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冥府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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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之境，阴曹地府。mshangyuewu
一众阴差围坐在窥魂镜前，观看着凡间魂灵的动向。
镜中主角，正是斗胆请无常帮忙递简历的夏月明。
两位无常一回来便直奔阎罗殿，你一言，我一语，你添油，我加醋，声情并茂地将夏月明挑衅阴差，不敬鬼神的恶劣事迹娓娓道来。
将夏月明塑造成了有干预鬼神执法之奇技，无视天地法则之神通，比厉鬼还要厉害的恐怖角色。听得众阴差义愤填膺，如临大敌。
于是阎王立刻令孟婆打开窥魂镜，锁定住了彼时正在为一堆小强挖坟的夏月明一探究竟。
正巧这时，夏月明为小白解答了那张隔绝阴阳符生效的原因。
众阴差听完神色都有些微妙。
“这就是你说的无视天地法则之神通？”最先开口的是牛头，他毫不客气地点明道：“不过是会耍些小聪明罢了，那张符至多能生效半刻钟，且遇水则废。”
坐在他身侧的搭档马面也则阴恻恻地搭了腔，讥诮道：“这下蟑螂在人间的逆天传闻又要再加上一笔了——吓退阴差。”
白无常被他说得羞恼至极，一张脸涨得黑红黑红的，无奈对方职位比自己高，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将怨气又记在了夏月明头上。
“阎王大人，这女鬼实在阴险狡诈，连阴差都敢骗，务必要严惩！”
黑无常也立刻帮腔：“duai！太嚣脏了！”
沉默良久的阎王锤了锤腰，面色严肃，对静坐一旁的红衣女子道：“你去查一下，这女鬼什么来历。”
“是。”
女子声音低沉，语调平和，正是传说中任职于奈何桥边，静观人世轮回的孟婆。
孟婆将生死簿从案上拿起，垂眸凝视，默念神诀，如玉素手在簿上拨弦般轻晃了两下。
眉头轻蹙，道：“查无此人。”
众阴差神色皆是一奇。
刚吃了瘪心里正堵得慌的黑无常气焰大涨，立马甩着长舌道：“看吧，偶就缩则女鬼非藏可疑！”
阎王道：“以云梦泊推演呢？”
孟婆将生死簿置于盘起的腿上，缓缓闭上眼睛，素手轻舞，点点荧光从指尖飞出，在她身边渐次凝筑成人间山河之貌。山河斗转，变幻莫测，随后化作丝屡细云，收于纤巧的指尖。
“树妖林蔓。”
通过将此刻人间与七日前的人间万物作对比推算之后，孟婆心中得出了新的名字。
她再次拿起生死簿重新施法。这一次，簿上流光闪过，自动翻开，关于树妖林蔓的生平简述便出现在书页上方。
众鬼差忙凑前观看。
牛头道：“按生死簿记载，这老妖练完复颜术后便该走火入魔，被朝廷趁虚拿下，形神俱灭才对。如今看来，这是……练成了？”
孟婆望向窥魂镜中的夏月明，淡淡道：“镜中女子初次现身，便是树妖复颜术失败之时。作此推论，也无不可。”
“树妖为祸人间多时，命运也与生死簿所载有了偏差，若再留她在人间作乱，不知将会酿成何种祸端，阎王大人，请下定夺！”
待众鬼差稍作议论后，阎王若有所思道：“白无常，你说那女鬼要你把一张叫做简历的纸给我？”
“正是。”白无常从怀中取出夏月明递给他的简历，转交给阎王。
“让我来看看，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阎王说着将整齐折好的纸打开，智商只有短短两句话，却令他看了又看，越看眉头拧得越紧，俨然快要开出天眼一般。
众鬼差也好奇了起来，黑无常道：“则你面写的撒吗？”
良久后，阎王黑着脸将手中纸张攒成一团，掌心起火，烧为了灰烬。
众鬼差更是疑惑。
阎王扶案起身，腿刚伸直，就皱起眉头，缓了片刻，扶着腰才继续站直了身体。沉声道：“无常，安排一下，我去会会她。”
黑白无常见报复有戏，面上疑色化为喜色。
白无常笑道：“怎劳您亲自前往呢？对付这种厉鬼，牛头马面就够了。”
牛头马面瞪眼：？
阎王道：“不是捉拿，是面试。”
黑白无常：？
白无常忙道：“阎王大人，您要用她？可她在藐视地府权威啊！为什么？”
“就四就四，拉子条上写了森么啊，您怎么突蓝就改足意了？”
见他们着急，阎王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们看我头顶。”
说罢低下了头。
“发缝流畅，发丝浓密，多好的一个头顶，怎么了？”
阎王摘掉了假发，露出锃光瓦亮一个大脑门：“现在呢？”
“……”众鬼差一致露出同情的目光。
