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交锋
《师尊他又追妻火葬场了》最快更新 [lw77]
微弱的月光坠落于人间,很快便被肃穆的漆黑所吞噬。yywenxuan唯有江面上的冰雪照映出若有若无的莹莹光芒,却又带来刺骨的冰寒。
孟君轲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天际边星星点点的橘黄——那是象征着团圆的万家灯火在欢庆一年一度的除夕夜,温暖而又明亮。
她毫不留恋将目光收回,面容肃穆,朝身后三军高呵道:“众将士听令!今夜只准胜、不准败!届时朝廷论功行赏,还能赶得上让家里人过个酒肉不愁的元宵节!”
随着她话音落下,远处城池似乎也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鞭炮声,意味着奇袭时机已至。
孟君轲振臂一挥,传令道:“点火!”
随着她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将士们立刻点燃引线,火花迅速逼近炮筒,众人视线紧跟滋滋燃烧的光点,具都屏住了呼吸——这可是他们南魏最先进的炮弹,射程远、威力大,将军大手一挥置办了百台有余,齐齐轰下去,肯定瞬间就能把北魏那群孙子炸成肉泥!
那群龟孙真是太猖狂了,只有三万人,居然就敢对着南魏的十万大军隔江扎营!今日打了胜仗,明晚弟兄们再补过除夕夜也不迟!
将士们屏息凝神,终于,炮火被彻底点燃!
然而,震耳欲聋的炮声并未如期响起——有些闷声在炮筒里炸了,有些好不容易射出去,却半道就熄灭,甚至不如百姓家里放的鞭炮有气势。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全是些哑炮?
烧焦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如同惊愕与慌乱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但很快,不远处传来的冲天火光提醒着南魏的将士们——这味道的来源不止是火炮!而是他们被北魏的军队袭击了!那群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身后,烧了他们的粮草!
这火来得又凶又猛,几乎在瞬间便撕开一道口子,将原先的漆黑寂静吞没,灼灼热浪逼迫四周冰雪开始流泪,月光扭曲落于江上,冰面隐有崩塌之势。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战马都不免有些受惊,焦躁不安地扬起前蹄。一时间,军心大乱。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得孟君轲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没空细想炮火被谁动了手脚,在翻身上马的同时,她高高扬起南魏的军旗,沉声道:“我十万大军坐镇于此,北魏小儿只会偷袭、不敢正面迎敌,我南魏将士切不可自乱阵脚!”
宽大的军旗迎着烈风阵阵,将士们一眼就能看到气势磅礴的“南魏”二字在空中飞扬,仿佛一枚定海神针。
是啊!他们有十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北魏军队淹个半截,有何可惧?更何况,帝姬亲自披帅上阵,这可是当今圣上唯一的血脉,她都没有退缩,南魏将士又岂敢自乱阵脚?
眼见军心大定,孟君轲立即朝自己的两位副将道:“陈瑾、李武听令!你二人即刻率骑兵精锐,带领全部步兵退回山脚埋伏,只待北魏戎敌现身,便一举将其擒拿!”
接着,她将目光转向郭晖,“车骑将军与我一同留下,做出军心不稳的假象诱敌深入,如何?”
郭晖尚未出言,陈瑾先急了,“将军!万万不可!怎可以身为饵!即便您执意留下,也不该同郭晓他……”
孟君轲一个凌厉的眼神乜过,陈瑾立刻噤声,只是眸中仍是满满的焦急。
这郭晖明明就是南辰王的人,届时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又怎会拼死保护将军?将军岂不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她和李武,哪怕留一个在身边也好呀!
被人暗暗刺了一下,郭晖倒也不恼,他慢悠悠道:“末将自然全凭将军吩咐。只不过末将以为,这北魏戎敌虚晃一招,怕是意图撤退,将军何不妨派二位副将越江追击?”
虚瞥了一眼即将崩塌的冰面,孟君轲似笑非笑道:“车骑将军倒是好计策,只可惜如今本将是主帅。陈瑾、李武,撤退!”虽说她眼睛一直紧盯郭晖,但后头的话却是对两位副将说的了。
贵为整个南魏最为显赫的帝姬,孟君轲的气势与生俱来,不怒自威时颇为慑人,就连郭晖都下意识收起轻佻的态度。陈瑾和李武不敢再反驳,领命退下。
待他们撤退后,孟君轲将手中军旗往地上一插,面上表情一收,慌慌张张喊道:“走水了!快救火啊!所有人快去救火!”
