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再睁开眼,容汐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风景。
高楼大厦,彻夜不灭的霓虹,川流不息的马路,以及不远处商业广场上行人吵闹的嬉笑声。
容汐上次是在拍摄《南温丽歌》的影视基地附近穿越离开的,所以现在又回到了这里。
手臂处疼痛传来,她侧目一看,靠近肩头的衣袖已经划破,血迹渗了出来,将月白色的布料染红。
刚才情急之下为了保命,她再次触动了玉佩机关,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被陈远的刀锋划伤了胳膊。
胳膊能动,应该没有伤及筋骨,但实在疼得厉害,血也越渗越多,伤口并不浅。
容汐撕下裙摆里衬布料,咬牙将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她从无人的小巷里走出来,走到对面广场,想寻求帮助。
不知是不是她身穿古装又身形狼狈的原因,容汐总觉得周围路过的人都在看她,交头接耳,神情还颇为兴奋。
这时有两个年轻女孩鼓起勇气走上前,满脸惊喜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姐姐,你是不是演《南温丽歌》的容汐呀?我们好喜欢容汐哦!”
容汐一愣,才想起现代已经过去半年时间,现在是冬天,任南逸说过的,《南温丽歌》会在冬天播出。
只是她没想到电视剧的传播力度会如此广大,路上随便都能有人将她认出来。
容汐不知该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粉丝,她只能摆摆手,“不,我不是。”
“不是吗?你和她长得好像!”
两个女孩似乎不太相信:“我们听说今天《南温丽歌》主演会在影视基地那边录综艺,小姐姐你不是来录综艺的吗?”
她们打量了一眼容汐的古装,胳膊上好像还受伤似的,这肯定是为了录节目的装扮嘛。
马路上,一辆黑色的保姆车遇上红灯,缓缓停在路口。
任南逸刚刚结束综艺录制,正乘车往家返。
正前方刺眼的红灯闪烁,任南逸有些疲惫地歪坐在后座上,偏头往车窗外随意地扫了一眼。
不远处的广场上围了许多人,人群有些雀跃兴奋,不少人还在拿手机拍摄,而被围着人群中间的,似乎是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孩。
那女孩有些不知所措,想要离开,却挤不出人群。
只是随意一瞥,任南逸的目光落在那女孩身影上,瞬间便定住了。
即使看不见她的脸,那身影也早已刻进他心上,日夜在脑海中反复。
因此只一眼,他便知道是她。
容汐原本就因受伤而浑身无力,又被人群熙攘拥挤,她只觉脑袋都变得混乱昏沉,脚步踉跄。
突然,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是被其他更瞩目之人吸引,连喧嚣声都暂停了一瞬。
然后不知是谁第一个惊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任南逸!!”
容汐还来不及回头,手腕便被一只炙热有力的手扣住,轻松便将她拽到了他的身边。
“跟我走。”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热度,和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容汐的心好像已经养成习惯,他一在,她就突然感到踏实。
一时间,她鼻尖有些酸涩,耳边也听不见别的声音,只乖顺地被他牵着,被他护住走出人群,被他带上了车。
黑色保姆车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只留围观路人还在原地激动。
车上光线昏暗,朱宇惊讶于消失半年又突然在大街上出现的容汐,有一肚子好奇想问。
他相信任南逸也一定有许多话要问,刚刚在街上看到容汐,他着急忙慌地就追下车,生怕她再消失似的。
于是朱宇的眼神不停地透过后视镜张望,等他俩说话,可后座气氛却安静的古怪。
容汐坐在后座后排,低着头不说话。
任南逸自从把她救上车,也一改之前焦急模样。他坐在后座前排沉默不语,梗着脖子看向窗外,就是不看容汐,唇紧抿成一条线,像是在赌气。
这女人之前一走了之,任南逸有一肚子气和委屈没地撒呢,他不能对她热情,要等这女人好好解释,他再考虑要不要原谅,哼!
可他等了半天,他不说话,那女人也不说话。
急得他抓心挠肝!
任南逸没辙了,他不回头,冲身后道:
“喂,你就没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后面没动静。
他皱眉,终于回身朝容汐瞥了一眼。
正巧路灯昏黄的光从窗口划过,将容汐沉默的身影照亮一瞬,任南逸发现她额头冒汗,面色苍白,眉间皱起,神情有些压抑的痛苦。
他一愣,视线再往下,才看到她手臂处渗出的红色。
任南逸心中一紧,忙起身扶住她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怎么受伤了!”
那红色血迹越渗越多,容汐微微掀动眼帘,眼前是任南逸焦急的眼眸。
她想对他说什么,可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轻,身体终如断线的风筝,无力地向他怀中倒去。
任南逸一下子慌了神。
他抱紧怀中发冷的身体,冲朱宇喊道:“快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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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李庭绪寝宫。
他手中攥着字条,是陈远刚刚派人给他传回的话。
“捉拿失败,不知何人。刀上有血,人却凭空消失,是否追查?”