阎王继续道：“人间厉鬼越来越多，百姓民不聊生，逐渐心生怨气，不再信仰鬼神。每次信仰一微弱，我们便连通天庭一起派勇将前往人间降妖伏魔，以保住百姓信仰。但治标不治本，要不了几年，人间就会诞生新的厉鬼魔头。我每次去上面开会，说及此事，都是一口黑锅朝我地府扣下来，说什么我们回收鬼魂不及时……”
黑白无常低头汗颜。
“可我知道，这不怪你们，人间如炼狱，火海求生，生而不易。每日枉死之魂数不胜数，你们几个怎么收得过来？”
黑白无常拼命点头。
“入职地府也算神差，需百万功德才行。可有百万功德的，大把的选择，谁又愿意来地府呢？如此人间这问题永远无法解决了……我每每思及此事，头发都大把大把地掉，愁啊。这女鬼既然有一日之内收回魂魄又肃清怨念的本事，又不执念于非要加入地府，为何不试试她说的合作呢？若她真是诚心，也好为你们排忧解难，若她存有杂念，到时处置也不晚，你们说呢？”
众鬼差陷入沉思，良久后，孟婆淡淡道：“这女子魂力低微，本有更容易的修炼办法，却要冒险给地府递话，若非至善纯良，便是心存阴谋。我觉得可以进一步了解分辨一下。”
众鬼差一琢磨，齐声道：“属下亦然。”
半个时辰后，黑白无常再次左顾右盼、叽叽歪歪、拖拖拉拉地来到了驿馆外。
“乖乖，偶似被什么迷了心字了？竟然答应给则小鬼传话……”
“哎，那老头子讲话有一手的，恩威并施，再稍一示弱，玉皇大帝来了都要被他忽悠进去。”
“理缩辣紫上写了撒？竟蓝让他改变了主意。”
“谁晓得哦！阅后即焚，别是他的什么把柄让人家拿捏了吧？”
“很有阔棱！”
“先别想这个了，还是想想怎么给那女鬼传话吧。我们上次离开时，可是很严肃拒绝了她，还放了狠话……要是又回来邀请她，怕是要被她嘲笑折辱一番了。”
正说着，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夏月明与小白垂头丧气出门，看见鬼差皆是一惊。
瞬间收敛了眼中惊喜神色，夏月明故作期待道：“两位大人怎么来了？难道……”
“那可没有哦，阎王狠狠拒绝了你的请求，拍我们俩来通知你。”白无常下意识为了尊严撒了谎。
夏月明叹气道：“哎，我就知道。辛苦两位大人，我们还是别谋他路吧。”
说着就要越过黑白无常朝前走。
黑无常疯狂戳白无常胳膊，急得舌头都直接打结了。
“等等。”白无常咳嗽两声，道：“但这事也不是不能办，只要你求求我们……”
夏月明嘴角扬起，知道事已办成。但她有很了解这两位无常是给点颜色就灿烂的类型，便故意不顺他们的意道：“还是算了，多谢两位大人好心，之前是我太过唐突僭越。”
这下白无常可尴尬了，眼见夏月明越走越远，急得黑无常甩起舌头就喊：“喂！黏王同意了！岑司，两公里外的曾隍庙，可别呲到啊！”
夏月明脸上绽开灿烂笑容，止步回眸：“嗯，这就过去。谢谢两位大人。”
辰时未到，夏月明已来到了城隍庙，小白在不远处的树林中等候。
她现在的心情似曾相识，印象中刚上班不久的时候，领导带她去见大客户时也是同样的心情。
这一次，领导不在，她要自己和“客户”谈单子了。
夏月明提前回忆起那次，领导与客户交谈拉扯时的细节。
回忆完毕后，阎王仍是没有来的迹象，她见破庙久无人来，积了很多落叶与尘土，便顺手拿起旁边破旧的扫帚，开始打扫起来。
打扫完后，朝门外忘了两遍，又沉下心来，坐在庙中石像前等待，这片刻安宁，让她终于可以用来消化穿越了的这件事。
她伸手抓住玉佩，整理着心头千思万绪。
想着想着，一阵风吹进来，门吱压一响，风从她身后吹到身前，接着庙内响起一阵浑厚的声音。
“大胆妖孽，竟敢威胁冥府阎君，还不跪下！”
夏月明依言跪下，高声道：“小魂不敢，小魂只是想炼魂，保住小命而已。”
“炼魂的方法，你在所谓简历中已尽数列举，为何不去做？”
“我的魂体尚未沾染杀孽，呃……除了那些蟑螂外，摆在我面前只有两条道路，一条是食人心，吸人魂的厉鬼道，另一条，是魂体湮灭的虚无道，可这两条路我都不想选，我想修的是第三条——功德道。”
“哈哈哈哈”阎王听罢哈哈大笑，嘲讽道：“你本是树妖，生前便作恶多端，怎的死后突然长出了良心？焉知你不是想借此机会，玩弄阴谋？”
“功德道掌握在冥府系统中，如果我表露他心，阎王大人直接惩罚便是，如果不表露，那装一辈子好人的坏人，于人间也没什么威胁吧”
阎王沉默许久，道：“这些话很取巧，可若是从树妖口中说出，便半分也不值得考虑。”
夏月明知道他是在威胁自己，贸然说出来历是有不妥，但对她来讲，说与不说都是险途，索性坦然道：“我并非树妖林蔓，只是与她共患难后，被她所救，便与她交易，得到了她的身份。”
“不是林蔓？那你是谁？”
“我叫夏月明，来自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