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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季公子,离她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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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矾的声音也同时在耳边炸开,芒硝一惊,往湖边看,原来是朱婉笙落水了。mwangzaishuwu

    顾影青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捞她,季公子站在船边,神情着急,但也只能是干着急。

    蓝矾在湖边来回踱步。

    湖面静得可怕,芒硝也朝湖边走去。

    “嘭”一声,顾影青抱着朱婉笙浮出水面,正往他们这边过来。

    到湖边,蓝矾接力,将奄奄一息的朱婉笙从顾影青手中接过。

    “大人?大人您醒醒。”

    蓝矾将朱婉笙放在平地,她猛地咳出些水来,而后蜷缩着。

    萤石和蓝矾手忙脚乱的替她批上批风,又替她擦面上的水珠。

    芒硝也帮不上忙,抬头一看,他家公子怒气冲冲地朝季殊白走去。

    季殊白下船后,想过来看朱婉笙,被顾影青堵住去路。

    “让我去看看婉笙。”季殊白想推开他,可看着他黑沉沉的脸,抬起的手又慢慢缩了回去。

    顾影青压着怒气,冷冷道:“为何要推她?”

    虽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可最后,是季殊白狠狠推了她一把,力气过大,她没站稳,直直地落了水。

    可就算是再如何生气有何理由,也不该动她。

    季殊白垂眸,手紧紧抓着衣袖,声音苍白无力,“我并非有意,我只想抓住她,没成想她躲得厉害,我”

    顾影青眉心一拧,打断他,“季公子,往后离她远些,如今她是我的,往后也轮不到你。”

    季殊白想辩解,“我”

    话未来得及说出口,顾影青已转身,背影决绝,他想追,却无任何身份可以迈出这一步。

    顾影青半俯身,轻松就将蜷缩在地上的朱婉笙横抱起上了马车,消失在他视线范围。

    石膏抱着琴,站在他身侧,偷偷看了他几眼。

    季殊白死死捏着拳头,身子轻颤,下颚线绷直,死死望着那远去的马车。

    “公子,您为何要推朱大人?”

    季殊白还是望着那马车,没开口也没动。

    到马车消失在视线范围后,季殊白才慢慢开了口,“如今,连她也敢那般待我,那是她自找的。”

    石膏错愕地看着季殊白,总觉得哪里不对。

    -

    从他抱上朱婉笙后,她便死死抓着他的衣服,眼皮微微发颤,头不安地晃动着,似乎又在做噩梦。

    顾影青将她放在马车,她的手还死死捏着他的手臂处,力道之重,让他没法起身。

    “疼。”

    朱婉笙呢喃。

    “哪疼?”

    她嘟囔了几声,顾影青看了看,她肩膀处一抹暗红疏散开来。

    他往那轻轻一碰,朱婉笙浑身跟着一缩。

    “疼。”

    顾影青撩开帘子,“蓝矾,大人受伤了,你处理一下。”

    蓝矾和萤石同时进了马车,顾影青回避。

    只是她抓着他的衣服,他只能背过身。

    蓝矾剪开朱婉笙肩膀处的衣服后,嘶了一声。

    伤口在手臂,一尖锐物从后往前从后往前戳入,又在手臂里被截断,故而没戳破衣物。

    蓝矾才握上那细长物品,朱婉笙浑身一紧,眼皮颤动着。

    一咬牙,一个使劲,拔出了那东西,是金属制的长棍,许是在那湖中浸泡许久,已经生了绣,如今其上尽是血。

    朱婉笙疼得闷哼一声,眉心拧着,抓着孤影清的手发着抖,力度之大,将他整个人都往后扯了扯。

    一行泪从眼尾滑落,顺着太阳穴,融入湿发。

    伤口还在源源不断地流血,手臂处的衣物一圈圈暗红扩散开。

    蓝矾看着手里的长刺,心头一紧,莫名地就哭了。

    如果不是她非要给大人那信件,亦或是她寸步不离的陪着大人上船,大人就不会平白无故受伤。

    萤石手脚快,又因为习武时经常受伤处理起伤口来得心应手。

    接过了蓝矾手里的活。

    顾影青见蓝矾哭哭啼啼,面色一沉,语气不耐,“蓝矾,现在不是你哭的时候。”

    “蓝矾知错。”

    蓝矾擦了擦眼泪,帮着萤石处理伤口。

    洒完止血药,蓝矾稳定着朱婉笙的手,萤石替她包扎。

    纯白的纱布才刚裹上又被染红,眼看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缠过,又一层一层接二连三被染红。

    蓝矾担忧道:“怎会止不住血?”

