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下辈子
“楼少，楼老爷子的情况，我们已经尽力了，他的器官已经衰竭，希望你们能够珍惜与他最后的相处时光。zhaikangpei”
主治医生一直负责楼老爷子的身体状况，看到眼前这种情况也只能表示有心无力。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楼爵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始终未曾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突然。
医生摇了摇头。
“我已经通知你爸爸他们回来了。”楼老夫人徐徐开口。
“哪怕你不愿意，至少也要让他们见你爷爷最后一面。”楼老夫人站起身来，或许是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此刻稍微一动，身体不自觉的踉跄着。
“奶奶小心！”时蔓跟在楼老夫人的身边，陪着对方走到了透明的玻璃窗前。
楼老夫人只是沉默着。
楼爵始终不发一语。
“奶奶，我陪你去休息一下吧。”时蔓当心楼老夫人的身体也支撑不住。
楼老夫人摇头：“我只想离他近一点。”
他们相伴六十多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楼老爷子此刻最需要什么了。
时蔓侧目看向了楼爵，对方目光深邃，站在一旁，低头沉默着。
翌日凌晨，楼先生带着楼煜，以及一个陌生的中年女子出现在了医院。
“爸爸！”楼先生快步上前，来到了楼老爷子的病床边，目光中闪烁着泪光。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再次见到父亲，竟然是父亲的弥留之际。
“小煜！快来，见过爷爷！”楼先生抬手对着楼煜招了招手。
楼煜相比于之前好像稳重了许多，白色的衬衫搭配黑色的西裤，看上去干净干练。
“爷爷。”楼煜乖巧的听从楼先生的安排。
时蔓见到这一幕，不动声色的站在了楼爵的身边，握住了对方垂在身体两侧的手。
“还有我。”
她想要告诉楼爵，至少楼爵还有她的存在。
楼爵始终没有说话，握紧了时蔓的手。
他也很像忽略掉眼前的一幕，可是很多事情真的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楼老爷子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一一扫视过众人，最后落在楼老夫人的脸上。
他颤抖着抬起手，想要抚摸楼老夫人的脸。
“我在呢。”楼老夫人始终没有哭，只是上前握住了对方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对方的手掌上。
楼老爷子嘴唇一张一合，像是要说什么，可是他的脸上带着氧气面罩，声音根本无法传递出来。
“帮他拿掉那个东西。”楼老夫人吩咐着身旁的护士。
闻言，护士上前，摘掉了楼老爷子的氧气面罩。
楼老夫人贴近楼老爷子的唇边。
“对，不起……”楼老爷子断断续续的三个字，让楼老夫人瞬间湿润了眼眶。
“爸爸说什么？”楼先生听得并不真切，也实在不明白楼老爷子到底在对谁道歉。
楼老夫人没有回答楼先生的问题，只是看着楼老爷子：“我原谅你了，下辈子还嫁给你，这下你能安心了吧。”
话音一落，楼老爷子嘴角微微上扬。
‘嘀……’身旁的心电监护仪上呈现了直线，尖锐的报警声响起。
守候在门口的医生和护士连忙上前准备急救，却被楼老夫人摆了摆手。
“不要折腾他了。”楼老夫人还是握着楼老爷子已经绵软无力的手。
她面容温柔的看向对方，好像一如年少相恋的时候。
病房内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许久，楼老夫人才亲自送走了楼老爷子最后一程。
“你们都跟我回老宅一趟。”楼老夫人淡淡的开口，根本没有征求这些人的意思，只是在进入电梯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楼爵：“也请你妈妈一起。”
楼爵没有说话。
时蔓侧目吩咐秋泽将楼夫人从疗养院里接了出来。
不多时，几人便先后达到了楼家老宅。
“妈妈，你喝茶。”一直跟在楼先生身边默不作声的女人，主动给楼老夫人倒了一杯茶。
“不用这么客气，我叫你们回来是有事情要交代，并不打算插手你们之间的矛盾，希望你能够好自为之。”
楼老夫人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女人面露尴尬，下意识看向了楼先生，见对方还沉浸在楼老爷子离开的悲伤之中，也只能默不作声坐在了一旁。
很快，楼夫人在女佣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看到熟悉的环境，楼夫人的情绪明显得到了放松。
“人到齐了，都坐吧。”楼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起身上楼。
“你回来了。”楼夫人上前抓住了楼先生的手臂，脸上是不太自然的欢喜，偏执的语气，好像楼先生是她的个人所属物。
楼先生看了看身边的中年女人，有点烦躁的拿开了对方的手：“爸爸过世了，希望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胡闹。”
他已经很难过了，实在没有心情去安抚楼夫人的情绪。
“爸爸，过世了？怎么可能？爸爸说过会给我们主持婚礼的。”楼夫人一脸的不敢置信，言语逻辑混乱。
在她有限的记忆里，只记得了自己想记住的事情。
楼先生脸色越发难看，他早就听说楼夫人的情况不太好，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夫人，你先走。”裴叔上前，拉开了楼夫人。
“阿生。”一旁的中年女人见状，示威一般挽住了楼先生的手臂，故作害怕的姿态。
“你是谁？”楼夫人目光忽然变得凌厉，猛地甩开了裴叔的手：“是因为她对不对？就是因为有她的存在，你才不想跟我结婚的？可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说过会对我负责的！”
楼夫人双手捂着自己的小腹，气急败坏，声嘶力竭的控诉着楼先生的绝情。
“够了，你安静一下！”楼先生抬手抓了抓头发，满脸的烦躁。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曾经错的有多离谱，一时的心软，不是对楼夫人的负责，是另外一种无言的伤害。
这种伤害不仅仅是针对他的，也是针对楼夫人的，更是对楼爵的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