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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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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你无法想象他有多可怕,传闻中他就是个杀神!谋权篡位滥杀无辜,当年他为了主神的位置血洗空间站一十八部,短短半日就是浮尸万里,一个活口没留。gaoyawx】

    程舍在吵闹的酒吧里支着脑袋听系统讲故事。

    周围的灯影突然暗下来,紧接着“啪”的一声,笔直的一束光打在舞台正中央。

    和旁边数百个人一样,程舍的视线也落向那里。

    男生看起来不过二十,很年轻,白衬衫黑裤子,手里抱着一把吉他。

    他坐在高脚凳边缘,一条腿屈起支在凳子的横条上,另条腿放在地面,明明是个帅气的姿势,他却像没什么安全感似的,身形僵硬,唇角紧抿。

    【他寡恩薄义,冷心冷面,我同事有幸见过他一次,说他模样刻薄凌厉,面相中带着凶煞,还是个天生的狐狸精!】

    那“歌手”面如冠玉,双眼处覆着一条白绫,上面绣着片片兰泽,在舞台灯光的映照下,一身温润清冷。

    【他要不是勾引了上一代主神大人,当年就不可能犯了事还活下来!】

    前奏响了一阵,台上那人终于动了,他抬手向前,摸索着握住了麦克风,往自己的方向挪动几分。

    直到这一幕出现,程舍才意识到那绫带并非舞台装造,他或许……真的看不见。

    程舍眸光微动,放下了空空如也的酒杯,凝神看向舞台。

    【这就叫天道好轮回,坏事做尽遭报应!据说这个主神现在是五感尽失命不久矣,已经跳了落日塔,小世界渡劫去了。】

    歌声倾泻,伴着琴调将一曲古风娓娓道来,声声入耳,犹如天籁。

    【也就是宿主你胆子大还在继续下任务,这几天大多人都告了假,生怕撞上他。老大?你在听吗?】

    “嗯。”程舍抽空敷衍它,“在听。”

    【那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真不怕啊?】

    “怕什么。”程舍抬了抬下巴,指向台上唱歌的人,“你看他像凶神还是恶煞?”

    别说凶了,这次的任务目标压根就不像个反派。

    空间站十八种任务者,程舍隶属『拯救』类,打工日常就是空降到小世界黑化值过高的反派身边,给予他们温暖友情,把黑化值强拉回来。

    往常的任务目标虽算不上大奸大恶,但也绝不是善茬,但这一回……

    台上的歌来到尾声,男生嗓音轻轻,带着些许空荡和慵懒,尾音含了钩子。

    程舍听着听着,眸光突然下滑,落在那人白皙的侧颈、以及伴随着歌唱微微颤动的喉结,再往下……

    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系统的眼睛里,它突然想起上次老大为了躲避任务目标的追爱,坚持说自己喜欢隔壁一米九大将军的英雄事迹。

    那时候系统年轻,还在嘲笑程舍饥不择食,而现在他们身在gay吧,程舍还这副……神魂颠倒的样子,它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来。

    【老大!!你不会真是男同吧?但是空间站任务守则第二条,绝对绝对不能和任务目标产生恋情,你忘了吗?】

    程舍喝酒的动作一顿,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它,半晌才慢吞吞应了一句:“性别重要么?”

    【不重要吗……】

    系统迟疑半秒,

    【他不是唱完了吗?你在看什么。】

    程舍相当诚实的回答:“腰。”

    【?】

    程舍:“很漂亮。”

    【……?】

    系统扑腾着透明的小翅膀,气的直表演后空翻。

    【好啊好啊,性别不重要,性比较重要是吧?】

    “瞎说什么呢。”程舍淡淡一笑,垂下眼,似是回味了片刻,又点了头,“总结的不错。”

    【……】

    它那正直伟大不思情爱只搞事业的宿主哪里去了?!

