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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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队的电话要经由公社的话务室转达,才能拨到县里。mqiweishuwu姜宝看着桌上的马蹄表走了三分钟,县公安局的电话终于拨通了。
现在是五点四十五分,距离人家下班就剩十五分钟。姜宝不知道接电话的是谁,但感觉那人听完她的报案是非常重视的,因为他当即表示要亲自过来一趟,这令姜宝多少有点意外。
小木村的社房办公室几乎很少会在晚上亮灯,但凡亮灯,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比如十五年前全国搞阶级斗争时,地主及富农成分的人家被拉过来没日没夜地批-斗;十年前发展农业学大寨,这里敲锣打鼓地开展动员大会;又比如改革之前,谁家偷着卖自留地里的东西,都要抓过来做政治教育。
眼下社房的窗户映出一片灯光,这将周围的村民都惊动了。
有些人正在吃饭,端着个饭碗就跑了过来;有些人刷锅刷到一半,手上拿着个滴水的丝瓜瓤子;更有甚者已经吹灯睡觉了,听到动静,裹上袄子披头散发地就来了。
他们从院子的大门挤进来后,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有姜宝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旁边还站着姜建安夫妻俩。
立时有人表达不满。
“书记,你怎么能让这种不检点的女人进咱们社房?她多脏啊!”
“就是,搞得以后我都不敢来了。”
“哎,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做这种事情。”
“书记,你不能把她撵走吗?她会败坏我们村的名声!”
姜宝听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自己,莫名想笑。一群天天不刷牙不洗澡,睡觉前连脚都不洗的人竟然说她脏。
围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村子里一些平时不务正业的二流子也过来了,他们挤到前排色眯眯地盯着姜宝,口中说着一些下流的话。
姜宝刚挂掉电话,她静静坐在椅子上,下巴微抬,漫不经心地扫视着那些人。
“侮辱妇女是可以判死刑的,想让公家替你交火化费用的话,你们就直说。”
她的嘴角似由一根线往上牵起,表情讥诮,眼神阴冷。不屑一顾的仪态,仿佛下一刻就能给他们拉到火葬场去。
几个二流子缩头缩脑,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不敢再言语,可是脸上又挂不住。
其中有个气质最猥琐的,张着嘴,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他不怕惹事,今天非要过这嘴瘾。
姜宝不想再听到那些让她犯恶心的污言秽语,她趁着猥琐男开口之前,径直打断。
“这事我已经报警了,我相信警察同志会还我一个清白。到时候,你们这些造谣污蔑过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咱们国家办事效率高,对于迫害人民群众的坏人,必然要——刀下见菜,立马枪毙。”
“姜书记,你说这么多人都拉去枪毙,咱们村这九山半水,会不会从此变成坟山墓园?”
姜宝故意带了恐吓的意味,所以说话语气阴森,听得在场所有人毛骨悚然。
姜建安作为小木村的书记,也被姜宝这话吓得不轻。
他知道事情真闹大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现在处在政策变革期,如果他非但没有做出实绩,还让村子出现大乱子,那么他这个“将军”马上就要被请下马了。
姜建安一想到自己的乌纱帽可能不保,立刻拿出领导人的魄力,手“啪”一声拍在桌子上,声色俱厉地朝外吼一声:“行了!都赶紧给我滚回家!这么爱嚼人舌根,别把自己小命给嚼没了。”
本来姜宝那番话就够吓人了,现在姜建安又发话了,来看热闹的村民立马作鸟兽散。
但有几个胆子大的不愿意走,姜建安还要再劝。
姜宝冷笑一声:“好言难劝该死鬼。”
话音落地,几个人撒丫子跑了。
王海宽开单位里的警车过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同事。警车停在村子里面的一个土场上,一行三人打着手电筒找到了大队部。
姜建安夫妻俩见到三个穿制服的警察,立刻恭维地倒水递烟。
王海宽摆了摆手,找到姜宝跟她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听姜宝已经找到了传谣人,便提出要过去核实情况。
冬夜严寒,曹进家里生了炭火,他媳妇正给他捶背捏肩,捏着捏着两个人搂到了一起。正要脱衣服进被窝亲热,被一阵拍门声惊扰了。
曹进烦躁不已,冲着大门的方向骂道:“谁大晚上的急着去投胎啊,有事不能明天找吗?”
