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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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做吧。fangzexs”
“你明明已经忍耐不住了，对不对？”
心脏“咚咚、咚咚”，就要从胸口跳出来。
“还是不愿意吗？”
……
脸上无法再挂住笑容。
洛西芙放声嘶吼：
“为什么要犹豫啊？你还想怎么样！？”
“就像之前一样，不过是将暴怒、嫉妒、色欲、傲慢与贪婪，汇成你身为恶龙的魔法。”
“向着我。”
“全部释放出来不就行了——！？！”
话音一落，随着震耳欲聋的龙吐息，巨大的冰棱，贯穿小腹。
人类的小腹，单薄，柔软，不堪一击。
洛西芙又死了。
她看着自己的小腹被冰龙喷吐出硕大冰棱贯穿，身躯断裂成两半，双腿飞了出去，坠下高崖，坠下不见底的寒冷深渊。
——闭上眼睛。
金色的桂冠，在近乎虚无的黑暗中闪耀，若隐若现。
引领，走向重生的时刻。
然而，指尖刚刚触碰，咔嚓一声。
桂冠悄然破碎。
——睁开眼睛。
“砰！！！”
像是被某种力量丢弃，洛西芙浑身是血，狠狠摔在地上。
……
再次回到了这里。
她出发去屠龙的地方。
奥伊德赛帝国北境，冻土苔原，冰川山脉脚下。
重生的那一刻，身体将死前巨大的痛苦延迟反馈。洛西芙诡异地扭曲着身体，拼命睁开双眼，在一片鲜红的视野中确认。
还好……还好……
“没死就行……”
痛楚终于褪去。
洛西芙用手掌摁在自己的小腹上，断裂的创口愈合了。
她一下子把头向后栽去，感到巨大的释然。
……
这次的屠龙计划，依旧失败了。
在被冰龙摁在脚爪下的时候，洛西芙选择主动去激怒他。也就是俗话说的，早死早超生。
可是这回，那头冰龙做了一个很危险的停顿。
如果匕首还在洛西芙的手中的话，她说不定可以趁着那个停顿杀掉他。冰龙的逆鳞就在他的右爪的最上方，胸口之下。
不过——只是“如果”。
因为匕首在洛西芙被冰龙摁在高崖上的时候，就已经掉进深渊了。
重生带来时间回转，匕首会自己回来。
想到这里，洛西芙摸向腰后。
空空如也。
“……”
空空如也？
脑袋嗡的一下炸开。
洛西芙爬起身，开始在周围的岩石和苔藓花中不断翻找。苔原的冻土，冷得刺透骨髓。
没有、没有、没有。
哪里都没有！
一个不祥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
时间没有回转。
洛西芙缓缓低头，恐惧地看向自己的胸口。
……
在胸口，锁骨的下方，应该有一个浅金色的桂冠圣印才对。
那是她身为圣女的印迹、权柄、力量的象征——
「生命」。
不见了。
洛西芙不解地用指尖划着胸口上的皮肤，只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却并没有让圣印重新出现。
圣印跟随着破碎的桂冠，消失了。
“别丢下我啊……”
洛西芙看着指尖的鲜血。双手发抖。
“为什么要丢下我呢？”
“我这次明明、明明就快成功了……”
圣印，是造物主给予的认可。洛西芙知道，每次死亡之后在虚空见到的桂冠，就是让她重生的力量。
但是，没有了。
“你丢下我，我还怎么杀了他、杀了他们啊！？！！”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放弃我啊！？？”
洛西芙撕扯着嗓子咆哮，听见层层叠叠的远山撞击回声。
那里只有一片雾气。
冰盖覆在黑色山石上，延伸向不可知的北方。
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具体在冲谁发脾气。
脑袋嗡嗡作响，洛西芙抹干净脸上的眼泪和血，无力地笑了一声，直直跌坐下去。
……
很多年前，年幼的洛西芙，就是从这篇空旷的苔原，赤着脚，走到帝国王城的。
那年七岁，她在毁灭了全族的龙灾中侥幸存活。逃荒途中，遇见了一个戴着尖顶帽的流浪巫师。白胡子老头请她吃面包，喝热乎乎的牛奶，送给她一张卷轴。
那是一张北方大陆的地图。
