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
因为后面两天没有拍摄日程,容汐从任南逸那里拿到视频和微型投影仪之后就早早穿回了南温。
走出白雾,黑暗的房间里月光勾勒出木质家具古朴的轮廓。
容汐点燃烛灯,轮廓清晰起来,她拿着烛灯往漏刻上一照,丑时刚过,这次比以往早回来了两个时辰。
容汐刚将烛灯放回桌上,就听屋外好像有轻微异响。
她神经一紧,悄声屏息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院中寂静无人,似乎并无异常。
她又凝神细听,响动似乎是从落云屋里传出来的,应该是她起夜方便的脚步声。
容汐松了口气,把从现代带回来的投影仪收好,换了衣服,便吹熄烛火上床歇息了。
第二天,容汐把春迎叫来,在程清茵房间做手脚,由春迎来做是最方便的。
任南逸给她准备的很周到,微型投影仪连接好小音箱一起放进定制的木盒中,除了镜头处挖孔,这个巴掌大的木盒没有什么起眼之处,古朴平常,易于藏匿。
春迎有些好奇,不知道这样一个普通木盒有什么可吓人的。容汐自然不能与她解释,只让她把木盒藏进程清茵的房间,但要想办法把挖孔的一面露出来,朝向墙壁。
春迎也不多问,点头应下,程清茵的房间她很熟悉,之前还是彤史的时候去过挺多次,藏匿这个木盒对她而言还是很简单的。
临走时,容汐又叫住她,最后问了一遍:“此次不是小打小闹,做了,便不能后悔,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如果犹豫,我可以换别人。”
春迎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身,她迎着太阳,纤细的影子打在地上,却如青松般坚定。
“奴婢说过了,只有她赎罪,奴婢才能重新活过。”
夜,万籁俱静,阴云遮挡住月亮,夜色比平时深沉几分。
宫中都已入梦,容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还未睡。
投影仪她设置了定时自动播放,算算时间,就快了。
容汐的唇边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静静等待好戏上演的一刻。
程清茵因为闹鬼之事,这些日子夜里总做噩梦。
人做了坏事,心里终归是有个洞,洞里住着梦魇,长着大彤史的容貌,一到夜深人静时,梦魇就爬出洞口,幽幽地凝视着她。
程清茵让人去封了井,是想封住里面的幽魂。封井之后她屋里确实没再有怪事发生,可心里的洞却很难封住。
这夜程清茵又做噩梦了,她惊醒,一身冷汗。
她按着剧烈跳动胸口坐起身来,想下床喝口水压惊,脚刚落到地上,耳边就听到隐约的沙沙声,像是一团苍蝇被关进盒子里。
她一愣,正想去寻声音来源,床对面的墙上却突然亮起白光,白光中幽幽浮现出一个人影,人影像是从远处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能看清她的衣着,是彤史的宫装。
霜色的宫装之上,人影没有脸,黑色的长发将她的容貌盖住,可程清茵一下子就知道她是谁。
程清茵的腿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力气,她盯着那人影,直愣愣地跪在了地上。
“……你以为封了井,就能困住我吗……”
“……看呀,我来找你了……”
阴森的女声从虚空中飘出,像毒蛇一样攀附上程清茵的身体,钻进她的耳朵。
程清茵只觉像是被人扼住喉咙,明明怕得要命,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体也像被冻住,除了发抖,一步都动不了。
“……你让我做替死鬼,我就要一直缠着你……”
“……缠着你,缠着你,直到你来陪我……”
那人影又晃动着走近两步,程清茵崩溃了。惊恐到了极致,身体终于恢复了些直觉,她跪在地上开始疯狂磕头。
“别、别过来了!求求你别过来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给你烧纸钱!我也会对你妹妹好!你……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不会做恶事了……”
程清茵语无伦次地哭诉着,可人影像是听不到她的话,又靠近了两步。
程清茵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能更剧烈地哭喊:“别,别过来,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人影停下了,静默良久,才又开口。
“……你做的恶事,该让人知道……”
“……你去自首,你去自首……”
人影一直在重复最后那句话,程清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使劲点头答应:“我去,我这就去!”
她一边满口答应,一边手忙脚乱地爬出屋门,一出了屋便疯了一般跑出馨兰馆,想逃得越远越好。
她原本是朝着刑正司的方向去的,可跑了一半,远离那鬼魂之后,终于有一丝神智回到脑子。
程清茵停下脚步,喘着粗气犹豫了片刻,最终转向延华宫的方向跑去。
贵妃大半夜被吵醒,出来见到披头散发的程清茵,恨不得叫人打死她。
程清茵跪着地上,满脸惊恐道:“娘娘,您一定得救救奴婢,奴婢都是为了您啊!”
“为了本宫什么?为了把本宫吵醒?”
贵妃一脸不耐烦地坐在软塌上,宫人已经服侍她披上衣服。
“半夜前来是
奴婢莽撞,可实因事情紧急。”
程清茵一边磕头,一边言词混乱地把彤史鬼魂索命之事说了出来。
“……所以,奴婢明日要去刑正司自白罪行,但与贵妃娘娘有关的事情,奴婢一个字都不会说的!篡改侍寝记档,逼死彤史顶罪,全部是奴婢与安氏勾结所为!与娘娘毫无干系!”