    程舍忽视系统的愤怒,见台上男生表演结束往台下走,他忽的起身,跟了过去。

    与此同时,系统那边也终于接到了这次任务目标的基础资料。

    【房温州,二十岁,本是一代天才钢琴家,十几岁拿遍国内外大奖,事业节节高升,可惜一年前的一场车祸让他双目失明,自此传奇落幕,他再也没有碰过钢琴。】

    【家庭和睦,吃喝不愁,兄弟师友之间感情也不错,目前来看是多年梦想毁于一旦导致的黑化值疯涨,危险程度百分百。】

    【目标目前黑化值:87】

    【目标历史最高黑化值:89】

    【最终任务:清零目标黑化值】

    它絮絮叨叨把资料念完,一抬头,就见自家宿主已经走到了酒吧后台,徘徊于休息室门口。

    虚掩的木门缝隙处透着光,里面的对话一字不漏的窜了出来。

    “哈哈哈哈我就说你行吧,你那嗓子不唱歌都是浪费资源,多好听啊,你是没看到,底下那群男的都快被你迷成傻子了!你都下台了还眼巴巴盯着呢。”

    “没那么夸张。”是一道又轻又缓的男声,和刚刚唱歌的声音很像,都带着温和笑意,听起来很好相处。

    咚咚咚——

    程舍果断抬手敲门。

    过了几秒,拖沓的脚步声响起,门被拉开,里面的男人探头问:“谁啊你?”

    “被迷成傻子的人。”程舍冷静的回答。

    “咳咳咳……”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听起来像是被水呛到了。

    “啊。”前来开门的男人也愣住了,他滑稽的咧着嘴,上下打量程舍一番,说:“虽然这里是gay吧,但我兄弟卖艺不卖身啊。”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长得帅也不行。”

    “这样啊。”程舍点点头,表示非常理解。

    “嘶。”对方抱起胳膊,警惕的盯着程舍,“你小子一脸遗憾是什么意思?”

    “没有,你看错了。”程舍淡定的扯了下唇角,“那我能进去和他认识一下么?”

    “不做别的。”

    “只交朋友。”

    “我很正经。”

    程舍自我辩解三连。

    “你……”

    “让他进来吧。”还是那道低而清晰的男声。

    “行吧。”

    随着男人狐疑的嘀咕,程舍终于踏进了这间休息室的门。

    不出所料,沙发上的男生正是刚刚唱歌的人,此刻他还是那身装扮,眼睛上的绫带也没摘,安安静静的坐在那。

    听到脚步声凑近,他抿了抿唇,有些局促的站起身。

    距离近了程舍才发现,男生许是太瘦,明明是正常尺码的衬衫,穿到他身上竟显得有些空荡。

    “你好。”程舍停顿半秒,低声道:“我姓程,程舍,刚刚听完你的歌,很好听。”

    男生偏着头,认真的听他讲完话,然后分外友好的笑了笑,露出两个对称的小酒窝。

    “你好。”他说,“谢谢你的认可。”

    空气安静片刻。

    男生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的朝程舍的方向伸出手,轻轻说出自己的名字:“房温州。”

    程舍突然想起系统那句“危险程度百分百”

    看来它这次评估数据不太准啊,这样的小孩,能有什么危险。

    于是程舍大大方方的贴上对方的手指,轻轻握了握,不吝夸奖:“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房温州犹豫着跟他商业互夸,“你也是?”

    “嗯。”程舍被他逗笑,眉眼弯折一瞬,很快恢复原状。他和系统说话时车都要开上高速了,实际就是个口嗨的菜b,人也还算绅士,跟房温州接触的手指很快分开,他礼貌的问:“方便加个联系吗?我就住在本地,有机会可以一起吃饭。”

    “嗯……”房温州看起来很犹豫,捻衣袖的手指松了又紧,半晌,他轻轻开口:“算了吧,我……出门很麻烦的。”

    “不麻烦。”程舍立马说,“你放心。”

    房温州:“那……”

    见他还是犹豫,程舍猜测是自己操之过急,正想说不加也没关系,对方的手机便探过来了。

    这么顺利?