洛西芙便带着这份地图，花费十二年，完成了赤足走遍群山与旷野的苦修，在古老自然中领悟到了「生命」的治愈魔法。
她回到当初的村庄，白胡子老巫师已经不在人世了。
掌握了治愈魔法的洛西芙，决定进入王城，成为魔法师，积攒实力和资源，再去屠龙。
可是，好不容易走回王城，正至异端教净化行动。洛西芙刚露面，便以“北方异教徒”的被游街示众。
洛西芙第一次觉得世界是荒谬的。
她一头及腰红发，头上戴着邪异的驯鹿鹿角，白布条遮住眼睛，被人拴住手脚，身周燃遍熊熊烈火，在冷漠的人群中，带着枷锁行走。
也正是那时，无名的造物主降下权柄，金色光芒破开云层，桂冠印迹出现在洛西芙的胸口。
从此，便没有了“北方异教徒洛西芙”，而是“圣女洛西芙”。
第二段人生，就此开始。
圣女大人美丽、温柔、善良，心中充满无私的爱，用治愈魔法带给王城的人们健康，引导人们向善，屡次在帝国空中花园展示生命的奇迹，甚至还治愈了几次斗兽场的珍奇异兽，次次撼动人心。
这就是奥伊德赛帝国的红发圣女大人，所有人都很爱她，拥护她，希望为帝国带来长久的安宁繁荣。
但是人们不知道的是，暗地里，洛西芙在筹备一项伟业。
借助“圣女”可以在王城中拥有的所有资源，经过严密残酷的准备与训练之后，洛西芙决定出发去屠龙。
她觉得，报仇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结果——
洛西芙就这样死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
死因分别是：坠下悬崖、窒息于冰封、被龙爪碾碎、在龙吐息中粉身碎骨。以及这一次：被冰棱贯穿，斩成两半。
明明每次都以为准备得周全到不能再周全，可是，犹如螳臂当车，结局只有惨死。
直到，今日。
最后一个重生日。
犹如终末的钟声敲响——
就连创世神也不耐烦了吗？
可能，她并不值得被这样祝福。
可能，她永远都无法杀死那头冰霜古龙了。
“我的身体也会痛啊……断成两半的时候，骨头碎掉的时候，砸进乱石的时候，真的很痛啊……”
洛西芙自言自语。
她仰起脸庞，看向那曾经给予她无限希望的天空，此时阴云密布，并不能听见她的诉说。
……
“砰！
一只死去的飞鸟突兀砸在眼前。
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应该是被某种野兽虐杀的。
鸟头疯狂地抽搐着，挣扎了好一会儿，翅膀落地，咽了气。
洛西芙愣了一下，爬过去。
她将飞鸟捧在手心，怪异地盯着它：“……”
本能让她想拯救这个倒霉的动物。
但是……大陆上并没有任何一种魔法能够起死回生。
洛西芙试了几次，没用。
飞鸟垂着脑袋，内脏流淌出来，惨不忍睹。
“小鸟。”
洛西芙说。
“你就这样利落地死了，我却不行。”
“我需要死五次，然后才能真正地死去。”
“……”
意识到了什么，洛西芙皱起眉头。
是啊。
她已经死五次了。
这回，她依旧会死去。
——但是，死亡并不能让人感到恐惧。
相反，让人感到恐惧的，是无法死去。是一次一次地重生，花式死亡，再重生。
群山传来风声，鬼哭狼嚎。
……
“对。”洛西芙喃喃，“这回，我会死。我不会再重生了。”
“「母亲」已经抛弃了我。”
“噗！”
手指不小心，一下子把飞鸟脆弱的尸体捏爆。
内脏全都溅了出来，发出剧烈的恶臭。
洛西芙愣了一下。
眼泪顿时流淌出来。
她颤抖着，紧紧把这已毫无形状的冰冷残骸贴在胸口，深深嗅着那分外真实的、死亡的血腥味。
在这一刻，竟如此迷人。
“对不起，对不起……”
“但是……”
洛西芙忍不住笑起来。
是啊。
无论如何，她终于可以死了！
她为什么会因此绝望啊？
她应该开心才对！
拥抱着死鸟，曾经的生之圣女抬眼，看向远处隐藏在一片雾气中的冰川。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最后一次重生，失去了生命的祝福。
洛西芙选择继续屠龙。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流练手作，全文较短小，字数15w左右。这本整点刺激的。喜欢的话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