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分手②
电梯口等的人多，叶知柚便跟着杜应钰走楼梯，进了三楼的一间单人病房。nianweige
这间房不是很大，只有靠墙的一张床和右边的圆桌木椅，东西少，地面也干净整洁，所以显得有些空旷，没拉窗帘，外面的光线照进来让屋子很是明光锃亮。
叶知柚略一偏眼，就看到了靠窗的病床上坐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小女孩睁着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有些怯懦地望着她，长得很可爱，眉宇间和杜应钰有点像。
很白，只是杜应钰的皮肤是健康的润白，而她却是透着病色的惨白。
瘦瘦小小的一个，很是惹人怜爱。
叶知柚迎着小姑娘的视线，抚裙坐到了她床对面的椅子上：“你好。”
小姑娘抬眸偷偷觑她，软声道：“你好。”
叶知柚看着杜蓉眨了眨眼，不知道说什么了，跟叶知誉从小到大吵习惯了，一时半会也不怎么会跟这种小女孩聊天。
见状，杜应钰放下东西，给杜蓉小声介绍：“这是小誉的姐姐，你可以跟着喊叶姐姐。”
杜蓉看着自己哥哥，又怯怯地回头瞧叶知柚，有些不自在地捏紧了手，喏喏地说：“叶姐姐好。”
叶知柚轻笑了一下，问她道：“你今年几岁了？”
杜蓉怯生生地回答她：“还有一个月就七岁了。”
叶知柚听完，脸上表情滞了一瞬，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接着笑道：“刚听你哥哥说，你认识叶知誉呀。”
杜蓉听见她提起叶知誉，倒是抬起了头，对叶知柚小小点头：“知誉哥哥来过。”
杜应钰走近，给叶知柚递了一杯水，温声细语说：“她胆子小，之前有几次化疗的时候我有事情，都是小誉陪着她的。”
“倒是看不出来他是能做出这种正常事情的人，”叶知柚撇了撇嘴，接过水，看着床上的小姑娘，问杜应钰：“你今天来，今天是要化疗吗？”
杜应钰摇头：“昨天刚化疗完，今天就是来看看她。”
“不化疗的时候她一直是一个人吗？”叶知柚轻抬眉梢，问道。
“有给她请阿姨，只是阿姨今天刚好请假了，”杜应钰看了眼床上的杜蓉，缓声道：“化疗就剩最后一个疗程了，这个疗程做完她就可以正常去上学了。”
叶知柚抿了口水，把水杯放在了桌上，看向杜蓉，问道：“你一个人在医院会害怕吗？”
她接着道：“你喜欢照顾你的阿姨吗？”
杜应钰在拿水果刀的手停了一瞬，看了她一眼。
杜蓉想了想，回答的很认真：“阿姨对我很好，每天晚上都会陪我一起睡。”
“有人陪就不会害怕。”
叶知柚点点头，有点心神不宁，她摸起手机看了眼，闻津还没给她回消息。
杜应钰察觉到她些许焦躁的情绪：“知柚姐还有事情吗？”
他放下了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正好小蓉到休息时间了，我送你下去。”
叶知柚抬头扫了眼床上的杜蓉，应了杜应钰声“好。”然后对着埋在被子里偷觑她的小姑娘温声道：“姐姐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叶知柚顺着来的楼道往下走，因为穿着高跟鞋，她走的有些慢，杜应钰也没催她，手虚虚挡在她身后。
楼梯间人不多，叶知柚边走边问道：“等她病好了就直接入学吗？”
杜应钰注意着她脚下，听到话温声答道：“恢复差不多了就可以入学了。”
“会不会因为生病拉下太多？”
“我偶尔无事也会给她讲课，她脑子不笨，应该能跟得上。”杜应钰笑道。
“挺好的。”
就这么走到二楼拐角处，叶知柚脚步停滞，一眼看见了没回她消息的闻津。
杜应钰也停下了，意味深长的视线扫向楼下的三人。
楼下正在争吵的三人里，还是沈桑先注意到叶知柚的，她说到一半，笑了声，感叹可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空气之间有如刹那凝固住的安静。
叶知柚看见了他们三个，没什么过大的表情变化，只是顿了顿就接着下楼，好奇地抬头问闻津：“你怎么没回我消息？”
看见她的三个人里，闻津倒是面色正常，只是略略瞥了几眼她身后跟着的杜应钰。
沈桑也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红红的，妆容也花了，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许野则是里面反应最大的，他看清叶知柚那一刻就倏地愣住了，像是突然有一盆从天而降的凉水，把他从头到脚冲得发冷发颤。
