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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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刻钟后，于瑶跟在君继琰身后，进了凤鸾宫，皇后娘娘的住所。chuoyuexs
虽太子非亲生，但于瑶发现，整个凤鸾宫角落的花瓶摆的全是新折的梅花，无意中竟添了几分喜气。
配上坐在凤位前的贵妃郡主们说着一些道贺的话，这气氛就更贴了。
“御王殿下到，御王妃到！”
刚踏入凤仪宫正殿，便传来太监的通传声。
于瑶收回思绪，跟着面前的男人往凤位上的女子走近，她也终于看清这位御王口中无宠的中宫皇后。
只见她一头珠翠环绕，配上青色夜绣金凤华服，手上配简单的鎏金指套，简单却不失高贵。
唯独那张清丽的脸比四周的命妇少了几分圆润，眼睛虽然笑着，但不难发现眼底下被遮掩的隐隐乌青，以及那让人不太舒服的凌厉。
大概感觉到她的注视，皇后停下和坐得最近的命妇说话的动作，向她这边看来。
她赶紧移开视线，快速扫了眼皇后四周审视着她的女人们，见个个眼神复杂，尤其对上左侧端坐着的依婕妤时，更是头皮发麻。
她暗暗感叹自己命真好，摊上这么多“婆婆和七大姑八大姨”，顺势收回被君继琰握着的手，等君继琰站定，她才按刚刚晴雯教的，小退两步，位于君继琰右后侧，待他拱手作揖，说完“儿臣携臣妇请母后万安”后，她才盈盈欠身。
“臣媳于瑶拜见母后，愿母后金安。”
空气中有片刻死寂，于瑶只觉得四周全是打量她的视线，看得她浑身滚烫，直到她微弯的膝盖快撑不住了，前头才传来清冷的女声。
“啊，是御王和御王妃啊，要不是宫人通报，本宫都忘了御王已经成了亲了，免礼吧。”
“多谢母后。”
于瑶和君继琰异口同声，刚站直，君继琰又道：“儿臣因腿脚不便，大婚后不能及时带正妃给母后敬茶，请母后恕罪。”
说完，立即就有宫人奉上了一杯热茶。
于瑶愣了下，很快识趣拿起茶杯，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皇后跟前。
“臣媳年轻，不懂礼数，往后还请母后不吝赐教。”
皇后不急着接茶，反而单手倚着凤椅靠手打量了她片刻，等她茶杯开始抖了，对方才坐直身子，伸手接过茶杯。
“赐教不敢当，往后你若记得本宫这个嫡母，逢年过节多来走动一下便是了。”
“臣媳遵命。”于瑶不敢多说，终于站直了身子。
皇后浅尝了一口茶，才打量着面前一身明黄的女子。
“早就听说于家女儿漂亮，今日一见，果然不同，也难怪陛下初登基时便和于大人订下了一门娃娃亲，配给未来的太子殿下，本宫要是太子，定要做梦都会笑醒呢，呵呵。”
皇后发话，四周人纷纷附和跟着笑，一时间，大家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对着她评头论足。
“是啊娘娘，您看这御王妃一身黄衣，看过去显眼，性子却不张扬。”
“长得也好看，皇嫂嫂，不怕您笑我说话直，我曾在百花会上见过于家庶出的大小姐，本以为已是美人了，没想到她妹妹更绝色，三哥真是好福气。”
“何止你三哥有福气啊，咱们皇家福气也不浅呢，于家这两朵花，不管哪一朵，最终不都摘到咱们家来了，将来生下来的小世子还不知道怎么英俊呢，对吧？依嫂嫂。”
被人点名，半拉着脸的依婕妤瞬间笑意盈盈。
“那就借各位吉言了，其实外貌还是其次，难得的是瑶瑶福气好，要不是她，继儿也不会逢凶化吉，有这样的儿媳陪在继儿身边，本宫就放心了，继儿啊，你往后可要好好对瑶瑶，知道吗？”
