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坏与更坏-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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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徐梦蝶继续没完没了的面试，从来没停止，次次不成功，说的就是徐梦蝶现在的状态。msanguwu
上午也是一家行政岗位，不过那家公司的行政就是唐先生所说的不专业，这岗位包含了公司的所有杂活，并且兼任前台招待。
岗位要求身高一米六五以上，上面还特意备注了：我们不是身高歧视哦，只是桌面的隔板比较高，如果连一米六五都没有的话，坐在那里根本是看不见的，所以身高不符合要求的请不要投递！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身高不符合要求的不要投递！！
徐梦蝶才不管那么多，好不容易有个可以面试的机会，她自然是要抓紧的。
她现在一打开招聘软件就想吐，主动来找她的hr发来的岗位全都是销售和客服，而在她主动打招呼的hr里面，有五分之二根本不读，有五分之二已读不回，剩下的五分之一要么直接拒绝了徐梦蝶，要么问了她有没有相关经验后再把她拒掉，只有很少一部分hr才会真的跟徐梦蝶聊下去。
所以每一个面试机会，都算得上是来之不易，哪怕成功率不高，徐梦蝶也必须得去。在南城找工作的过程中，每一步都太艰难。
填表、测试打字速度、面试……徐梦蝶按部就班地走完流程，面试官问：“你下午有时间吗？有别的面试吗？”
下午徐梦蝶也有面试，她问：“还有一个两点的面试，怎么了？”
面试官说：“现在老板不在，下午的时候老板会在，如果你有意向的话，可以下午再来，跟老板交流一下。”
那是复试的意思？她当然有意向，徐梦蝶问：“下午大概几点呢？”
面试官说：“我们下午的面试是三点半之后开始的，你可以四点左右来，不过如果你赶不过来的话也不要紧，也可以过两天再来。”
徐梦蝶想了想两家公司之间的距离，确定道：“我能过来。”
“好，那你下午再过来，到时候我再给你安排跟老板见面的时间，可以吗？”
“可以。”
“嗯，你可以写一下字吗？”
“写字？”
面试官说：“是的，因为我们老板对写字这件事比较看重，所以你可以写半页纸的字让老板看一看吗？不限内容，写什么都可以。”
面试的次数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徐梦蝶都不会觉得太奇怪了：“好的。”虽然她认为写字跟行政这个岗位毫无关系，但是老板估计是喜欢写字好看的，这可以当做是一项附加题吧。
面试官给了徐梦蝶一张纸，让她随便写点东西。
徐梦蝶直接上网搜了几首诗抄了一遍，她没有特意练过字，但写字也不算丑，字体顶多算得上清秀。她也不认为认真一些便能写得好看一些，因此只是按照正常写字的速度写完了，然后她把纸交到了前台，便离开了。
公司楼下有食堂，徐梦蝶去看了看，发现都是可以用微信支付的，她懒得再去外面找吃的了，于是也在这里吃了一顿饭。
下午要面试的岗位是资深媒体记者，徐梦蝶刚开始投简历的时候，发现这个岗位居然不限经验，就随手投了一份。她没想到hr真的会回应她，并且在要了她的作品集之后跟她约了面试。
虽然如此，在去面试的路上，徐梦蝶还是十分忐忑，“资深”这个词跟她毫无关系，而名字是“资深”实际上却接受“无经验”，这让她有种公司招聘非常不正规的感觉。
如果无经验都能应聘资深岗位了，那么又有什么词可以匹配有十年经验的人？
徐梦蝶真是不明白。
她在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到达公司，一进去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公司不大，里面只有十几个工位，可这十几个工位上面只有三个工位上有人。徐梦蝶走进门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门牌号，生怕自己走错了地方。
没错啊，1115c，就是这个地方。
公司的三个人都在埋头苦敲键盘，根本没有人理会徐梦蝶，徐梦蝶只能主动开口，她对离得最近的人说：“你好，我是来面试的。”
那人终于抬起眼皮，带徐梦蝶进了一个很小的房间，说：“李总，来面试的。”
于是徐梦蝶明白了，这里是李总的办公室，可她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因为这人好歹也是个总，怎么在这么小的办公室办公？而且这里面还堆满了杂物，杂物间和办公室根本不分家。
真的……很寒酸。
徐梦蝶对这家公司的第一印象就是，在这里工作的员工估计得面临老板发不出工资的危险。
李总说：“你先坐着等一会。”
徐梦蝶说：“好。”
李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面，打印了一张什么东西，徐梦蝶猜测那是自己的简历，因为这家的面试邀约没有要求带简历，徐梦蝶也不会主动拿出来的。毕竟打印一张黑白简历都要一块钱，她不知道自己还要面试多少回，打印多少张简历，自然是能省则省。
这家公司也没让徐梦蝶填表，徐梦蝶恶意地猜想，也许他们不让面试者填表，也许是因为多打印一张纸也是支出，对于这种看起来随时可能倒闭的公司来说，自然也是能省则省。
为什么他们不让徐梦蝶自己带简历？徐梦蝶就懒得想了。
她不知道李总是怎么待在这间“办公室”里面的，触目所及都是杂乱之物，她只是看了几分钟都觉得不舒服，更别说是一直待在这里的李总了。
等到两点的时候，李总终于坐过来，说：“徐梦蝶，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徐梦蝶讲完了。
