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饮宴
外人都以为户部是个肥差，可里面的水是最浑的，田地、户籍、赋税、俸饷、财政，里面涉及了太多人的利益，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方卿晚不想让方棠舟去的理由还多一条，林观生就是从户部升为次辅的，他在户部数年，他的旧部仍在，可以说很多人都是他的爪牙。gaoyawx
“母亲，你也想让棠舟去户部吗？”方卿晚只是家里的长女，老夫人不在，母亲才是长辈，她不好直抒己见。
方卿晚一问，大夫人犹豫了。
曹丞相为官多年，权倾朝野，说话早已有了不怒自威之感，“卿晚，你一个女子，朝廷的事情你不懂，棠舟除了户部，其他五部是混不出名堂的，入了朝堂凭的就不是个人的学识才干了。”
此话等同于是敲打方卿晚姐弟，我堂堂丞相给你安排的路不走，那你就无路可走。
方棠舟暗暗垂目咬紧了压槽，方卿晚看了弟弟一眼，萧柏川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她屈膝行了一礼道，“那就劳舅舅费心了。”
“好”，曹丞相见事情落定，并不想久留，起身便告辞而去。
一家人曹秋霜最是高兴，叮嘱着棠舟入了官场要懂得察言观色，事事小心，心里想着，等你去了我哥哥手里，量你是个蛤蟆也蹦不出花来。
等到回了院里，方棠舟就跟了过来，萧柏川察觉到身后的人，对方卿晚说，“夫人，昨日的账目我还未看完，先回书房了，用饭的时候再叫我吧。”
“去吧”，这男人总是这般乖巧，完全找不到理由报复。
月桃发现院门口的方棠舟，“大姑娘，二少爷来了。”
方卿晚回头看见院门前有些温怒的少年抿嘴一笑，“棠舟，进来说”，随后服侍的人都被遣了出去。
方棠舟终于按耐不住，“长姐，你明知道…为何？”，他内心不适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起。
“棠舟，母亲告诉了你一些事情吧？”知弟莫若姐，方卿晚语气平静。
“长姐…”方棠舟垂目，算是默认。
“你将为官，有些事我本就准备告诉你的，既然你已知晓，那长姐便不再费劲去想如何劝你，你成熟了，有些事，也该要你去完成”，方卿晚重生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复仇，但延缓她步伐的不止是要积聚实力，她还要耐心等，等棠舟羽翼稍丰，等棠舟能顺利走上自己的路。
方棠舟盯着方卿晚没有出声。
“我知道你从小的目标就是入翰林院，可是时不我与，目前国公府无法给你提供任何踏板，更何况仇人也在紧紧盯着你，你可知你一路走来连中三元，次次都是险中求胜？”方卿晚知道许多事情要让方棠舟自己去想，他才能体会。
“长姐，此话怎讲？”方棠舟闻言心里升腾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为何府试时我要亲自督促你的饭菜？为何同窗会考前纵河？为何殿试时你的砚台会倾倒？”难道一切都是巧合吗？方卿晚发出了一连串的问话。
方棠舟如梦初醒，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片，“也亏得他们如此用心，可是长姐，你是如何预知这些事情？”
“自从我开始调查父亲的事情，便刻意防备着，前面两次我其实只是推测，做了些准备而已”，虽然是上一世便知道了。
一个想法闯入方棠舟的脑中，“那九殿下…？不可能，长姐不可能会认识九殿下？”
“棠舟，这是我要告诉你的另一件事，我已答应和九殿下合作扳倒那个人，所以我是九殿下的人，你也是”，靠她一己之力扳倒曹丞相根本不可能，怕弟弟不愿意，她小心的说着，她要让棠舟早些认识这一点。
谁料方棠舟的脸上竟慢慢盛放出笑容，继而大笑，“哈哈哈哈，真的吗长姐？我真的是九殿下的人？你不会唬我吧”，那位嫉恶如仇，为民请命，看似暴虐实则仁心的九爷是他心中的偶像啊。
方卿晚见此情景有些错愕。
方棠舟平静了一下说，“长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知道该如何做。”
方卿晚面色微霁缓了缓，起身到里屋取出一个锦盒交给方棠舟，“还有一事，等明旨下来你就要入官场了，踏着父亲的步伐一步步向前，往些年你闷头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可如今不同了，人情世故需要通晓，京中几位世叔和教学师傅的礼单在里面，素笺我已经替你写好了，还放了银票在里面，这些都是要全了情分的”。
都说长姐如母，方棠舟没想到的，长姐都为他想到了，他紧了紧手中的盒子，他是不舍得动长姐的体己的，只是现在自己的确手中不宽裕，“知道了，长姐，我会省着些花，这些权当弟弟跟你借的。”
“借什么借，这国公府以后都得靠你撑着，长姐都得依仗着你，这些钱就别省着了，该花当花，只是你要切记一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银子要使得其法才是，这些话本当是母亲跟你说，是长姐抢了先，回头家里还要给你一份，你都拿着，不够再跟长姐说”，这番下来方卿晚的脑子里呈现了萧柏川的样子，这份底气都是他给的吧。
两姐弟又说了些接下来的事情，方棠舟便离开了，书房就在隔壁，两姐弟说话的声音几乎微不可察，萧柏川左手翻账，右手执笔，纸上滴落的墨迹都已经干了，却没有写下一个字。
姐弟俩的话印证了他之前的想法，但李承宇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一月，朝廷的旨意下来，命方棠舟办事于户部，识达治体、遍观政事，国公府沉寂几年又出了这等出类拔萃的年轻好儿郎，京城里的媒婆子腿都跑断了。
“母亲，你的衣服都宽大了，这也不合身啊”方卿晚拢了拢大夫人所穿着礼服的腰间，中宫每年会举办乞巧宴，恰逢应试之年，不少京中未婚贵女都是冲着新科才子和皇子去的，盼着能在宴会中得哪位娘娘或者夫人的青眼。
“哎，这几年也没怎么出过门，都没有裁剪新的衣衫，无碍，母亲年纪大了，宽点就宽点吧”，大夫人早就不参加各种宴会，今次也是为了能亲自挑一挑儿媳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