    程舍怔了怔,很快接过房温州的手机,在上面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好了。”他把手机放回男生手心,语气不自觉轻了又轻,像是在对待某种易碎品。

    房温州低着脑袋,额前有乌黑的发丝垂下来,看起来温顺乖巧,他握紧手机,小小的应:“嗯。”

    “我会联系你的。”程舍温声道。

    “好。”房温州抬起头,仔细分辨了下他的方向,冲他笑了笑。

    程舍转身离开了房间,关门前还不忘冲常辛点了点头。

    常辛,也就是刚刚替房温州程舍开门的男人挠挠头,对事态的发展提出不解:“温州,你怎么把私人号码给他了?”

    他这个朋友脾性太温和,尤其是眼睛看不见后,走到哪里都得小心些,家里人担心他被骗,准备了两部手机和号码,陌生人一般不交流了。

    “我认识他。”房温州一只手慢慢摩挲着手机屏幕,仿佛还能感受到上一个人使用过的温度,他低声向常辛解释:“他是望洋集团的二少爷。”

    常辛:“望洋集团……哦,是那个不问家事的留学医生?他回国了?”

    “早就回来了。”房温州说,“上次大哥担心我在家无聊,带我去了趟程家组织的聚会,我就认识了他。”

    常辛持续挠头:“那他怎么不记得你啊?”

    房温州摇摇脑袋:“是我单方面认识了人家,他都没见到我。”

    “哦哦。”常辛明白了,确定那人没什么危险后,他也不再追问,起身道:“我出去招待个朋友,温州,我叫秦叔来接你。”

    常辛离开后,整个休息室便寂静下来,落针可闻,仿佛没有人存在。

    良久,房温州抬起手,动作僵硬的像一只提线木偶,他的手掌轻轻落在眼周的绫带上,一点一点收紧,感到刺痛也没有停下来。

    “程舍。”

    “程、舍。”

    “程舍……呵。”

    这两个字徘徊于嘴边,他好像不认识了一般,反反复复咀嚼、品味着。

    面颊上的手缓缓下滑,细长手指一再收紧,最终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唇瓣。

    房温州在回想和程舍的上一次见面。

    他刚刚应付常辛的话真假掺半,他是去了那场聚会,并在那里听到了程舍的声音,只不过内容嘛,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记得程舍说。

    “瞎了?还真是意外。”

    “啧,本来还念着他张脸不错,想约来玩玩呢。”

    “不过他们房家是盛产残疾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晦气。”

    “带他?算了吧,瞎子麻烦死了。”

    “……”

    回忆到这里,房温州肩膀轻颤,捂着嘴巴的手再次收紧,却还是有低低的笑声溢出来,唇角上扬的弧度癫狂扭曲,透着一股病态欢愉。

    他笑了一阵,终于停下来,慢悠悠躺在沙发上。

    太久太久没有猎物主动上钩了,久到他要对这个世界失去兴趣,本想放过那位自恃清高的小医生,却没想到……

    “玩玩好啊。”

    房温州从口袋拿出消毒湿巾,一点一点擦过自己的指尖,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那我就……好好陪你玩玩。”

    咚咚咚——

    “温州,在吗?”

    湿巾被丢进垃圾桶,房温州坐起身,声音温和清透:“秦叔,进来吧。”

    “我的乖乖,怎么穿这么少啊。”秦榆树走进来,把外套披到他身上,嘟囔着:“可别着凉了。”

    “我不冷。”房温州笑着,颊边是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他在秦榆树的搀扶下站起身,撒娇似的道:“不过我不小心把我的手机弄脏了,秦叔你可以帮我买个新的吗?”

    “脏了?”秦榆树看向茶几上那只不常用、看起来还崭新的手机,疑惑的嘀咕:“脏了吗?”

    “嗯。”房温州面不更色,“被人碰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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