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狗贩子
王硕和杨蘭光春节期间在警局值班，高蔷给老奶奶找狗的任务交给了他俩。czyefang
杨蘭光看着照片上眯着眼睛的狗，吐着红红的舌头，对王硕说道：“硕哥，我也想养狗。”
王硕正在和女儿微信视频，今天女儿回了姥姥家，穿着大红的棉袄在院子里面玩：“爸爸！我都吃不下了，姥姥还给我吃！”
王硕对着女儿说道：“别给姥姥添乱，干点活，知道不？”
此时老人进入了视频画面里头：“汝汝干啥子活呦！好好念书就行了，别的就不用管了！好不容易过年来一趟，就可劲吃，作业写完没有？”
一听到作业，她红润的脸蛋瞬间瘪了下去，嘟囔着嘴，戳了戳手指头。
“对了，回家锅里面有着炖猪蹄，你打开火热一热就能吃，嫌腻的话冰箱里头有泡菜。你那臭衣裳袜子我都给你洗了。别成天这么臭烘烘的。行了，不跟你说了。做饭去了！”王嫂挂断了电话。
滴的一声，电话挂断。
“你说啥？”王硕此时回过头来，从塑料兜里拿起王嫂给带的红苹果，咔嚓一口咬下去，边嚼边嘟囔。
“没事，我说我像一条狗。”
王硕想起来起身穿着衣服对杨蘭光说道：“走吧，给人家老太太找狗去。高队交代了，要是不赶紧找啊，没准就在哪家狗肉火锅店看见了。”
二人打电话问了狗主人，老太太说是去菜市场路上就找不着了，张贴了很多寻狗启示都没有动静，没过了两三天就干脆去派出所了，正好遇见高蔷了。
两人拿着照片，穿着便服，在菜市场里面询问起来。
“哎，小兄弟，看见这个狗没有。”
搬菜的小伙弯着腰把成框成框的菜往车上运，占着手，没法拿起照片凑近看那，对他们说道：“离近点给我瞅瞅。”
等照片离近了，他把眼睛咪成一长条，看着照片里面的狗，然后摇摇头。
杀鱼的女人身上围着绿色塑料围裙，脚上穿着黑色的靴子，手上带着塑胶手套，开了机器在那剃鱼鳞，嗡嗡响，鱼鳞就四处乱飞，拿着剪子往白鱼肚皮上一划拉，就流出血汤子，手往里面掏，问道：“鱼泡要不要另外装袋子？”
“不要了，哎，问你个事儿，你看见过着狗吗？”
女人摇了摇头。
就在两人铩羽而归之时，菜市场最东头的不起眼角落里，贼眉鼠眼呆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兜，里头似乎有什么活物，兜子被什么东西踢出奇异的形状。
王硕压低声音：“尽量别引起他的注意力。慢慢靠近。”
杨蘭光点点头。
这人似乎也没啥警惕意识，直接就被王硕抓住，比前几次容易多了。
“同志，就一只狗而已。没多少钱，一锅狗肉几十块钱，也不至于吧同志，这世界上有那么多杀人的，违法的，有包养的，同志，您管管他们啊！别老搁我这着瞅啊。”
“都有份！一个都跑不了！只要是写在条例里头的，我们都管！那都是早晚的事儿！老实点！”王硕拿出铐子，喀拉一下把人的手背过去锁住。
杨蘭光从塑料兜里把狗拿出来，小家伙显然是吓坏了，呜呜的叫着，本身雪亮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层灰，身子直哆嗦。杨蘭光用手摸了摸他的毛，有些脏，脖子上也没有狗牌，怕不是一只流浪狗。
“哎，同志，你放了我吧，就一只狗而已。”
“不行，你这叫拿了别人的财产，你们狗贩子真的没良心啊！人家养狗几年的心血进去，你们一顿狗肉就给人家炖了，换做是你要不要？”
“哎哎哎，同志，我我我，我戴罪立功行不行？”
王硕拷着的劲儿有点大，狗贩子疼的直咧咧，听到这句话，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潮汕火锅店门口。
“这不是牛丸店吗？”杨蘭光打量着红底白字的照片问道。
“哎呦喂，真写上狗肉店，那爱狗人士不得直接把我们冲了。就像去大保健，做洗浴、按摩，明面上都得。。”狗贩子说着说着就发现自己漏了陷，急忙捂住嘴。
杨蘭光和王硕脸上都露出笑容，得了，kpi这不都来了。
“你别刷花样啊，是在后院是吧？”王硕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放慢摇晃的镜头。
经典的墨镜王式抽帧以及镜头摇晃。