    朱婉笙的面色愈发苍白,本来红润的唇现在也毫无血色。

    萤石不慌不乱,面无表情,像在处理雕像一般,“带的药粉不够,回府中后叫郎中来处理即可。”

    “大人会不会”

    萤石打断了蓝矾的话,给她使了个眼神,拉着她出了马车。

    马车又继续上路。

    蓝矾疑惑:“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啊?大人会不会出事?面色好差,一直流血。”

    萤石略带鄙视地望了一眼蓝矾,“我们做下人的,要会察言观色,上头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少说话,多做事。”

    “多的别问,顾夫让我们处理伤口,那我们处理好就好,莫多问,他还在等着,你又是哭又是啰嗦,顾夫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蓝矾又小声啜泣,“可我只是担心大人”

    “谁不担心?可谁要听你没完没了了?况且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药粉就是不够,你哭有什么用,生死有命。”

    蓝矾想回怼,可见她不冷不淡的模样,说也说不出什么好的来,还是乖乖闭了嘴。

    马车在路上疾驰,掀起层层黄沙,蓝矾一次又一次撩开帘子看朱婉笙。

    她在顾夫怀中,一动不动。

    朱婉笙额间细细密密出了一层薄汗。

    “疼”

    她受伤的那只手在空中虚抓,胡乱挥舞着。

    顾影青抓住她的手摁着。

    “唔”

    她挣扎,眼尾水珠子一滴接着一滴。

    顾影青替她擦了擦汗,一滴滚烫的泪滴在他手背。

    “顾影青,我害怕”

    朱婉笙在他怀里侧了侧身子,将脸埋进他怀中,蹭了蹭。

    顾影青心头一颤。

    轻拍她的背,“别怕,我在。”

    马车顿停。

    顾影青松开摁着她的手,抱上她,还未起身,她又胡乱的在空中虚抓。

    她每动一下,纱布上的血便暗几分。

    顾影青只好将她的手搭在他脖颈,重新抱上她往回走。

    郎中换过药之后,她总算老实了些,没再胡乱动,安静的睡了过去。

    就是没受伤的那只手还抓着他。

    顾影青试过掰开,可他一动,她便哭。

    只好作罢,任由她抓着。

    -

    朱婉笙是疼醒的,肩膀处火辣辣的,她想侧身,可完全使不上劲。

    睁眼,熟悉的粉色帘子,玫瑰的清香,这是回到她自己的房间了。

    再一看她的手,死死抓着个人

    他手臂部位的衣袖已经被她抓出折痕,他走不开,半倚着木椅,睡着了。

    朱婉笙尴尬地收回手,再一看她身上的衣物都已经换过了

    不会是

    他给换的吧。

    朱婉笙面上一热,习惯性抬右手扯被子,火辣辣刺痛感直冲脑门,她“嘶”一声。

    顾影青听到动静抬眸。

    朱婉笙用被子半蒙着脸,大眼睛在滴溜转。

    “醒了?除去手臂可还有哪里不适?”

    一个姿势维持太久,他身上酸疼,顾影青甩了甩胳膊,又捏了捏发僵的肩膀。

    朱婉笙艰难侧身,让右胳膊悬空,“没有,就手臂疼,我这是被什么东西咬了还是?”

    顾影青摇头,“不是被咬了,是被一铜器刺中了。”

    朱婉笙倒吸一口凉气,“可有好好帮我消毒?手臂中没有残留了吧?”这泡在湖中的东西不知道带着多少细菌,要是生锈了,在这医疗环境有限的地方,一个破伤风,她可能就没了。

    “郎中消过毒,并未有残留。”

    朱婉笙点点头,但还是觉得等晚些时候她在上点碘伏靠谱。

    肚子咕噜咕噜叫唤两声。

    朱婉笙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我饿了。”

    顾影青起身,“我让蓝矾备些吃的。”

    木门打开,寒气涌入,带着土腥气和湿气,原来下雨了。

    顾影青交代了几句,又走了回来,见她姿势僵硬,问道:“要不要靠起来会?”

    朱婉笙点头。

    顾影青扶住她没受伤的肩膀,将她扶起,又在她后背塞了个枕头,低头时候,不小心碰到她的脸颊。

    她脸颊冰凉,顾影青收回手,替她搂了搂被子。

    “喝水吗?”顾影青问。

    她确实有些口干,而后点了点头。

    顾影青又起身直奔茶桌,取了个稍大些的茶杯,水流从壶口落下,还冒着热气。

    朱婉笙接过,汤色是粉红,香气碎烟雾缓缓升起,涌入她鼻尖,是玫瑰花。

    朱婉笙小小喝了一口,嗓子得以滋润,舒服了些。

    顾影青从头到尾都没问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是他救了她。

    同季殊白的交谈,并无冲突,琴她听了,故事她也听了。

    变故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她来不及做出反应,身子便已经入了水。

    季殊白只为她抚琴一曲,曲闭,他未着急说事。

    而是邀请她饮些酒。

    也就一杯,瓷白的酒杯已到她跟前,朱婉笙也没推脱,接过后一饮而尽。

    季殊白也自饮一杯。

    而后开始诉说原主与他的过往。

    “婉笙,方才那曲可还喜欢?向来你寻来的曲总是受喜爱,旁人都打趣,婉笙比我还有天赋”

    “婉笙,你送我的毛笔我很喜欢,日日用来抄写些诗词,等你空闲了,上乐府一看可好?”

    “婉笙,你还记得这酒吗?有一回,好晚了,你却非喝不可,在城中找呀找,找不到就不愿意归家,最后,还是从一位剑客那高价买来的”

    季殊白面上浮现笑容,浅浅的,甜蜜的。

    “婉笙,去年我生辰之时,便是在这船上,你我二人”

    季殊白忽而停下,笑了笑,可笑容里又带着几分苦涩

    可她无法共情,甚至听着原主先前如何讨好他,爱他,觉得有些刺耳。

    他说:“婉笙,我好像,有些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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