“母妃，儿臣和瑶瑶情投意合，不用您说，儿臣也会对她好，将来再生十几个孙儿，将来好孝敬母妃和母后。”君继琰说着，大方牵起身边女人的手，还不忘转头欣赏她不知是因害羞还是生气而涨红的小脸。
大伙一听，全笑了，似乎刚刚言语间微不可闻的硝烟味只是幻觉。
就连皇后也笑出了声，然而下一刻，皇后话头一转，突然盯着她。
“不过本宫听安嬷嬷说，瑶瑶当时不是很愿意嫁给御王呢，虽说后来御王逢凶化吉，但御王未脱险前，瑶瑶连过去看御王一眼都很不情愿呢，不知可有此事？”
安嬷嬷？她竟是皇后的人？
于瑶震惊，回想当时安嬷嬷对君继琰的态度，再想到皇后一生无所出之事，她突然就能理解了。
这皇后是自己没有儿子，也恨不得别人的儿子早死呢！果真可怜又可恨，好在她没有得逞，不然别说御王了，她任务一败，也得像第一位宿主一样被“噶”。
这皇后果然有些“变态”。
直觉的，她就想说一通话，将当时的情况圆过去，可一想到当时她给君继琰治伤腿时，安嬷嬷一直没离开，只怕自己这头刚开口圆好，那头安嬷嬷就拆她的台，说不定还会被皇后扣上个欺瞒嫡母的罪名。
毕竟皇后这架势，一看就是来找君继琰一家子的茬的。
倒不如直接点，这样一来，既然可以防止钻进对方的套子，说不定还能夹带点“私货”，皇后一怒之下就顺利拆了她的cp，她也可避免被君继琰当成生十几个孩子的“母猪”。
“母后教训的是，臣媳……的确是不愿意嫁给殿下。”
“哦？”皇后一听，扫了眼旁边黑了脸的依婕妤，来了兴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接过她的话：“为何？”
“为何？母后。”于瑶“笑”得勉强：“当时的情况想必您也听说了，臣媳哪是嫁人啊，分明是被逼着去陪葬的！臣媳也是人，谁会心甘情愿去送死啊。”
“放肆！”她话音刚落，皇后便怒了：“御王遭此劫难，本就是你于家的过错！让你陪葬是在情理之中！更何况为皇家陪葬乃是无上光荣！你竟不愿意！这是藐视皇家！”
于瑶不作声了，心里却高叫着。
啊对对对，我就是在藐视皇家，左右人我已经给你们救回来了，也算扯平了，我有“救恩之恩”傍身，外头又传得人尽皆知，想必“卸磨杀驴”这种事连皇帝也做不出来，作为一国之母，您可赶紧的吧，治我一个大不敬之罪，直接让我和离吧！
见她无话，皇后继续道：“并且本宫还听安嬷嬷说，当时瑶瑶一个不懂医术的深闺之女，也不知靠了什么办法，竟能让鬼手神医和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御王起死回生了，该不会是……”
说到最后，皇后故意不说了，还极其害怕的往后缩了缩，似乎她和君继琰是什么可怕的人。
众人见皇后都这么说了，哪有不附和的，一个个开始窃窃私语。
“皇后娘娘！”眼见自己儿子被人非议，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依婕妤起身，对皇后盈盈一拜。
“并非本宫要替自家儿媳妇说话，只是本宫觉得，于家若有意藐视皇家，当初便不会送瑶瑶过来陪葬，她刚刚那番话，不过是如实说明她当时怕继儿的原因罢，人之常情。”
“至于救人一事，整个京都谁不知道是瑶瑶福泽深厚才让我儿起死回生，为此陛下今日还特意召她前来，说是有赏，皇后娘娘提点归提点，但救继儿之事，娘娘这么说，连本宫都替她委屈呢。”
依婕妤这话说得真切，宗亲中也有人低声附和她的话。
“这话倒是实在，怕死是人之常情，御王妃实话实说，我倒觉得比委曲求全来得真诚，试问当时换成谁，谁不怕？对吧？”
此话一出，又有几人低声应和。
皇后没想到这御王妃如实的一番话，不仅挑拨不了太子与御王的关系，依婕妤还顺着杆子往上爬，搬出皇帝来打压她，又有人附和依婕妤，倒显得她故意找事，在这儿阴阳怪气一样。