郭晖:“……”
帝姬这演技,不去当个伶人戏子真是可惜了。
待一炷香后,孟君轲随手拽住一个中队长的领子,蹙眉道:“让你们救火,没让你们救那么快。这火都快全灭了,你再去浇点儿油。”
郭晖:“……”
火势明灭反复,折腾了两三个时辰,众人一脸疲相,就连郭晖都被烤得烟熏火燎,他被呛到直咳嗽,却还不忘挖苦道:“看来帝姬判断失、咳咳、失误了,敌军果然只是虚张声势,方才要是听从末将的建……”
被孟君轲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郭晖的声音愈发微弱,到最后竟是彻底失了声,也不知在心虚些什么。
直到孟君轲微微勾起唇角,轻飘飘道:“郭晖大人,你脸上沾满的,是锅灰吗?”郭晖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孟君轲是在用谐音嘲讽他的名姓,脸色瞬间青黑交加,只不过因为被烟火熏得漆黑如锅底,倒也看不出任何变化。
孟君轲淡淡收回目光,不轻不重道:“战场上,只有大将军,没有帝姬。”
战场军营中理应用军衔职级相称,郭晖一口一个“帝姬”,本就是存了轻视的心思,故意恶心她呢。
到底是天潢贵胄,南魏天子捧在心尖上长大的独女,别的暂且不提,皇室威仪简直是刻在孟君轲骨子里。被她不轻不重看上这么一眼,郭晖竟有些诺诺不敢言。
只不过天色深重,将士们被折腾了许久,烟火烧得人心烦不已,没有规矩的新兵蛋子们不免小声嘀咕抱怨。
“这上头怎么想的啊,一会儿灭火一会儿浇油的,耍咱们玩呢?”
“谁知道啊,现在领头的可是帝姬,她的决策,谁敢说半个‘不’字?”
“呸!要我说,打仗就不该让娘们来!老老实实待在闺中绣花不好吗?”
“嘘!你不要命了!什么都敢说!”
虽然只是背后小声议论,但难免还是有只言片语传到郭晖这里。他心中瞬间充满了不屑,对着孟君轲不咸不淡道:“这北魏的贼子怕是不会出现了,将士们也颇有微词,这可如何是好?”面上倒是一副佯装焦急的样子,只是眼底全是些事不关己的奚落之意。
出乎意料的,孟君轲竟也没有反驳,她望向远处的万家灯火,沉吟片刻,突然惊悟道:“好计策!真是好计策!北魏声东击西虚晃一枪,将我们困于此处,现在只怕是他们的军队已经占据了魏国!”
只要南魏军队安于一隅不出手干预,魏国又岂是北魏的对手?魏国这块肥肉能存留至今,只不过是因为南魏和北魏两虎相争罢了!
若是论起来,南魏与北魏原先都是魏国的领地。大约六十年前,两个国家自魏国“叛乱”独立出来,自此之后,三国大大小小交锋不断,原本最为强盛的魏国几乎快被另外两个国家蚕食殆尽。如今的魏国,竟只剩下一座城池在南魏与北魏的夹缝中苟延残喘,被人戏称为“魏城”。
为了彻底拿下魏国,南魏与北魏的军队在城池外僵持已有一年有余。按理说南魏兵力强盛,兵士数量是北魏的三倍不止,北魏早该溃不成军。可北魏挂帅领军的二皇子拓跋禹,其骁勇善战广为人知,坊间称号“北魏战鹰”。南魏这边的将领换了一个又一个,粮草军械源源不断地运来,却无论如何都寸步难进。
大家甚至怀疑南魏的天子是不是被气得失去神智,才派了帝姬前来挂帅——南魏尚武,就算帝姬武学天赋世人皆知,但这毕竟是个从没上过战场的女娃娃呀!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对上那有勇有谋的拓跋禹都无计可施,何况是金枝玉叶的帝姬?
这下好了,原先只是僵持不下,如今帝姬一来,人家拓跋禹直接率军将魏国给占了!
