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容成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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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前,元妙宜一行人从登州坐船赶赴上京,船只在湖上行了三四日方才靠岸。mwangzaishuwu因是急着赶路,只修整了半日便换了马车朝上京驶去。
换了马车又是连着跑了几日,摸着夜色一行人才总算到了城外的一座山下。
长时间的奔波众人都有些吃不消,一路上用来果腹的干粮现下也已经所剩不多。他们所在之地离上京不过几十里地,元妙宜心下稍慰想着也不急这一日,和陈山商量着在就近寻个客栈修整一晚,让大伙洗漱一番明日再进城。
夜里月朗星稀,狂风四起,风吹得马车的窗子“哐哐”作响,草木也被风吹的东倒西歪,若是稍微瘦弱一些人都要被刮倒。路上行人稀少,只余几声鸟兽的叫声,显得周围愈发空旷。
荒山野岭四处寻不到客栈,又是驾车寻了许久,陈山才看到一座亮着微弱烛光的小院。门上的牌匾被风吹得吱吱作响,牌匾上写着的字歪曲扭八,陈山辨认了许久,才认出“容成客栈”四个大字。
小院前的空地停着好几辆马车,与他们这辆马车不同,这是用来拉货的马车。马车上上放着几个口袋,不知装着什么货物,只是鼓鼓囊囊地摞在一起。
陈山将马车停到一边,走到车旁轻轻地敲了下车窗,说道:“姑娘,客栈到了。”
话落,车门被从里面打开,元妙宜戴了顶帷帽扶着车壁走了下来,连翘跟着元妙宜身后也走了下来。
连枝前段时间生了风寒,担心将病气过给元妙宜,自己跑到后面那俩马车和自己的老子娘挤在了一块。
眼下见元妙宜下了马车,也跟着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元妙宜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还未说些什么就听到连翘“咦”了一声,说道:“姑娘,看样子今夜有一支商队也在这里借宿。”说着又朝客栈看了几眼,接着说道:“这个客栈不大,咱们前面来了这么一伙人,不知现下还有没有空的房间能让我们借宿。”
“有,因为这些人不会借宿。”元妙宜笃定,不急着解释反倒朝前走了几步围着装满着货物的马车绕了一圈,看了眼马车前垂着头的马匹。元妙宜试着递了些草料,这些马儿先是闻了一闻,转头又将头扭了过去。
“你们眼下看到的这些车,护送货物的镖车。”元妙宜说道。
“镖车?”众人有些不敢相信,又问道:“姑娘怎么知道?”
还有,为什么运送镖车就不会留宿。
众人在心里想着,却没说出来。
元妙宜朝马车的一处指了下:“马车上面有镖局的暗徽。”待众人跟着朝那处看过去,又接着道:“还有如若镖局要在一处借宿,会将马匹解开放去吃草饮水,让马儿自己跑一跑,好待明日更好押送货物。可你们瞧我刚将草料送去马却不吃,加上马儿被马车牢牢地套着,所以我猜镖局的这些人定是喂饱了马,一会便要启程了。”
“姑娘,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连翘没忍住,又问道。
元妙宜想了一会,却没说话。幼年时皇宫被敌军攻陷,父皇被杀,新帝继位。她母妃舍了命,让宫里的嬷嬷护着她逃了出来,这世道女子本就过得艰难,嬷嬷根本无力护她。为了活命,她结交了许多三教九流的朋友,这些东西自然也是懂得一些。
直到有一天,她变成了登州元氏的嫡小姐,这才过得好了些,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连翘也只是随口一问,见她不答也没说些什么。
陈山毕竟之前也在道上混过,听元妙宜的提点,也明白了过来,想了想说道:“姑娘可能分辨的出这是明镖还是暗镖?”
“明镖如何,暗镖怎么样?”连枝跟着听了许久,现下终于能插上话,忙开口问道。
“明镖倒是还好,若是暗镖,如今这些马车被我们瞧见了,虽是不知押送的是何东西,确也是多了个麻烦。”陈山想到暗镖,又看下他们这边的人手,忍不住苦着脸。
“是明镖。”元妙宜张口答道。
不等众人张口去问,元妙宜又朝马车上的那些袋子指了指,“如此不精细,若真是暗镖这个镖局也该关门了。”
众人又朝着元妙宜所指的方向看了眼,这次却没看到什么,转头一脸不解的看向元妙宜。元妙宜摇了摇头,朝压货的马车走近了两步,低下身捧了一把米又走了回来。
众人这才看清,马车上一个袋子被车身上的钉子割破了一个小洞,袋子里的米正顺着那个洞往外流,地上也跟着攒了一堆米。只是那个洞口太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众人又是震惊不已,这若是陈山发现的倒也不足为其。
只是元妙宜一个深闺娇娘,又哪里来的这般见识呢?
