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
临池行宫,地如其名,依山傍水而建,虽不如皇城宫殿气派,但胜在意境幽美,一池莲湖为夏日洗去了不少燥热。
唐丽儿虽被贬为司膳,但也还是随同大部队一起来到了临池行宫,只不过她最近日子确实不好过。
自从李庭昭在盛文帝面前口出妄言,盛文帝对唐丽儿就越来越厌恶,再不许她到御前奉膳。
新上任的尚食见陛下不喜唐丽儿,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唐丽儿只能被发派去给宦官和宫人准备饭食,是又累又低贱的活儿。
唐丽儿委屈坏了,前脚还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后脚就被猫嫌狗弃,她认为这一切都是拜容汐和李庭昭所害。
她一想到自己被如此贬低,而容汐还稳当当地坐着司宫令位子,唐丽儿就又气又恨,可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咽。
她心里到底还是有点数,知道自己如今失势,一时不敢再找容汐麻烦。
而且,现在最让她头疼的人是李庭昭。
她被盛文帝厌弃之后,李庭昭反而来找她更勤了,像是怕她一个人吃苦受累,所以三天两头给她送各种礼物来安慰她,讨好她,山盟海誓立了一堆,好像把他俩比成什么患难鸳鸯似的。
唐丽儿快被这个没脑子的蠢货气死了,他知不知道他越来找她,盛文帝就越厌恶她,她的日子只能更不好过。
唐丽儿现在见到李庭昭就躲着走。
这日中午,她给宦官们准备完饭食,正累得要死想回屋歇会,回屋路上途经花园就又遇上了李庭昭。
唐丽儿翻了个白眼,刚想绕道溜走,转身却瞧见李庭绪正向这边走来。
唐丽儿的心咚咚直跳,脚下有些犹豫了。
上次妖女之事,李庭绪帮容汐说话不帮她,让唐丽儿心里结了个疙瘩,伤心委屈到不想理他。
可李庭绪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过后依旧常来找她,态度温柔,笑容和煦,连之前忘记写给她的字帖也补上了,还耐心地陪她练字。
这让唐丽儿心里的委屈逐渐消融。
她觉得妖女之事,一定是皇后娘娘逼二殿下给容汐说好话的,因为是母后的命令,所以二殿下只能照办。
但是他心里肯定还是向着她的,如今他陪她练字,她就权当他是在向她赔罪,原谅他啦!
不过,李庭绪虽然对她好,但是嘴上却从来没向她表达过爱意。
这样若即若离的暧昧状态,让唐丽儿抓心挠肝,患得患失。
她更加想要确认他的爱,得到他全部的心。
唐丽儿琢磨着,如果一样东西太容易被得到,可能反而会让人失去兴趣,男人好像都喜欢欲擒故的女人。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庭昭,一咬牙,撑起假笑向他走了过去。
她要做出姿态,让李庭绪吃醋,换他抓心挠肝地想得到她。
明日盛文帝要在莲池旁举行晚宴,容汐去各局督促完准备工作后也欲回屋吃午饭,路过花园的时候就撞见这三人的会面。
容汐果断带着落云绕路,往莲池的方向去,绕过莲池也能回到住处。
她现在只想踏踏实实地走完历史进程,不想掺和任何可能会节外生枝的事情。
正是午时,太阳最烈的时候,主子们都在殿内歇息避阳,莲池附近便无人游玩,只有一池碧叶红莲静开。
绕开池中瘦山石的遮挡,容汐才远远瞧见湖边坐着一个人,是无品秩的宫女装扮,可露出的侧脸,霎一看,让人微愣。
落云也瞧见了,惊讶道:“咦……唐司膳不是在花园吗,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那宫女原本坐在湖边绣帕子,听到动静之后,她有些慌忙地朝容汐的方向望了一眼,赶紧站起来向她行礼。
待走近后,容汐看清她的容貌,确实和唐丽儿有七分相似,尤其是侧脸,只不过这小宫女没有唐丽儿跋扈骄纵的气质,眸中流露出的是纯朴和胆怯。
“奴婢冬晚,给司宫令请安。”冬晚惶恐道。
容汐看了眼手中的帕子,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冬晚将帕子往身后藏了藏,忙解释道:“奴婢是行宫的扫洒宫女,今日被派来打扫莲池周围,但、但是奴婢没有偷懒,奴婢是做完了活儿才……才想休息一会儿……”
不知是容汐厉名远扬,还是这小宫女性子怯弱,总之她好像一副很怕被责罚的模样。
容汐环视四周,石板路面无尘无土,是用水刚刚扫洒过,湖边也干干净净,一根杂草也没有,看得出来她确实没有偷懒。
“这儿地方这么大,就派你一人来打扫?”
“嗯,一直是我一个人打扫,姐姐们说我是新来的,应该多干,这是规矩。”冬晚认真说道。
容汐瞧她模样,看来是信了“姐姐们”的鬼话,怯弱的性子估计也是因为此。
宫人间常有老人抱团欺负新人的事,越是像行宫这种偏僻地方,风气越是厉害,平时天高皇帝远,也没人管束她们,而且就算要管也无法根治,很快就会故态复萌。
有些事情,大概是生在人骨子里的劣性吧。
人性是本善还是本恶,有的时候难以言明。
容汐以前也吃过这样的苦,不
免对冬晚多两分怜爱,她伸手道:“你绣的帕子,给我瞧瞧?”