凭空消失。
李庭绪微讶。
不知怎地,他突然就想到了她。
这世上真的有能凭空消失之人吗?
李庭绪不信她是妖女,但心中还是生出了疑问。
而且陈远说刀上有血,如果是她,那她受伤了吗?
李庭绪眸中划过一丝紧张,立刻派人去了毓秀馆。
随从很快来报:“司宫令并不在毓秀馆,与她同住的宫女落云也不知她去处。”
李庭绪皱眉,后悔当时让陈远直接灭口。
若真是伤到了她,她能去哪里?
凭空消失,她又会消失去哪里?
随从见李庭绪久不说话,便问:“殿下,陈都尉那边要如何回复?”
李庭绪眸中颜色渐深,只道:“此事他不必继续追查,也不许对外宣扬。”
随从有些惊讶,犹豫道:“……可是,若真如陈都尉所言,此事可能涉及妖术,殿下当真……”
那字条被李庭绪凑近烛火,转瞬便化成了灰。
“我自有决断,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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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陵市立医院,深夜的单人病房里十分安静,静得仿佛能听见点滴的声音。
容汐躺在病床上,还在昏睡。
任南逸将点滴流速调慢了些,又轻柔地抬起她插着针管的手,将腋下被角掖严实。
半年未见,他握着她的手,总觉得消瘦了。
医生说,她的伤口应该是由刀剑一类锋利物造成的,伤口没有伤及筋骨,经过处理后已无大碍,昏迷只因一时失血以及精神紧张过度疲劳导致,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朱宇付完各种医疗费用回来,手机屏幕上的阿拉伯数字已经跳动到凌晨1点。
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他看见任南逸搬了把椅子坐在容汐床边,笨拙又仔细地梳理着她额前被冷汗沾湿的碎发。
朱宇轻手轻脚走进病房,在任南逸身边问道:“哥,很晚了,她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而且这有医生照顾,你要不回家睡会,明天再来吧。”
任南逸今天早上5点就起床去综艺录制,这种户外类型综艺又格外消耗体力,接近24小时连轴转,朱宇瞧着他眼底的青黑,知道他也很累了。
任南逸一动不动,“我再待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明天中午才有行程,你到时候直接来医院接我。”
他决定的事,朱宇明白是劝不动的,于是只能答应,悄声离开。
清晨的曦光穿过轻薄的纱帘,在容汐的脸上落下金色。
她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和白色病床。
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了,而仍然无力的手,此刻正被温热包裹着。
容汐微微侧头,看见这一片白色之中的黑色身影。
任南逸披着黑色的羽绒服,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他一头黑色短发有些凌乱,眉眼微皱,睡觉都像在赌气似的。
不知是不是梦见了不开心的事情,任南逸眉头皱得更紧些,手上也更用力的握住容汐的手。
容汐手背上还贴着透明胶布,下面隐约有个红色针眼。许是任南逸握得太紧,她有点难受,就轻轻动了动手指。
这一动,任南逸便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一对上容汐的目光,任南逸一下子就清醒了。
“你醒了?伤口还疼吗?”
容汐摇摇头,“还好,但是你手压到我的针眼了,有点难受。”
任南逸一愣,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紧握着她的手。
他耳尖一红,匆忙松开了手。
身为被她欺骗抛弃的男人,他决意在她面前表现的冷淡一点,这怎么还拉上手了?
这、这不行!
他唰地踢开椅子站起身,板着脸轻咳一声。
“我去买早餐。”
容汐心知自己之前欺骗了他,一走了之,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她本无脸面再见他,如今却以这幅模样依赖于他,她心中更是愧疚难当。
容汐稍微坐起身,冲走到门口的他轻声道:
“这次,谢谢你,之前……对不起。”
任南逸脚步一顿,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不想再听你说对不起。”
任南逸推门大步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
容汐望着窗外冉冉升起的红日,渐渐攥紧了手心。
她还能拥有再次选择的机会吗?
如果她做出选择,他还愿意接受她吗?
20分钟后,任南逸拎着塑料袋回来了,将一碗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放到病床的小桌板上。
“医生说你现在要吃些清淡好消化的,吃吧。”
任南逸将勺子放到她面前,然后端起自己的粥猛喝几口,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她。
可他要是能控制住自己,就不至于大半年走不出失恋情伤了
。
任南逸的眼睛还是悄悄瞥向她,只见容汐因为右胳膊受伤还不太敢动,只能用左手拿勺,又因身体虚弱,手有些微抖,动作就不太方便,半天都没喝上一口。
任南逸叹气,他说过要冷淡一点的。
可是,手不听话,已经先一步行动。
他夺过容汐手中汤匙,端起她面前粥碗,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送到了她嘴边。
容汐一双美目怔怔地看着他。
任南逸红着耳朵,板着脸。
“看什么,张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同一时间见~:,,,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