男生粗壮的吼声，一点不比女生逊色。
方泽被这突如其来的躁动吓到，也有点期待了。
随着鼓点的独奏，鼓手的节奏逐渐加快，吉他手开始慢慢进入和弦，贝斯的低音震撼着地板。音符好似在地上触手，逐渐地抓住了每个观众的耳朵。
大幕拉开，一束白光从舞台中央照射出来，照亮了烟雾弥漫的舞台。突然，鼓点声炸响，乐队成员轮廓显现，所有观众的情绪也一下被点燃。
他们三个人也不自觉的扭动，随着音律挥舞双手。
过了一会，烟雾散去，方泽再往舞台上一看，
我天！
弹吉他的怎么这么像周星宇呢？？
方泽伸直脖子使劲看了看，以为自己没睡好，眼花了。做了造型的周星宇确实干净利索了不少，让方泽一时不敢确定这就是昨晚抱着马桶吐的不成人样的室友。
刘凯文好像也看出来了，激动地吼着问方泽：“那个弹吉他的小子！是不是开学那天，富二代，玛莎拉蒂？”
方泽吼着回应：“应该是！他是我室友！”
刘凯文没听清，但是亚楠却听见了，瞪着大眼睛问：“什么？dylan是你室友？！”
方泽点点头。
亚楠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惊讶地吼着，问：“你厉害啊方泽！怎么认识他的？”
方泽扯着脖子，吼着说：“就是！看到招租信息！就联系了！之前也不认识！”
“真的假的？他要是发个招租信息，那不得小姑娘倒贴一年房租的找上来啊。”亚楠说。
“这么夸张吗？”
“可不吗！他人怎么样？好相处吗？”亚楠接着问。
“我、我们其实不熟！”方泽一边说一边冲亚楠摇了摇手。
“这样啊。下次！下次你引荐一下！”亚楠颇有兴趣的提议。
“哦。”
刘凯文在一旁上嫌弃地说：“诶诶，我还没死呢啊！”结果，他收到一个“戳死人不偿命”的手肘暴击。
躁动的音乐和观众让整个剧场都地动山摇。
方泽从来没听过现场音乐，更别提摇滚乐，对他而言，这是全然未知的乐章。
他生平从未见过明星，他所见过的、勉强称得上好看或许是学校话剧社的男主角。
然而，在这个瞬间，当他注视着舞台上的周星宇，他觉得这个奇葩室友好看的胜过他一生所见的所有男孩，再乘以十倍，哦不，一百倍。
一百倍？？？
这个无脑夸赞涌上心头，连他自己也被恶心到了。尤其是这位昨晚还吐了他一身……想想那气味就又想吐了。但即便这样，方泽的视线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周星宇。
音光电影穿插着雾气，烘托出了迷幻的氛围。
周星宇拨弦的手似乎有些吃力，但他专注演奏的神情，即使在没有灯光照耀的时刻，也如夜空璀璨的星辰。
方泽后来一直觉得，人生中遇见那些耀眼的人，是一种残酷。因为那之后，再没有其他人能踏入他的视野。
只不过在那时，方泽对此毫不知情。
晚会散场，刘凯文把方泽送回家，亚楠塞给他两块莲蓉月饼，感动地他不知说什么好。
到了楼下，他看见家里灯亮着，看来是周星宇比他先回来。
他看着月饼，想着周星宇演出完应该会饿，可以分给他一块。
虽然昨晚自己气的不行，但本着“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的处事原则，想着应该找机会跟周星宇好好聊一下，拉近室友的关系。毕竟是要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一整年的人呢，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开口找他帮忙。
刚上到二楼，方泽就听到走廊尽头“动次打次”的音乐声。心说，谁家这么晚了还放音乐？
越走近，音乐声越大，难不成是自己家？
掏钥匙，开门。
方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他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他家里！
为什么！
有这么多人？？！！
客厅的地毯上和沙发上歪七扭八躺着几个像是喝醉了的学生，男男女女倒在一起，男的光着膀子，女的衣着暴露。
厨房吧台边坐着周星宇和三个像是乐队的人，穿着刚刚演出的服装，在大声地唱着歌。
酒瓶子到处都是。吧台桌子上摆满了零食、水果、披萨、扑克牌，还有三大盒包装精美的月饼。
空气里有一股臭臭的、像烟又不是烟的味道。
后来，方泽才知道，那是大_麻的臭味。
那味道伴着人的汗味、香水味、酒味、饭味，扑面而来，直冲方泽脑门。
周星宇看样子也喝了不少，小脸红彤彤的。他比前几天都要热情，招呼方泽来吧台，塞给他一瓶啤酒，自己手上也拿着一瓶，扯着嗓子说：
“哎呦，屌哥回来了！来来来，我来介绍。
“这位，是我的铁哥们，董云驰。这个是他女朋友，fiona陈迪。这个是我们乐队的女鼓手，也是我表姐，周珺，然后这个，这个，嗯，是我们的主唱jake……”
周星宇看着帅哥主唱，眼神拉丝。
人太多了，还都是中英文名参杂着，周星宇介绍了一圈儿，方泽也没记住几个。
突然，周星宇一把搂住方泽，摇晃着说：
“我说！都给我静静！来来来，兄弟姐妹们，我给大家介绍。”
“这！就是我的室友！方泽！”
“鼓掌！”
于是，屋里的人不管瘫着的还是坐着的，都极其配合：鼓掌的鼓掌，叫好的叫好，还有个男生莫名其妙站在沙发上跳，像是个返祖生物。
方泽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鼓掌的，尴尬地想找个柜子钻进去。
“我室友啊，英文名字老牛逼了，叫dick！是咱们学校！非常优秀的！学化学的！博士啊！朋友们，博士！“周星宇接着胡说八道。
方泽气得翻白眼，心想：说了多少遍了叫nick，不叫dick！而且他哪只眼看见我是学化学的了？？我明明是学生物统计的！
大家哪管那么多，开始一顿盲目的崇拜：
“厉害厉害！”
“优秀优秀！”
“博士博士！”
周星宇还没完，举着酒瓶子吼着说：“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喊一声：professor！”
人群大叫：“是！！！”