李总说：“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徐梦蝶怔住了，她想，这不是面试的最后环节吗？为什么一开始就提这个话题？多奇怪啊。
徐梦蝶压下疑惑，问：“公司只有这几个人吗？”
李总说：“来线下办公的只有这几个人，还有几个人是线上办公的。”
“他们都是媒体记者吗？”
“是的。”
“我没什么问题了。”
“好，那今天的面试就先到这里，你回去等通知吧。”
“……”
有没有搞错啊，她辛辛苦苦来到这里，难道只是为了当面做一个自我介绍吗？这李总什么也不问，就让她走了？
可是逐客令都已经下来了，徐梦蝶不可能赖着不走，她怀着满腔的怒火，气势汹汹地走出了这家小公司，她对通过面试没有任何的期望，只是恨恨地想，希望这家公司快点倒闭。
就这样的工作环境和招聘态度，徐梦蝶断言这家公司活不过三年！
她去坐了三站地铁，很快又到了早上公司所在的地铁站，因为下午的面试结束得太快了，以至于现在还不到两点半。
下午的面试是三点半之后开始，徐梦蝶总不能现在就去公司等着，她只好又去了最近的麦当劳坐着，她来到南城之后，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麦当劳。
三点十分的时候，徐梦蝶出发去公司，来到公司之后，她惊讶地发现，前台旁边的位置坐了许多人，全部都是等待面试的人。
徐梦蝶：“……”
她走到一个空位置坐下，旁边的女孩问：“你也是来面试的吗？”
徐梦蝶说：“是啊。”
“你面什么岗位？”
“行政前台，你呢？”
“我也是。”
竞争对手看见竞争对手，眼里倒是没有燃起战火，反而都有一种浓浓的疲倦。
徐梦蝶问：“你是来初试还是复试？”
“我来复试的，初试在昨天。”
“噢，那这家公司的效率还是挺高的。我也是来复试的。”
“你是什么专业的？”
“管理，你呢？”
“会计。”
“你不想做会计？”
“对啊。”
徐梦蝶又问：“你是南城人吗？”女孩摇头：“我是隔壁省的，你呢？”
“我也不是南城人。”
“为什么要来南城？”
“这里工作机会多。”
女孩苦笑：“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来的，可是来到南城之后，发现这里工作机会虽然很多，但是竞争也太激烈了。”
徐梦蝶深有同感。
“而且这里的工资也没多高，我现在的标准已经一降再降了，填表的时候期望薪资越写越低……唉。”女孩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也是。”徐梦蝶小声地说，“你来南城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
“一直在找工作吗？”
“不是，我已经做过两份工作了，都辞职了。”
“啊？为什么啊？”
“第一家找的行政，感觉所有事情都让我干，干了几天受不了了，太累了就走了。第二家找的教培机构的老师，他们的规矩太多了，在那里内耗很严重，我想着待得越久内耗就越严重，所以也走了。反正我还年轻，可以多试试。”
“那他们都给你发工资了吗？”
“发了。”
“那还好。”
“对啊。”
两人聊了一会，徐梦蝶就被叫走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是后来的，却比女孩更早被叫走，不过那不重要了。
徐梦蝶跟着一位姐姐来到了一间很气派的办公室，占地面积约等于她家的两倍，昂贵沙发上坐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姐姐很恭敬地说：“董事长，人带来了。”
董事长微一点头，那姐姐就退出去了。
徐梦蝶小心翼翼地坐下，觉得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原因无他，因为这个老人身上有种混黑道多年后金盆洗手的气质，让徐梦蝶大气都不敢出。
屋子里面的摆设多与佛有关，家具也多是红木的，有种肃穆庄严的感觉。不过徐梦蝶不敢多看，扫了一眼之后便落回到董事长的身上。董事长慢吞吞地说：“你的字写得还可以。”
徐梦蝶扯出一个笑容：“谢谢。”
董事长讲话真的很慢，每个字跟每个字之间都是分开的，吐出来的是字而不是句子：“你为什么想来做行政前台？”
徐梦蝶说：“因为我觉得这是一项具有挑战性的工作，我喜欢挑战，而且这个岗位也会比较稳定……”
“稳定？”董事长眯起眼睛，“你喜欢很闲的工作是吗？”
徐梦蝶连忙否认：“不是，我的意思是行政前台的工作都比较日常，每天的工作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是工作内容上的稳定。”
“如果有人来访问我们公司，你会怎么做？”
这家公司在前台之后还有门禁，徐梦蝶想了想：“我会在核实那些人的身份之后，把他们请进来。”
“如果有人来说要找某个员工，你会怎么做？”
“我会向问清那名员工的身份，然后去找那名员工确认是否有访客，确认无误的话，我会把访客请进来。”
董事长说：“你一点做前台的思维逻辑都没有。”
是的，她是没有，没有又如何？公司不可以教吗？招聘的时候都写明白接受无经验了，就应该相应地做好培训人的准备。徐梦蝶敢怒不敢言，说：“我可以学习。”
董事长又问了她几个问题之后，说：“你回去等通知吧。”
徐梦蝶说：“好。”
又是等，无穷无尽的等。徐梦蝶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刚刚跟她聊天那个女孩已经不在了，不知道是被叫去面试了还是已经走人了。
自己能成功吗？那个女孩能成功吗？这两个问题里面，只有一个问题有肯定答案，或者一个肯定的答案都没有。
无妨，她已经习惯了，想必那个女孩也已经习惯了。回去的路上，徐梦蝶继续打开让人恶心的招聘软件，继续投简历，继续跟分不清的hr聊天，继续过着感受不到意义的日子，继续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