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也是真
办公室里顾铮和林云炎已经开始从公司战略聊到私人八卦，而会议室里，辛怡还仍旧保持着两人离开的姿势，持续阅读在她看来有些过分严谨考究的合作条款和考核细则。
虽然书已经读到研究生，但辛怡是个彻头彻尾的实践派，对一切需要静下心来抠字眼阅读的事不是那么擅长，平时考试前需要背书和查资料的时候，她也不太喜欢长时间待在图书馆或自习室，长期在安静环境中待着，她很容易就直接自动进入睡眠模式。
此刻，这个会议室除了辛怡，就只有像机器人一样待着没怎么动的赵睿，如果不是时不时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响起，辛怡可能觉得他与会议室里其他的陈设一样，是个死物。
坚持了大半个小时，辛怡已然没办法继续挺直腰杆好好阅读了，坐姿肉眼可见地垮下来，摆在面前的水杯也已经见底，
她抬头看了两眼赵睿，在自己的口袋里翻找出了电子烟塞进嘴里，想给自己提提神，只抽了一口，就听到赵睿的声音响了起来。
“室内禁止吸烟。”
“电子烟，也不行？”
凭良心说，辛怡觉得她带的电子烟并没有浓重的烟味，闻起来其实跟某些水果味的空气清新剂差不多，
而且她刚刚那一口，大半还都被她吞进喉咙，对坐在桌子斜对面的赵睿应该毫无影响才对，可刚刚，赵睿说这话的时候，皱着眉头，表情波动得分外明显。
“电子烟，也是烟，加热后释放的气溶胶一样会产生致癌物，雾化后的二手烟更容易进入人体呼吸道、鼻腔和口腔黏膜。”
“赵总监，日常不抽烟？”
“不抽。”
“我以为，程序员在焦头烂额的时候，都得靠抽烟稳住情绪，或者在争分夺秒赶进度的时候，要用尼古丁提神醒脑。”
“辛小姐对我们这一行，多少有点刻板印象，陷入瓶颈毫无头绪的时候，可能只需要睡一觉。”
“也对，之前看网上的帖子和讨论，都说程序员的资历跟头发的密集程度成反比，而且格子衫约等于身份的象征，”
说这话的时候，辛怡刻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赵睿，“但赵总监发量惊人，衣着时尚，确实让人对程序员这三个字有了新的解读。”
“辛小姐如果觉得困，我可以让秘书冲杯咖啡或者泡杯茶送进来。”
“我不是困，是，大脑被这么多条款搞宕机了，而且就算全部看完，可能也记不住，该犯错的时候还是会犯错，不如赵总监给我指条明路，有没有方便易懂的版本可以提供？”
“我们会同步比对你做出来的报告与市场反馈和智库建议，判断你的分析是否有虚构和妄断的成分。”
“可是理论模型和实操走势之间就是存在不确定性的，再加上突发事件和政策影响，我岂不是很容易就踩红线了？”
“这一点辛小姐可以放心，我会提供实时信息支援，并且保证每周出现在实验室的时间不少于2个工作日，每个工作日有效工作时间不少于6小时，我想应该不会有滞后性或者方向偏离的问题。”
“行吧，那今天能先到此为止吗？现在5点多了，我怕打扰赵总监下班。”
“虽然【零墟】没有加班文化，但我个人没有踩点下班的习惯；不过辛小姐如果觉得累了，或者想要先回去休息，我们可以先结束，之后你如果需要继续研究条款，我们再约时间。”
“好嘞！方便加一下赵总监的微信吗？”
“可以，”赵睿站起身，把自己的二维码亮了出来，“如果辛小姐这边没问题了，我带你去一趟顾总办公室，他有东西交给你。”
赵睿把辛怡带到办公室，倒是没急着离开，捧着电脑在顾铮的办公桌一侧坐下，似乎在等着汇报的时机。
“顾总，你有东西要让我带回去给芷沐？”
从听到赵睿说顾铮有东西要给自己的时候，辛怡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他是要自己当个跑腿，给林芷沐送礼物。
“不是，昨天耽误了她给你买手信的时间，今天帮忙补回来，”顾铮指了指一旁茶几上的东西，“是给你的。”
“我说她从北京回来怎么没给我带东西，原来是有重要人物需要陪，那我就先谢谢顾总了！我会带回寝室跟芷沐一起享用的！”
“不用谢，希望辛小姐回去之后能详尽斟酌我们的合作，尽快给出答复。”
“一定！我顺便想问一问，今天在会议开始的时候，林总说今天的谈话不要跟其他人提及，这个其他人包括芷沐吗？”
“怎么？辛小姐需要她来帮助你判断是否接受与【零墟】的合作？”