门外静了两秒,而后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警察,查案。”
四个字简单直接,曹进立马滚下床穿鞋,脸色煞白地开了门,对着王海宽几个人点头哈腰,“警察同志这是查什么案啊?我们家谁出事了?”
“孙静莲是你什么人?”王海宽问。
“是,是我媳妇。”
“麻烦叫她出来一下,我们有话要问。”
孙静莲随即被曹进喊了出来。
她同样面色灰白,慌得衣服扣子都扣错了,哆哆嗦嗦地站在屋子里。
“是你跟大家说,姜大宝同志从事色情服务行业,行为不端,生活作风混乱?”
王海宽神情严肃,声音发冷,整个人连带着身上的制服,都在无形中给人施加压力。
“不……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转述……转述别人的话。”
白天还趾高气扬,拿鼻孔瞧人的孙静莲,此刻结结巴巴,几次差点咬到舌头。
“你对你所说的话调查过吗?求证了吗?”王海宽继续问。
“没……没有。”
“没有求证就随意传播不实信息,毁坏他人名誉。这是侮辱诽谤罪你知道吗?”
孙静莲一听要她给判罪,立刻叫起来:“不是!我没有传播不实信息。这事情它本身就是真的!我听那人说的,那人说他亲眼看到的。”
“那人是谁?是白天被你丈夫送到我们公安部门的那个人吗?”
“对!就是他!”孙静莲以为抓到了救命稻草,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笑容。
王海宽跟同事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孙同志,我们现在怀疑你跟这个盗窃团伙有关联,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协助调查。”
“什……什么?”孙静莲一听这话,浑身抖成了筛糠,快要瘫到地上。
她哭着不想走,曹进上来要为她求情。
王海宽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曹同志,孙静莲是你妻子,她接近盗窃团伙,同罪犯建立信任听其摆布,在外面散播谣言,这事你不会不清楚。你身为民兵连长,理应保卫人民的人身安全,现在却把尖刀刺向自己的同胞。你觉得公社乃至县武装部知道了你这种做法,会怎么处理?”
听到最后一句话,曹进心里陡然一惊,接着后退几步,不再为孙静莲说话。
因为是晚上,孙静莲被带走这件事在当时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
可到了第二天早上,整个小木村都被这则新闻给轰动了。男女老少都从家里跑出来,大家议论纷纷。
原本舆论全都支持孙静莲的,现在有不少倒戈向了姜宝。之所以没有完全倒戈,是因为昨晚不仅孙静莲被带走了,姜宝也被带走了。
李秀兰是这天早上才回到小木村的,她在郑有墨的宿舍住了两天,这天早上乘顺车回到村子里。
她一回来听到了关于姜宝的八卦传闻,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
村民聚在外面聊八卦的空挡,姜宝跟孙静莲被送回来了。
大家爱看热闹,而在看热闹这件事上不分物种。此刻,大人全都放下手里的活,小孩儿也不去上学了,连狗都组团溜到这里来赶红火。
没一会儿的功夫,村口就乌泱泱站了一大片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村子已经提前一步跨入新年,请了戏班子过来唱戏。
王海宽第一个下车,下了车之后绕道副驾驶位,给姜宝开了门。
姜宝的表情很平静,像一汪没有一丝涟漪的湖水。大家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对她投以鄙夷还是同情的情绪。
接着孙静莲打开后排的车门出来了,她一下车,大家更糊涂了。
只见孙静莲哭得妆都花了,脂粉口红糊了一团,下地时两股战战似站不稳,比姜宝这个瘸了半条腿的还需要人扶。
这狼狈模样,不知道是在公安局被欺负了,还是自己犯了错,在人家那儿拼命忏悔求原谅了。
来看热闹的人里也有姜建安,王海宽在人群里找到了他,然后将一张单子递给他。
姜建安打开一看,知道怎么回事后,松了一大口气,脸上的皱纹都展开了。
他高举胳膊,挥了挥单子,嗓子跟开了扩音喇叭一样地说道:“咱们大宝同志是被冤枉的!这是医院的检查单,人家还是清白身子!”
所有人茅塞顿开——竟是孙静莲造谣生事,冤枉了姜宝!
知道真相后,再看她脸上的眼泪跟鼻涕,就觉得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