程清茵真诚恳切地望着贵妃,“奴婢自揽所有罪名,只求娘娘到时想办法救奴婢一命,只要能活命就好。”
程清茵想着,如果她直接去刑正司自首,她的罪行多半活不了命。
她不想被鬼拉下地狱,可也不想被人处死。
她想活命,只有找贵妃搭救,程清茵认为她和贵妃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她答应替贵妃保守秘密,贵妃会留下她的命。
贵妃听她说完,沉默了半晌,只道:“本宫知道了,既然馨兰馆有鬼,你今夜便歇在延华宫吧,明日你去告罪,只要你不供出本宫,本宫会想办法让你活命。”
程清茵激动坏了,感激涕零,“谢娘娘救命之恩,奴婢日后当牛做马,定报娘娘之恩!”
贵妃一脸困倦,挥挥手,让珠月给她安排个厢房,带下去歇息。
等程清茵走后,彩月关严殿门,俯在贵妃身边小声问道:“娘娘,这程尚仪是疯了吧,什么鬼啊怪的!安氏之事好不容易过去了,她又偏跑去告罪,这不是惹事吗!娘娘真的让她去?”
贵妃冷冷地瞥了殿外一眼,眸中露出嫌恶之色。
“哼,她去不成的,无用的牛马,不如宰了。”
这废物不仅办不成事,如今还来找事,彻底没有价值,只剩隐患。
贵妃朝彩月递了个眼色,彩月立刻明了,眸中闪过精光。
“是,奴婢这就去办,程尚仪发了疯症,今夜大家有目共睹。”
第二天,容汐没能在刑正司等来活着的程清茵,只等来了她的尸体。
程清茵死在延华宫,延华宫的说辞是,程尚仪作晚突发疯症,半夜闯入延华宫吵闹,贵妃心善,原本想请太医来替她诊治,可太医还没来,程尚仪便急症攻心,口吐白沫,没了气。
昨夜馨兰馆许多人都听见了程清茵哭喊的动静,那架势确实如发疯一般,再加上程清茵之前便面色憔悴,夜夜噩梦,虽然她不说原因,但大家都住一个院子,多少能猜到她是遇见了鬼怪之事。
昨夜一闹,大家更相信程清茵是被鬼魅缠身害死的,延华宫的说辞可信度便提高了。
容汐自然知道延华宫说了谎,可宫廷最忌讳鬼邪之事,程清茵如今就是不吉利的存在。陛下得知此事后,命令立刻将尸体烧毁,并命法师在馨兰馆做法驱邪,容汐不能再深查原因,只能到此为止。
好在,程清茵也算是得了报应,容汐原本也没打算借此事揪出贵妃,贵妃的人生轨迹关乎历史的走向,她不能随便更改,但历史给予贵妃的报应,也不会太远了。
春迎得知程清茵的死讯后,大哭了一场,哭完,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洒脱了,终于能放手了。
她按照计划及时将藏在程清茵房间里的小木盒收回,拿来还给容汐。
程清茵之事多亏春迎帮忙,算是将功补过,容汐没有再提及她之前在毓秀馆闹鬼的罪过,只让她不要再做傻事错事,踏踏实实重新活过。
春迎点头,目光中闪烁着坚定又通透的光芒,幼兽经历痛苦,好像真正成长了起来。
事情告一段落,尚仪换了人,馨兰馆的气氛也从闹鬼死人的沉寂中慢慢回暖,一起都好像回到了正轨。
只有唐丽儿仍魂不守舍。
珍儿很担心她,唐丽儿从程清茵去世的前一天开始就神色有异,一整天心不在焉,好像在害怕什么。
程清茵去世后,唐丽儿愈加失魂落魄,悲痛的同时,眼眸中更添了几丝恨意。
珍儿晚上又拎着食盒到她屋里,劝她多少吃点东西,唐丽儿却吃不下。
珍儿担忧道:“唐姐姐,我知道程尚仪去世你很难过,但你也不能不吃不喝,把自己搭进去啊。”
唐丽儿低着头,喃喃道:“……程姐姐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珍儿道:“程尚仪是被鬼缠上的,咱们又如何从鬼怪手中讨公道?陛下已经命大师驱邪捉鬼了,就当是给程尚仪报仇了吧。”
“……她不是被鬼缠上的,她是被人用妖法巫术害死的!陛下命人在馨兰馆捉鬼根本没用,真正的‘鬼’,要去毓秀馆捉!”
珍儿愣住了,“……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唐丽儿抬起头,攥紧拳头,她眸中的恐惧逐渐被坚定的恨意取代。
“我不能害怕,我要给程姐姐报仇!”
夜深了,容汐回到毓秀馆,将屋门和窗户都关严上闩之后,她吹熄了蜡烛,滑动玉佩,走进了白雾中。
明天,她在《南温丽歌》中的戏份就杀青了。
七夕,就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9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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