“我确实想跟她聊一聊这个调研的可行性，当然，我不会跟她聊太细节的东西。”
“今天的会议内容，你可以跟她提，这个合作本就是源自她的提议。”
“顾总，我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辛怡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自主地飘向赵睿。
“于我而言，赵总不是外人，有什么话，辛小姐尽管问。”
“我的这个offer里是不是还包含着替你监督芷沐的部分？例如汇报其他男生暗送秋波、频献殷勤的行为？”
辛怡的话一出口，顾铮淡定的脸上就有了一丝不从容的慌乱，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包括。我们今天在会议室谈的，是你与【零墟】的商业合作，而不是与我的私人交易。”
“好吧。”
顾铮的回答让辛怡略显失望，她提起面前的手信，准备道谢离开，谁知还没开口，就又被勾起了八卦的兴趣。
“不过，听你的意思，芷沐在学校很受欢迎？或者说，很多人追？”
辛怡偷笑了一下，正了正语气：“我们家芷沐长得这么好看，还乖巧聪明，一直有很多人对她虎视眈眈的，以前梁泽超盯她盯得超紧的，生怕有人要趁虚而入撬墙角。”
“如果之后，她被人骚扰，你可以告诉我，”
这话说出去几秒钟之后，顾铮才补上了后半句，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或者林总。”
“没问题！不过，我似乎没有你或者林总的微信。”
顾铮点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把手机换了个方向递到了桌子上：“晚一点我拉个群，把林总和赵总都加进来，方面后续关于合作的沟通。”
辛怡没犹豫，立刻上前扫了码：“顾总就这么肯定我会接下这个offer？”
“我相信辛小姐同样期待与【零墟】的深度合作，至少，省却了要费力想其他赚学分的方法。”
“顾总说的在理，不过我确实不能立刻给你答复。但是，为了感谢顾总的手信，我会尽快找简润航解释一下，关于他错认了周鑫是芷沐男朋友这件荒唐事。”
“那就麻烦辛小姐了。”
赵睿目送着辛怡出了办公室，然后扭头看向顾铮：“铮哥，你真的觉得她靠谱？”
“辛怡的确有超出普通研究生的世故和圆滑，但这也是她的长处，这样的人不会不懂分寸；怎么，你们在会议室，相处的不愉快？”
“也没有，就是感觉，这个人，坐不住；不知道会不会认真静下心好好写报告。”
“或许这一点，也就是她不敢立刻跟我们签约的原因吧。”
“另外，我想问问需不需要另拟一份合同，写上她监督林芷沐的kpi？”
赵睿以无比严肃认真的语气说出了本该是调侃的话，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顾铮有些难以招架，他推了推眼镜，清了清嗓子：“我没有那个意思。”
“从萧总的经验教训来看，杜绝别人惦记的最好办法，就是公开关系。”
“我跟林芷沐，不是情侣关系，跟他和苏菀不一样。”
“假的女朋友，也是女朋友。”
拎着顾铮给的伴手礼，辛怡没敢挤地铁，而是选择在上下班高峰期打了车，一路堵回了学校，她进寝室的时候，林芷沐刚打开外卖准备开吃。
“你不是说，今晚不回宿舍的吗？”
林芷沐对辛怡的出现感到有些惊讶，尤其是在看到她手上提着的东西之后。
“这不是回来当个跑腿，以免弄丢顾总的心意嘛！”辛怡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顾铮让你带回的？”
“说是替你弥补没能给我带手信的遗憾。”
林芷沐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果不其然是稻香村的，而且跟品牌线上旗舰店的东西不一样。
“我是跟他提了一句，想给你带稻香村的点心。”
“这哪是给我带的，分明就是给你准备的，我只是沾点光。”
“今天下午在【零墟】聊的怎么样？”
“他们给了我一份相当有诱惑力的合作合同，但我想先跟你聊完再做决定。”
“怎么了？”
“怕完成不了kpi，给你丢脸，并且，我跟简润航的关系很有可能让我在这件事上违约，我得提前做好风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