她脸色微变，方知这御王妃看着傻，实则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跟她那正经婆婆依婕妤一样，当面一个样，背面又是另一个样。
被压制了几十年的气越发忍不住，将手上的手炉往侍女手上一递，黑着脸刚想说什么，这时，门外有太监来了。
“哟！这不是御前高公公的徒弟温公公吗？您怎么来了？是皇伯伯有什么吩咐吗？”那位称皇后为皇嫂嫂的女子见状，及时出声，缓解了即将爆发的剑拔弩张。
温公公冲众人笑了笑，跪倒在皇后跟前。
“回娘娘，听说御王殿下到您这儿来了，奴才是奉陛下旨意过来给御王殿下带个口谕的，陛下说他有事要面见御王殿下，要是进宫了请殿下去圣元宫一趟。”
“既然陛下召见，继儿，你还等什么，赶紧去吧。”
君继琰隐下美目下未知的情绪，只转头看着刚刚口出狂言的于瑶，没作声。
“哎呀！瑶瑶在母妃这儿，吃不了亏，你快去，等下开了家宴，母妃保证亲自带瑶瑶到你跟前可好？”
嘴上叫着瑶瑶，但依婕妤连眼角都不给于瑶，只知道将儿子往外催。
君继琰没办法，只得转头扫了眼旁边始终低着头，也看都不看他的女子，不知怎么的，听完她刚刚那番不愿意嫁的话，他本是生气的，哪怕她那番不该说的话的确给了母妃反而皇后的机会。
但见她不理自己，他心里更多的是不服气，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好，竟然会让眼前这女人对自己总是若即若离，仿佛永远都走不进她的内心去。
明明来的时候他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欲擒故纵”，她心里已经有他的位置了。
这股不服气甚至掩盖了心中的怒火，等反应过来时，他已强势拉过她的手。
“我先去见父皇，你别到处跑，一会儿家宴上见。”
于瑶抬头愣愣看着他。
她没想到自己刚刚“作”成这样，这男人不仅不生气，还有耐心跟她在这儿唱恩爱戏。
她不是很理解。
她以为刚刚那番话过后，等着自己的会是皇后的怒火，哪怕最后皇后的怒火被依婕妤给挡了回去，后面等着她的也应该是君继琰的“清算”……
君继琰终于见她抬起了眼，那双清澈的眼底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刚刚被她惹起的怒火不知怎么的竟消了一大半，忍不住伸手碰了下她柔软的脸颊。
“嗯？听到了？”
于瑶赶紧回神，往后一步，之后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轻不可闻嗯了声。
君继琰这才满意，跟着温公公出了凤鸾殿。
殿里唯一的男人一走，在场的女人们终于不再伪装，尤其是刚开口怼了人的依婕妤，起身盈盈一拜。
“回皇后娘娘，难得继儿进宫，臣妾想回宫准备些他爱吃的点心，等宫宴结束后好让他正妃带回去，请娘娘容嫔妾带御王妃便先告退。”
皇后咽不下刚刚那口气，脸色依然不佳，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离家宴还有好一段时间，强行把人拘在她宫里也不是事儿，何况依婕妤的借口是给自家孩子做吃的，她堂堂皇后若连这个都不许，传出去于她名声有损。
最终，她再不情愿也得咬着牙关同意。
“依婕妤关心自家孩子，本宫哪有不允之理，二位请便。”
依婕妤得令，也懒得看她的脸色，直接伸手拉着于瑶往外走，留下宗亲们在后头窃窃私语。
看着一出凤鸾宫门便被依婕妤甩开手的于瑶，正在气头上的皇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微微一笑，招来近身侍女耳语几句。
那侍女垂头倾听，随后点了点头，转身便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