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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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郁脚步一顿,眼风扫过琼衣坊里的乱局。fanghuaxs
一楼的流民早就抱着脑袋缩在角落,二楼的那十几个草莽则被神策军按在地上,绑的结结实实的。六位贵女好像还未从刚刚恐惧的余韵中挣扎出来,一个个犹如秋叶在风中瑟瑟摇曳。
“此事孤会彻查清楚。”
外面是瓢泼大雨,谢承郁护着卫卿宁走进临近的一家医馆。
“小姐,是您。”上次给她治癸水的女医认出了她。
“你先出去吧。”谢承郁从医女手中接过药膏。
少女乖巧的坐在软榻边,柔顺的乌发垂在身后,微微仰着雪白细长的脖颈。
脖颈间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谢承郁的指尖在雪颈上轻轻游走,带起一阵轻微战栗。
“殿下,好了吗?”卫卿宁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子。
谢承郁没说话,合上盖,将沾了黏腻药膏的手放在水盆中洗净。
他在卫卿宁对面坐了下来,屋内萦绕着浓郁药香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屋外雨打青石噼里啪啦,屋内却是连呼吸声都静悄悄的。
卫卿宁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腰间银铃。待她擦了十多遍后,谢承郁好像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她又偷偷瞅了一眼谢承郁,终是没忍住开口,她最憋不住话了。
“殿下。我不是故意不听你话的。”卫卿宁咬了咬唇瓣,语气有些许委屈:“瑞王殿下说一不二,我怕我不跟他走会牵连更多的人。而且,我只在瑞王府住了一晚,比蹲大牢好多了。瑞王殿下也没有为难我……”
谢承郁的目光落在少女肩头的一小片殷红。他的眼眸如同寒冬中的湖水,上面凝结了一层薄冰。
卫卿宁顿了顿,继续说道:“这都是一个小小的意外,而且伤口很浅的,都结痂了呢。您不用担心,不怎么疼的……唔”
话头突然被堵住了,谢承郁猛地俯身抱住了她。
卫卿宁的脑袋有一瞬空白。
他张开双手宛如雄鹰展翅,有力的手臂收紧,将她完全环抱在自己怀中。像是护着最珍贵的宝贝,不容他人觊觎分毫。
他的胸怀宽阔而温暖,清冽的气息顺着鼻腔蔓延到卫卿宁的五脏六腑。
世界仿佛都静了下来,任凭外面疾风骤雨。
在这一室盈满药香的房间里,卫卿宁感觉到了温暖与安宁。
谢承郁的头轻轻搁置在她颈窝,发丝纠缠,带着一些痒。
“对不起。”
她听见他低低的开口,原本清润的嗓音,此刻夹着一股被砂砾削墨的过低哑。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不必说对不起。他对她已是足够好,今日也及时的救下了她。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谢承郁埋头在她馨香的颈窝,他的声音很低,自责的语调带着让人揪心酸涩疼痛。
谢承郁微微松开她一些,那双墨玉般润泽的眼眸定定地看向他。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卫卿宁忽然感觉耳后根有点烫,但谢承郁显然更不正常,他的面上染上绯红,唇色也苍白暗淡了下去。
卫卿宁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触手滚烫。
卫卿宁大惊失色:“你,你发高热了。”
“是吗?”谢承郁眼神有些微的迷惘发散。他一手撑在榻边,一手捉住少女白嫩的小手继续往脸上贴。她温软微凉的手仿佛是沙漠中的琼浆玉露,借此才能微微排解身体的燥热郁闷。
“我我我……”卫卿宁眼看着自己一只清白的小手要被他拽着往衣领处贴,连忙缩了回去。
“你发热了,你要吃药,你……”
谢承郁压着卫卿宁一头栽了下去。
卫卿宁整个人被迫后仰,后背靠在了软塌上。她像一条八爪鱼般挣扎了起来,奈何这人身材高大,她饶是用尽力气,也爬不起来。
卫卿宁有些恼怒的推他,却摸到一手湿热。
她顺着看下去,谢承郁的后背不知何时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来人!快来人呀!”她拼命大喊。
-
蒹雪院。
谢承郁躺在床榻内,屋内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卫卿宁将新折的一只梅花插在瓶中,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谢承郁是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做任何事向来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如今他虚弱的躺在床上,脆弱而苍白。
一点也不像他。
轻羽的脸色更冷了一些,卫卿宁觉得他许是更讨厌自己了。