许野剪了板寸，本该是硬气的发型却更显得他眉目漂亮精致，但叶知柚的目光只虚虚点了他一眼，就放到了沈桑身上。
许野反应很快，在沈桑开口前就想先带走她，作势要去拉她的手。
叶知柚还没来得及动，跟在她身后的杜应钰就堵在了她前面。
许野心底焦躁不安，看见杜应钰更是面色难看，他想扯开杜应钰。
叶知柚却先他动作出口了，她拍了拍杜应钰的脊背，缓声道：“我没事，你让开吧。”
这小子堵在她前面，啥好戏都看不见了。
杜应钰抬头撞上了闻津看向他的视线，和他对视了一眼，听见叶知柚的话，让开了。
见这一幕，闻津眼皮子跳得很厉害，他是想让叶知柚看见许野和沈桑一起来医院，但是并不是想以这样的场面让她撞见。
而且杜应钰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沈桑看见许野这么急切的样子，冷笑了一声，她远远望向被围在中间的叶知柚，带着点恶劣道：“我猜你很好奇吧，你男朋友为什么会陪别人来医院？”
杜应钰让开了，叶知柚就抱臂站直了，视线直直看向她：“你说，为什么？”
“沈桑，闭嘴，”许野怒声道，随后他转头握住了叶知柚手腕：“知柚，我们出去，我待会儿给你讲。”
许野攥着她的手劲很大，叶知柚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不过没甩开他，对沈桑扬了扬下巴：“你继续。”
许野见叶知柚不动，侧头朝闻津看去，示意他把沈桑拉走。
闻津明晰他的意思，但他偏开了头，没动。
不管以什么方式，今天得让叶知柚知道这些事情。
沈桑看见叶知柚依然淡然无比的表情，只觉心底积压的怒火愈加烧的旺了。
她最讨厌叶知柚摆出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她追求的所有东西在她眼里都是垃圾一样。
她盯着叶知柚，唇线挑起了挑衅的弧度，一字一顿道：“我怀了你男朋友的孩子。”
话出口刹那，沈桑心里只觉痛快万分。
空气刹那静默。
杜应钰略有些震惊地看了许野一眼，皱了皱眉。
闻津倒是没什么反应，一双眼睛放在了叶知柚身上。
许野闭了闭眼，他低眸看向叶知柚的眼睛，哑声道：“知柚，不一定是我的孩子。”
“就算是，也是我们在一起之前的。”
叶知柚闻言没什么反应，她问沈桑：“就这？”
沈桑盯着她的表情，笑得劣意满满，接着道：“就算孩子是我和许野之前的——”
“那他跟你亲热完，都是我帮他解决的，这你不知道吧？”
叶知柚听完这句话倒是愣了愣，沈桑前面说的她其实是知道的，不过听到后面确实有些讶异。
她看了一眼阴沉着脸的许野，倒是也没怀疑，他确实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只是相比许野，更让她感到恶心的是沈桑。
叶知柚扫了眼她的肚子，笑着问道：“孩子你说是谁的就是谁的？”
“你真的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吗？沈桑。”
在场几人听完都滞住瞬息，看向叶知柚。
沈桑更是心头一震，脊背一片冰凉。
她知道什么？
叶知柚看她反应嗤笑了一声，酒店那天沈桑和人打电话，她虽然不是刻意听，但是沈桑声音一点也不小，有些事该不该听，也都进了她的脑子里。
沈桑和电话对面人说自己不知道孩子是谁的，想让那天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许野认下，想到这，叶知柚又蹙起眉，看向许野。
许野怔愣地看着叶知柚，对上了她的视线后，心底腾起一股喜悦，她相信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她没有怀疑他。
结果下一秒叶知柚就挣开他的手，直直甩了他一个巴掌。
在场几人见状，都各怀心思，默不作声，听叶知柚叹息道：
“许野，我其实一点也不在意你外面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我已经很包容你了。”
“有些事不知道的话，我还能装一装，知道的话真的会让我觉得你很恶心。”
许野偏着头，愣在原地听完了，脑子里来回盘旋着叶知柚的最后一句话，僵硬地垂头，看见了她没有丝毫情绪的表情。