南魏整整十万大军驻守于此,若魏国还是在眼皮子底下被夺了去,那可真是奇耻大辱!众人又岂可忍下这口气?
孟君轲一马当先,率领千军万马急速向魏国城门逼近,溅起的飘雪与尘土漫天弥漫、遮云蔽月,即便是寒冬腊月众人却汗流浃背仿若三伏天。
尽管只有百里地之距,战马仍是累到嘶鸣,南魏的将士们几乎是铆足了劲在冲刺,才没有被孟君轲甩出远远一大截。
自漆黑寂静的山里一路狂奔而来,终于!目力所及之处看到连成片的橘黄色圆点,那是万家灯火的光亮——他们快要到魏国的城门了!
那橘黄色在所有人眸中逐渐放大,将士们只觉得心跳如擂——快了!马上他们就要兵临城下了!他们背井离乡在外驻扎一年多难见妻儿,为的就是要将魏国一举拿下,好生博个功名!
明明方才还气喘吁吁,但此时此刻将士们浑身的血液仿若都在燃烧,他们眼中的光亮比那灯火更盛,却又在彻底看清城墙那一刻骤然熄灭,从头到脚仿佛被埋进满天冰雪里——魏国的城门之上,早已插满了北魏的旗帜。
魏国,已经被北魏收入囊中了。
城内并没有传来打杀的声音,若非魏国投降,那便是北魏已然彻底降服了一城百姓。无论如何,这一场仗,都是南魏败了。
郭晖偷瞥向孟君轲,只见她毫无慌乱之色,面无表情盯着城墙上的旗帜,仿佛在思索,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可惜了,他心中暗叹,此等临危不惧的气度,若是个男儿必有大作为。只是圣上近来怕是老糊涂了,竟然大有将孟君轲培养成接班人的意思,南魏女子地位虽与男子比肩,却也断然没有母鸡司晨的道理!否则,国必大乱呐!
他上前一步,“大将军,魏国已失,我们下一步……”他顿了顿道:“拓跋宏那小子贼精得很,在城外我们都奈何不了他,如今被他占据了魏国,更是有如蛟龙入海、猛虎归山,末将建议还是从长计议。”话里话外,竟都是将魏国拱手相让的意思。
孟君轲半眯眼眸,瞳色极淡,似笑非笑道:“此仗败了,圣上不一定舍得罚我,但其余将领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尤其是那暗中毁了炮火的人,处以极刑都不为过!你说是不是,车骑将军?”
郭晖被她看得身子莫名一震,下意识辩解道:“这炮……是、是因为前几日一直在下雪,被雪水浸了才……”
解释到一半,他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恼怒:自己怕这个小女娃作甚!战场之上天灾人祸难以避免,运输保管炮火又不是他的职责,难不成还能查到自己头上?
孟君轲也懒得听他解释,她轻轻将手指贴在唇中,“嘘,别说话。”然后便将目光投向上空。
这种轻视的态度令郭晖恼怒更盛,他刚想要气急败坏说些什么,却倏然听到接连的几声“咻!”“砰!”,紧接着,地面上被踩成泥的雪水被照应着变了颜色。
三色的烟火骤然在头顶绽放,璀璨夺目、绚烂至极。
众人先是被这炫目的烟花夺了心神,才后知后觉道:魏国人竟然还有心情放烟花?
北魏和南魏的大军在城池外驻扎一年有余,魏国众人早已从战战兢兢变为习以为常。大家甚至开始私下押注南魏和北魏谁的胜算更大些,毕竟以前被攻占的那些魏国领土,除了钱财会被搜刮一空,百姓几乎不会有任何伤亡——往上数几十年,大家都是血亲同胞嘛!
去年除夕之时,魏民还如惊弓之鸟闭门不出,今年甚至都敢出门放烟花了。
可即便如此,魏国刚刚可是彻底亡国了呀!倒也不至于兴高采烈到放如此绚烂的烟花吧?难不成是北魏狗贼在示威庆祝?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孟君轲嘴角却不易察觉地微微勾起。她双眸紧盯面前的城门,微挑的剑眉写满了志在必得。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城门缓缓打开了。
副将李武身骑战马飞掣而来,直至狂奔到孟君轲面前,堪堪勒住战马,便迫不及待一个翻身跪于地面,双手高举,声音洪亮道:“末将幸不辱命!此乃魏国的降书!”