“奴婢就是爱好,但是绣得不好……”
冬晚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藏在身后的帕子拿了出来。
那帕子上绣的是池中红莲,图案巧妙,绣工精美。
容汐微讶,这手艺倒不比宫廷绣娘差。
她问道:“你当初入宫时,为何不参加绣娘采选?”
“奴婢参加了,可是考试没通过,考官嬷嬷说奴婢绣得不好,最后才被发派来行宫当宫女的。”
容汐沉默,大概猜到是那考官嬷嬷收了其他参选者的贿赂,踢掉了本该中选的人,空出位子换给贿赂者。
“当时的考官嬷嬷,姓何名甚,你可还记得?”
“嗯……奴婢只知道别人叫她段嬷嬷,是个圆脸盘子,其他就不记得了。”冬晚眨了眨单纯的眼眸,不解道,“这位嬷嬷怎么了吗?”
容汐面色平静,眸中却十分锐利。
“这位嬷嬷不必再在绣房当差了,我会安排你重新参加一次考试,你这手艺只留在行宫当扫洒宫女,实在可惜。”
冬晚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突如其来的喜悦让她有些愣怔。
“真、真的吗?”
容汐笑着点点头,“你若是有其他绣品,可以一并给我,我拿给新的考官嬷嬷做参考。”
冬晚激动不已,忙道:“有的!有的!奴婢每日得空就会练习,已经攒了许多绣品,奴婢马上回屋都拿给姑姑!”
“不必着急,你且整理好,明日给我就行。”
交代完,容汐便离开了,冬晚也赶忙收拾好帕子和打扫工具兴高采烈地回屋去。
能当宫廷绣娘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眼下这个愿望就快要实现了,冬晚觉得自己是个被上天眷顾的幸运之人。
下午,冬晚正满心欢喜地整理绣品,就听门外有人叫她。
“冬晚,有人找你!”
冬晚以为是容汐来找她拿绣品,急忙跑出门外。
可外面没有容汐的身影,来找她的是一个脸生的公公,冬晚并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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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庭绪来陪皇后用晚膳。
除了侍候婢女,殿内就母子二人,皇后便借着用膳的工夫与他说些体己话。
“绪儿,娘亲见你这些日子仍与那唐丽儿走得近,委实觉得不妥。你知道的,她与你兄长关系不清不楚,陛下近日极为厌恶于她,你若还和她交往过甚,岂不落人口舌?也会惹恼你父皇的。”
之前还没发生那么多事情的时候,李庭绪常去尚食局找唐丽儿,皇后只当他是讨教厨艺,为孝顺陛下,也就没有太过阻拦。
可如今情况变化,唐丽儿已然是人见人嫌,李庭绪此时仍与她亲近,实在是危险之举。
依她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他不会不清楚其中利害,但却仍不避嫌,这让皇后心里不免有些猜测。
她盯着李庭绪的眼睛问道,“你是……对她心有好感?”
如果是这样,她坚决不会同意。
李庭绪沉默了半晌,将一旁地侍候婢女挥退,等殿内真正只剩他们母子二人的时候,李庭绪才开口道:
“儿子原本不愿让母后操心这些事情,只愿母后永远活在阳光里,幸福快乐就好。但儿子见母后自大病痊愈之后想通透了许多,今次又亲口问了儿子,儿子便不再隐瞒。”
他抬眸,深不见底的眸中闪烁着清晰的野心。
“儿子对唐丽儿并无男女之情,但只要兄长喜爱她,她于儿子就有利用价值。”
夜色渐深,李庭绪结束与皇后长谈之后,看见他的随从已经候在殿外。
李庭绪从殿内出来,随从恭敬上前一步,在他身边低声道:
“回禀殿下,属下找到一位与唐司膳容貌相似的女子,信件也已送出,事情全部安排妥当了。”
李庭绪点点头,面色比夜色更加深沉。
“既然父皇仍不死心,儿臣便助他一臂之力。”
夜色中唐丽儿结束了一天的劳累,终于能回屋休息,推门进屋却发现门口地上躺了一封信,不知是谁从门缝里扔进来的。
唐丽儿拆开信一看,是李庭昭写给她的:
“明日戌时初,后山观天阁见,本王有事要与你说,若此次能将事情说清,日后便不再纠缠于你。”
同一时刻,李庭昭的随从敲开他的房门,将一封信递了进去。
“殿下,刚刚唐司膳突然来过,让属下把此信转交给您。”
李庭昭一听,连忙朝门外张望,夜色中却没有她的身影。
“人呢?”
“唐司膳将这信交给属下后就匆匆离开了。”
李庭昭有些遗憾,他拆开信件,上面是唐丽儿的字迹。
唐丽儿的字迹总是模仿李庭绪,这让他很不高兴,但看完信上内容,李庭昭又高兴了。
信上写道:“明日戌时三刻,后山观天阁见,我有事情要与你说,和做你的王妃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9点~
感谢在2020-08-0819:00:00~2020-08-0919: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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