紧接着，周星宇和所有人冲着方泽吼道：“professor！professor！professor！”
不光吼，居然还有人开始磕头！
一时间群魔乱舞，不知道的人要是这时候进来，还以为是什么□□在做法！
方泽快吓死了，赶紧阻止：
“别叫了别叫了！大家都醉了，都冷静，小点声。我回房间了，你们慢慢喝，慢慢喝，别回去太晚。”
方泽逃也似的走回房间，关上门，让自己平静一下。
已经快11点了，客厅里依旧吵吵闹闹，也不见这帮人离开。
公寓有规定过了晚上十点还有噪音是可能被举报的，方泽心里一直担心。
他带着耳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里莫名的烦躁。
明明下午他心平气和的提醒过周星宇，为什么还要大半夜的开party到这么晚？！简直拿我的话当放屁。
而且开parity为什么不提前告知我一声？为什么拉来一群妖魔鬼怪的人把家里弄的一团糟？这到底是谁家？
难道这是本科生的常态？方泽才意识到之前kevin说的话，可能他跟周星宇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住在一起并不是个好主意。但是租房合同已签，后悔已经来不及。当初还以为捡了大便宜，现在才知道，可能是个大坑。
正想着，手机上收到妈妈的消息：
“开学一切顺利吗？”
看到家人的关心，方泽突然百感交集，噼里啪啦打了一长篇文字。痛诉了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种种困难，抱怨吃也吃不惯，物价太高，室友相处的也不好，上课压力也大
可是刚写完，却又全部删除。
想起不到一个月前，妈妈在机场目送自己离开，红了眼眶，方泽心里一阵难受。
出国是他自己的决定，不论抱怨什么都等于打自己脸。而且说了这些，妈妈除了担心也帮不上忙，还不如报喜不报忧。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想了再想，最后只是简单的发了一条，
“顺利，都挺好，不用担心。”
妈妈回复道：“那就好。自己在外注意安全。不要熬夜。多交朋友。”
“嗯，知道了。“
方泽接着发：“外婆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年纪大了毛病就多，你也不用担心，家里有我和小舅。”
方泽的外婆两年前诊断出脑梗，已经摔倒过几次，住院两次，平时主要是妈妈来照顾。方泽和外婆最亲，出国前也最舍不得外婆，所以格外担心她的身体。
“好。妈，你吃月饼了吗？”
方泽发了一张莲蓉月饼的照片，想跟妈妈聊聊他结识的学长和亚楠这些天对他特别好。
“没有。月饼太甜，你也少吃。”妈妈回复道。
“哦。”
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聊天变得寡淡无味，方泽突然没了分享欲。
他想起了刘凯文说买车的事情，但犹豫了一下。
方泽的父母文化程度不高，虽然以前跟妈妈比较亲，但是自从去外地上大学之后，他们就很难聊到一起去。妈妈早就不知道自己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对另一个国家的了解更是微乎其微。所有的事情，对妈妈都只能是一种“通知”的态度，而不期望得到什么有用的回复，也不可能在经济上有任何支持。
他时常羡慕那些高知家庭的小孩，家庭富足，爸妈总是有很多过来人的建议，这些对他来说，都只是奢望。所以买车的事情，他欲言又止，想了一会，觉得没必要提了。
“对了，我爸呢？最近还去棋牌室吗？”
“去。我管不了他。咱家的钱早晚有天被他输光了。”
方泽最不想聊到的就是这个没用的爹。家里的收入基本靠妈妈开的面馆，爸爸从小到大没管过他。年轻的时候通过家里的关系，在街道混了个闲职，还算有点收入。可在方泽大三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不靠谱的爹突然迷上了打牌，一发不可收拾，每天不着家，泡在棋牌室。
“妈，家里的钱，你要看好，我爸再找你要，你就说都给我打学费了。”方泽嘱咐道。
“行，知道了，你放心吧。”
方泽不再回复，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觉得胸口闷闷的，有很多话不知道该说给谁听。
此时，客厅里好像安静了许多。他打开门，看了一眼，发现大家好像都走了。
方泽躺回床上，本以为今晚能消停了，突然听见隔壁卧室传来一阵喘息声。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又不可名状的脸红心跳起来。
周星宇在搞什么啊？？？
紧接着，方泽清晰的听到“咣”的一声，像是头撞击墙壁，之后是一阵窸窸窣窣伴随着□□声。
方泽听的面红耳赤，实在不敢想象隔壁在发生什么。与此同时，他又觉得一股邪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
“这到底是谁家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打断隔壁的好事。突然又是一阵“叮铃哐啷”，像是打斗声，伴随争吵声，然后周星宇卧室门被打开。
方泽在门缝里偷瞄，客厅里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帅哥，是他们乐队的主唱。两人不知道在争执什么。
过了几分钟，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关上，方泽觉得自己卧室的玻璃都要被震碎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想了一下，还是算了。
什么狗血剧情，他都不想关心。
他只觉得心烦的不行，想着明天一早，必须要找周星宇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