这好奇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许是他们一群人在门口站了许久,终于引起了客栈老板的注意。
一个看着大概三十余岁的女子走了出来,现下外面刮着风,虽不是冬日却也吹得人头脑发昏。这个女子却只穿了一身薄纱襦裙,打着一把圆扇,似是还有些嫌热,又摇了摇扇子给自己扇风。
很快女子就走到了他们跟前,见着众人都围在元妙宜身边,便打着她那把圆扇朝元妙宜凑了凑,低声说道:“姑娘,小人名唤白兰,是这家客栈的老板。见诸位在门口站了许久,本是无意打扰,只是想着外面风大别冻坏了贵人,这才出来问问。姑娘可是要住店?”
“我们这边人多,不知贵店的房间可能住下。”元妙宜问道。
见她如此说,白兰像是松了口气。
“姑娘尽管放心,小店虽是不大,但房间啊绝对够住。”说着便招呼元妙宜一行人往店里走去。
跟着走了几步,想到门口几辆马车,陈山还是有些不放心,状似不经意地朝白兰问道:“白兰姑娘,我看……”
陈山还未说完,这边白兰这边就笑出了声,她那把圆扇挥舞的也更加起劲,虽是外面也在刮着风,但陈山还是感受到了白兰摇动扇子带来的风,不自觉地抖了下。
白兰缓了一会,才对陈山说道:“这位小哥实在对不住,我这把年纪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一时失态了,只管叫我兰娘便是。”
陈山听兰娘如此打趣,脸红了下,一时倒忘了要说些什么。伸手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这才试探般继续问道:“兰娘,我看门口停了这么多车,咱们这间客栈真的住得下吗?别是兰娘为了揽客,故意如此说的吧。”
兰娘听到这句话,又是一笑,只是这笑极短,又朝陈山瞥了一眼,只当没听见语气里的试探,缓声说道:“小哥这又可是冤枉了兰娘,小店虽是不大确是诚信经营。退一步来说,若是今儿店里房间真的不够,把剩的房间让给那位小姐住。”说着朝元妙宜努了努嘴。
又朝陈山这边靠了靠,说道:“小哥若是不嫌弃,便过来和兰娘挤一挤,总归是能住下的。”
陈山见兰娘靠过来,试探的心思也没了,往后退了退,连连求饶,“不敢不敢,兰娘姐姐就别打趣我了。”
兰娘见陈山如此,说了句好不知趣,便没再继续说些什么。
刚刚从外头瞧客栈里灯光微弱,这会子走进了些,这座客栈竟亮堂了起来。
里头的烛光照在窗子上,照出几个朦胧的人影。兰娘快走了几步,把关着的门打开,笑着朝元妙宜说道:“贵人请进。”
元妙宜进到客栈,见着大堂前摆了桌子,上面摆满了各色酒菜,几个大汉正在桌前大口吃着肉。
兰娘为了迎他们进来,将门开大了些,引得外头的冷风呼呼往里灌,吹得饭桌前的席布到处刮着。大汉有些不满,大声地朝兰娘吼道:“怎么回事开这么大的门,想冻死老子,蠢东西还不快把门关上。”
兰娘赶忙换了张笑脸,说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这就给各位大爷关上。”
大汉身材魁梧,长得高大粗壮,一身的腱子肉,大腿竟比站在他旁边的兰娘的腰还要粗。脸上也是长满了横肉,手上抱着一根酱骨头在啃。见元妙宜一行人走进来,抬头朝他们看了一眼,一脸凶神恶煞的长相。
看到他连枝不由地抖了抖,下意识想往元妙宜身后缩去。但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又往前站了站,堵住了大汉看向元妙宜视线。
只是连枝如此的举动,好似激怒了那位大汉,手上抱着的酱骨头也不啃了,径直朝元妙宜走来。桌上其他人见大汉朝这边走来,也没加阻拦,只嚷嚷着带着打趣地笑朝这边看来。
走了两步,便被一个男子拦住了脚步。大汉没想到有人敢拦他,眼睛眯了眯,衬得原本便小的眼睛更加小。
大汉又是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拦着他的剑刃却突然出鞘,精准地抵在他的脖颈。
桌上其他人原本只坐在桌边看戏,看着陈野的剑刃抵在大汉脖颈,也都站了起来,拔出了手上的佩剑。
陈山看着大汉向这走来,还没得来得及上前,就见他那位弟弟冲上去,堵住了大汉去路。
猛地长舒了口气。
还好这个小子虽然一向寡言淡漠,却把姑娘的安危看的比眼珠子还重要。
这边,长剑想是被主人爱护的极好,剑身通透,清晰地透出大汉的脸。
也映出执剑少年脸上冰冷的神情。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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