见叶知柚准备走，他最后握住她胳膊，问道：“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是啊。”
许野脸庞失去了血色，他静了静，胸中一股戾气升起，索性破罐子破摔：“你其实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对吧？”
“对啊。”叶知柚笑吟吟的。
叶知柚笑的轻松，许野却愈发气血翻涌，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摸上她的脸，柔声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知柚，我向你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再——”
叶知柚打断他：“许野，我说了，我无所谓你在外面做什么事。”
许野看见她一副不耐的样子，喉咙发苦：“那你怎么不能接着不在意？”
叶知柚皱了皱眉，说道：“我是不在意你瞎搞，但是你今天让我丢脸了。”
“我不舒服了。”
她接着纳罕道：“况且想分手需要那么多理由吗？我不喜欢你不够吗？”
许野看着叶知柚冷淡的眼神，缓缓松开了她的胳膊。
够，太够了。
叶知柚出了门，许野没跟着，闻津也得留下来处理后事，杜应钰倒是一直安静地跟在她后面。
他在医院见过几次许野和沈桑，那天在叶家看见闻津，以为她已经知道了许野的事，换了个男朋友。
没想到她不知道……
而且今天才跟许野分手，闻津也不是她男朋友……
杜应钰出神片刻，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在叶知柚身上。
叶知柚到了医院门口，放松之余也开始有点愁，许野能进去茗苑，还知道她住哪，她不如回家，家里总不是她一个人。
想起后面跟着她的杜应钰，叶知柚回头，想让他别跟着了，杜蓉还在病房里等着。
结果一回头，差点撞上他。
叶知柚“嘶”了一声捂住头，往后退了退，叱他道：“靠那么近干什么？”
她戴着口罩，杜应钰从上往下看，只能看见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明亮的眼睛，他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是想安慰一下知柚姐。”
“不要因为那样的人而难过。”
他从哪里看出来她难过了？叶知柚噎了噎，也没反驳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接着说：“你不用送我了，我待会打个车回叶家，你也上去看好小蓉，别让她一个人待在病房里——”
杜应钰眼底掠起浅浅的笑意，暖声应她道：“好。”
另一边还在楼梯间的三个人。
许野还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又茫然，一动也不动。
沈桑见他这样，怒极反笑，扎他的心：“你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她就是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许野回神，沉沉地望向沈桑，克制着自己暴戾的情绪。
他转头问闻津：“刚才不是让你把她带走？”
闻津沉默地看着他，漠然道：“她迟早都会知道的。”
许野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闻津说的也没错，不管是杜应钰，或者是沈桑，他们不论如何，最后都会告诉叶知柚。
早知现在，他不如在一开始就跟她坦白，她都愿意相信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许野越想越觉得后悔。
可能是电梯堵了，闻津见楼梯间的人稍微多了些，不想再在这丢人，他上前拍了拍许野，示意俩人先出去，许野会意，他也不想再待在这。
闻津路过沈桑时，脚步顿了顿，警告她道：“注意你之后的发言。”
接着提醒她道：“刚做了手术就好好待在家里，以后不要再找叶知柚了，许野答应放过你，我没有。”
沈桑冷笑着看俩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