郭晖面色僵硬地看着这一切,似乎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
孟君轲嘴角的笑容彻底勾起,她并没有去接李武手中的降书,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北魏的军旗给我撤了,换成咱们的,实在看着碍眼。”然后又问道:“拓跋禹呢?”
“陈瑾率所有精锐,围剿其于城东。北魏所剩兵力无几,但拓跋禹太过难缠,仍在负隅顽抗。”
几缕战意在孟君轲眼中燃起,她饶有兴致道:“北魏战鹰,倒是名不虚传。只可惜,他今日遇到熬鹰人了!本帅这就亲自会会他!”
南魏大军浩浩荡荡进了城,孟君轲一骑绝尘,单枪匹马飞踏向东,果不其然看到仍在鏖战的两路人马。
明明所有人都身着厚重铠甲、她亦从未同北魏二皇子打过照面,但孟君轲还是在一片混乱中一眼就认出了拓跋禹——不是因为挺拔高大的身形,也不是因为那以一敌十的精湛武艺,而是他那猛禽般的气场实在太过耀眼。
即使已入绝境,这人却丝毫不见慌乱,目光沉着冷静,手下动作招招狠辣,被数十倍之敌围困,却丝毫不见弱势,反倒是南魏的士兵们处处捉紧掣肘、难以近身。
最难能可贵的是,训练有素的将士们环绕在他身边,即便在此等覆灭之局下,仍旧眼神坚定,忠心耿耿听从他的指挥。
用“鹰”来称呼拓跋禹似乎并不十分贴切,此时此刻他就像是狼群中的头狼,不仅个人骁勇善战、英勇强壮,在团队中亦是运筹帷幄、众望攸归。
若非北魏南魏军兵实力相差过大,南魏不可能如此轻易便将其围剿。孟君轲肃然起敬,收起戏耍的心思——若是自己落入同等境地,除了陈瑾和李武,她可没有信心其他人还会如此拥戴自己。
孟君轲望了眼远方,发觉不知不觉间天际已泛起若有若无鱼肚白——是时候结束这场战役了。她抽出封藏一整晚的宽刀,自马背一跃而下,砸向拓跋禹的力道又稳又狠,犹如泰山压顶,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拓跋禹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柄势不可挡的大刀便迎头劈来,厚重而又锋利,几乎快要将空气撕裂。他避无可避,只得举起长剑迎头抗下——刹那间,周围尘土飞扬,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抖。他的虎口被振到发麻,牙根处也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目光胶着在一起,不过须臾便迅速分开。拓跋禹一眼就辨识出面前来人——南魏帝姬孟君轲,使重刀,武学天赋极佳,号称天下同龄刀客无人能敌。
明明是围剿之战,旁人却近不了他二人的身,剑气和刀风交织在一起,一时间竟难分仲伯。
但拓跋禹到底是经历了彻夜的车轮战,比不得孟君轲来势汹汹。或许实在是体力不支,他动作慢了一瞬,被孟君轲寻了个破绽,刀柄重重击在他的左膝之上,拓跋禹就这样直直跪了下去,幸而右手持剑抵住地面,才没有太过狼狈。
携万钧之势的长刀径直朝他的脖颈砍去,就在众人以为北魏战鹰要就此陨落之时,刀锋却堪堪急停在距离拓跋禹喉结不足半寸的地方,可见使刀之人技艺精湛、收放自如。
拓跋禹心知大势已去,最后望了眼天际边刚刚升起的骄阳,便微阖双眼,鼻尖萦绕着厚重难散的血腥味。
然而,自己的下巴却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抬起,拓跋禹听到有人附身在他耳边轻笑一声,然后一字一句低声道:“捉到你了,我的战鹰。”
轻佻却又庄重,宛若上位者在宣誓主权。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还请大家多留言多支持,也可以去微博红花莲子白花藕互动。知道有人喜欢并且在追更我的作品,真是透明小作者码字的最大动力了!爱你们,好与不好还请随意评论,观众老爷们都硬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