镜头一：有些焦黄的镜头对着桌子上往上升起的白烟，似乎是掉了几帧，零零碎碎的，随着镜头摇晃上移，锅子旁边起初是男人的夹着香烟的手，再接着青色的胡茬和发黄的牙齿。朦胧发黄的镜头，只有近景能够看清，而远景模糊。
镜头二：仰拍王硕的背影，他宽大穿着灰色羊毛衫的线衣勾勒着有些弓背的痕迹。手持镜头，非常不稳，胶片咔咔咔的转动，70 胶片，电影院里，从投影器械射进来的光线，漆黑的电影院，这一束光上尘土在飞舞。
镜头三：yuiji\""s the提琴拨奏开头，经典的华尔兹3/4拍节奏，接着提琴独奏进场。优雅的镜头，电影院下面的人吃着爆米花，音乐从四周的音响里缓缓流淌出来。巨大的imax屏幕中，没有主人公的声音，有的只是提琴音，放慢镜头，杨蘭光一手拿着鸡，嘴巴张开，鸡毛到处乱飞，飞到屏幕的各个角落。
镜头四：近景镜头，直怼院落后面狗的面部，和琥珀仁一样的瞳孔，张着嘴巴，口水从牙齿的缝隙里流淌出来，使用浑身的力气犬吠，嘴巴长大、颤动，带着浑身的毛似海浪一般波动起来。
杨蘭光和王硕终于将狗从火锅店找了出来，不仅如此，还有一些珍惜保护动物，他们联系了相关部门。
杨蘭光看见木头的长板凳，带着纹路的木桌子中间挖了一个圆坑，铁锅就顿在里头，咕噜咕噜冒着泡，热气顺着锅往上蒸腾，被白炽灯照的惨白。白色的瓷碗里裹着麻将的狗肉还带着骨头，银亮亮的东西一闪一闪。
带着劳力士的一双胖手夹起筷子，放进油光锃亮的嘴里，似乎是看见了那个银色的小东西，然后停下筷子，盯着这个似乎是螺丝一样的东西，好奇的拧着脑袋：“这是啥啊？”
杨蘭光在论坛里看到，这是给狗做手术的钉子，花了好几万，别人眼里的宝贝，无论如何都要奋力照顾，花掉那么多钱财的项圈和芯片，被偷了之后，在这些人面前，就是一顿咕嘟咕嘟或者连一百块都不到的熟肉。
他没说什么，带着这些狗走出了门。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大部分的是活在灰色的区域里面的，他只能尽力，用自己的力量来使这灰色不那么黑。
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很明显，狗贩子过年都不忘记他们，这下子要做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小杨，等高队回来吧，带着这个狗贩子来整一个大的。”王硕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杨蘭光点点头。
杨蘭光将狗带回了老太太身边，她蹲下身子摸了摸，然后哭出声来。
“谢谢你啊，同志！谢谢你。”
老太太今年七十岁，儿女都有出息，一个在加拿大，一个在美国。搞什么经济和计算机。家里并不缺钱，也想着让老太太去国外享福，特地飞回来一趟，带着老太太去了美国。
儿媳妇是个美国妞，讲话老太太听不懂，而且吃饭就吃什么沙拉和汉堡，蓝眼珠子黄色的大波浪卷，露着肚脐，大清早起床就洗澡。
门口有个院子，老太太想种点小葱，但是儿媳妇不肯，说这是草地，不能种地，老太太想吃米饭和馒头，去唐人街吃了之后发现不是那股味儿，这家面点的老板的脸也是黄的，街上脸蛋黄的、黑的、白的掺着走。但是老太太看不见，她只能够通过声音知道，旁边的桌子上有个小孩摆着手指头嘟囔着在做算术题。
她吃不惯，睡不惯，也看不见，没住几天就回来了。还是家里的茶顺心，还是家里的大葱放进嘴里嚼有些辣又有那么一丝丝甜。
“这儿就是我的根儿，我哪也不去，老了老了就死在这人。有人说啊，这娃儿啊，有来报恩的，有来报仇的。要是太有出息了。就和这鸟一样，就飞走了啊，留不住啊。但是又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不出息的。出息了也发愁，不出息了也发愁，也是这样清静的好啊。一个人不在身边，静悄悄的，谁也不惹到谁。好啊。”
树上的鸟巢里，嫩黄色的小鸟张着嘴，小小的脑袋上下摇，大鸟将虫子衔进小鸟的嘴巴里，等长大了，鸟就飞了，偶尔有一只小鸟从鸟窝上跌落下来，摔到地上，就再也没办法飞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