轻羽说谢承郁昨晚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带了一身伤。连口水都没喝上,又被下了死令去处置流民,今日得知自己被谢瑞恒带到琼衣坊,片刻也没歇,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救她。
卫卿宁坐在床边,给他脑袋上换了一条新的帕子。
他昏睡了两天两夜,还是没有醒的征兆。这些日子,他积劳成疾,屡次受伤,来不及调理。饶是再好的身子骨都要被折腾坏了。
谢承郁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不断地下坠旋转。眼皮就像坠了千斤重的石头似的,怎么也睁不开。
耳边隐隐听见极轻的抽泣声,像小猫似的,委屈又可怜。
别哭。他想开口,却连声音也发不出。
他眉峰微微皱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就撞见一张哭的花猫似的小脸。
谢承郁忍不住扯了扯苍白的嘴角笑了一下,“怎么哭了。”初醒的声音暗哑。
卫卿宁欣喜的瞪大眼睛,晶莹的泪珠没兜住“啪嗒”落下,灼烫了谢承郁的手背。
“太医,快来!他醒了!”卫卿宁蹦起来。
谢承郁静静地躺着,伸着一只手任由太医给他把脉,目光却始终凝在卫卿宁的身上。
卫卿宁有些不好意思,绿芜和明桃端了新鲜熬成的鸡丝人参粥来。
卫卿宁吸了吸鼻子,端着粥坐在旁边。
谢承郁靠在引枕后,朝她伸手笑道:“孤还没废到连喝粥都要人喂。”
这时桑子奚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走进来:“殿下醒了啊,小宁你可以放心了吧。我就说他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谢承郁忽然松了手,瓷勺撞击在玉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卫卿宁疑惑看他。
谢承郁苦笑一声:“没力气了……”
“那我喂你。”卫卿宁连忙道。
“你!”桑子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谢承郁:小宁你别理他……他伤的是后背,又没伤到手……”
“子奚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殿下高热这么多天,手上没力气也是很正常的。”卫卿宁已经接过粥碗,还贴心的吹了吹,递到他唇边。
谢承郁勾勾嘴角,抿下这一勺粥。
目光看向桑子奚,生动而愉悦。
“气死我了!我走了!”桑子奚看不得他得意一点,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卫卿宁扁扁小嘴:“殿下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您可是一国储君,您出了事,朝中怎么办。”
谢承郁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粥咽下:“孤可不想刚醒便听政事。”
“那殿下是想让臣女自责吗?您若是出了事,让臣女在愧疚中度过一生吗?”卫卿宁说完侧过脸不去看他。
她气鼓鼓着脸,侧脸的弧度饱满丰润,真是又别扭又可爱。
谢承郁忍不住轻笑一声,接过她手中粥碗递给绿芜,挥挥手让人都退下去。
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脸。
“孤哪舍得让你愧疚。”谢承郁轻轻叹气:“反倒是孤没有保护好你,害你受伤。日后不会了。”
他的神色很认真,看着少女的目光温柔缱绻,仿佛在看一件心爱的重于生命的宝物。
卫卿宁闻言更是憋不住眼泪,鼻子泛酸,但就是倔强的偏过脸不理他。
谢承郁无奈极了。他伸手去角落里捞她,却发现她的小身子在微微颤抖。他握她的肩,放轻了力气,又不容拒绝的,将她面朝一边的小脸掰回来。
手背倏地一烫。
少女微微鼓着雪腮,眼泪盈在眼眶,小珍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地往他手背上砸。
她低声呜呜咽咽的抽泣,越是压抑着声音越是让人心疼。眼眶通红,鼻尖也泛着粉色。她哭的一抽一噎,谢承郁大掌忙落在她背后替她抚顺。
“别哭。别哭。”谢承郁心尖一软,嗓音很温柔:“让我看看好吗?”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触了触小姑娘的脸。
卫卿宁哭的更凶了。
谢承郁拿着帕子刚给她轻柔的擦掉,她又涌出新的小珍珠。
本来她还能忍,可他一来哄她,她就是觉得无比委屈,哪怕不想流泪,这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溢出来,迷朦住了视线。
谢承郁有些无奈,指尖去抚她的眼角,哄道:“别哭了好不好,仔细哭疼眼睛,嗯?”
小姑娘娇蛮,背过身子去,“不用你管。”
他根本不知道,他昏迷的这几日,她有多难受多自责,她有多么希望,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
身上的痛可以治愈,可她小小的心灵上的痛呢!
她不希望每次被留下的都是她,每次都剩下她一个人孤立无援。
卫国公府出事,二哥被关押进大牢。她宁愿犯错的人是她,被关押进大牢的人也是她。
那样是不是这样她就可以不用感受手足无措的痛苦,不用那么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