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的眼睛,与极光也似
他想,定然是那群太监,想再抬着他去侍寝吧?
真是不知死活!
非要让他忍不住啃了他们?
高允是不是疯了?
上次顾老将军来骂顾旧,还说起北方的雪灾和南边儿的瘟疫,高允不管吗?
还有闲心来强迫顾旧侍寝?
“是我!”一个年轻好听的声音。mwannengwu
那人一来,顾旧便好像是闻见血腥味的鲨鱼,灵魂里都透着渴望。
他脑子里根本没想什么。
下一刻,他发觉自己已经踉踉跄跄,扑到了那人宽厚的臂膀里去了!
他一口叼上了那人的破溃处,不受控制吮吸起来。
他迷迷糊糊,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哪怕此时这人要他怎样,他也是肯的。
顾旧的血瘾已经越来越大,而且只要这个人的,只要他。
不知喝了多久,反正那人喂他的时候,一直是呆呆站着。
身量比他还高些,有些压迫感和不多的纵容,让他觉得安然又暖和。
那人抬起那只惯常有伤的手臂,颇为顺从地饲喂他。
他甚至有些埋怨,对方为什么不拿另一只手过来,抚摸他的头颅,告诉他说:别急,慢点儿喝,没有人和你抢!
那么,他现在这算是什么?
被圈养饲喂成了习惯的家畜吗?
他心里有点儿不甘,有点儿懊恼。
可是恨也恨了,吃也是吃了。
他喝过了瘾,便撒开齐倒的手臂。
头缓缓往后仰着,餍足得长出了一口气,抻直了白皙脖颈上的美人筋。
眼角有一滴泪,那是喝血时急出来的。
他缓慢吐口,声线破碎,“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齐倒看着他后仰时,露出的清晰锁骨沟,歪着头问他。
“为什么?是因为觉得我挨打站不起来,还是被你气的呢?”
都有吧……顾旧不语。
齐倒:“哦,不知道的,以为你多盼着我呢!阿暮,你的皇上,差人都来骂过我了,我怎么敢不来?”
顾旧兴许是吃人嘴短,到底是个读书人。
“对不住。你那儿好点儿吗?”
齐倒冷哼,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不大好。”
顾旧一看他那副贱德行,就知道他可能已经好得差不离了。
东生到现在都下不了床。
齐倒这妖精,倒是第二天就能出来了,果真是天生该受伤流血的坯子。
“不过。”齐倒又加了一句,
“你害得人还不只我这一个。祸水啊,利用的人还真不少。”
“你什么意思?”顾旧怒瞪着他,“还有谁?”
齐倒微微一笑,缠上白布条。
“小郡主朝朝,让皇上罚跪在事天殿外,冷风厚雪里跪了一日了。”
“连我都知道,她身娇体弱,是宗室唯一的小姑娘。再跪一宿,往后膝盖恐怕是废了,后半辈子瘫着吧,你手段可真高明啊。”
顾旧一瞪眼,“你说什么?”
他惊诧过后,便胡乱往自己头上,插了那根皇上赏的茉莉簪子。
像个砍人头的草标似的!
头发如一蓬蒿草,就要往外跑。
“多谢你。”他说完,拔腿就出去了。
齐倒有些诧异,哦?
莫非他真没想利用朝朝?还有良心没让狗吃完!
叮铃铃——
齐倒摇响了铃铛。
顾旧瞬间站直在院门口,像个雕像似的。
“齐倒,你做什么?快放了我!”
“顾大人,你这样过去,皇上还以为你让我糟蹋了呢。”
说完,齐倒动手,用梳子为他理了理瞎疙瘩似的头发。
他比顾旧高,不需要踮脚。
在顾旧面前,他扬起胳膊,漫不经心地挽着头发,一圈两圈。
他突出的喉结,就在顾旧唇边的位置。
若是顾旧能动的话,他甚至可以一口咬上去。
玉簪已为他挽好了,齐倒顺手拍了一个顾旧的肩膀。
顾旧身上蓦地一轻,能动了。
此刻,他又一次看清了那双绿瞳。
齐倒注意到,他在观察自己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撇开道:“还不快滚?”
顾旧没有多言,回身对他抱了个拳。
“折寿。”齐倒冷哼,“不如少坑我。”
顾旧脚踏出门去,停了一步。
他背对着齐倒不动弹了,让齐倒很是不明所以。
雪光映得他白裘氅泛着柔光。
玄发与白绒毛交相辉映。
即便是裹着厚厚的毛绒,都能瞧出,他是个风姿俊朗的男人。
顾旧愣了半刻,背对着他开口。
“道长,我曾在年少时,远赴极北。我见过那里黑夜连月,绿光却律动如同海洋潮汐。”
“你的眸子,与那里的极光颇为相似。”
说完,他留齐倒一个人站在雨歇居,自己朝事天殿跑了。
小福星突然瞪着齐倒的胸襟,窜上了他的脖子。
它扒着他,好好瞧了瞧那双眼。
“极光?”齐倒也在猫眼里照了照自己的影儿,小声默念。
那是什么样子?
他想起他的小公子。
小郡主跪在事天殿外,已经冻得没了知觉。
五王爷携着九王爷一块儿来给求情。
五王爷是个闲王,九王爷和他是一个娘胎出来的,自然也对朝朝小郡主疼惜。
可谁说也不好使,皇上就是不见。
这高允若是拧起来,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五王爷哭嚎,小太监小岭子就直接出来传话。
客客气气道:“王爷,别哭啦,皇上在气头儿上,说了,再哭就与谋反同罪!”
五王爷连忙止了音,跪在朝朝旁边儿,一脸苦色。
老父亲给她擎着脑袋,让她靠着自个儿。
“皇上不让求情,可没说不让她靠着我!”
他吸溜了一下鼻子,“哼,不行叫皇上砍了我吧?”
就这当儿,五王竟瞧见旁边飘过去一片羽衣。
那人好似凭虚临风,轻飘飘踏雪而来。
“岭公公,劳烦通传,我要求见。”顾旧道。
他不说求见谁,小岭子心里清楚。
这位从来不承认皇上的尊位,他不当着人直呼高允大名,就已经算给面儿了。
可是顾旧此时就像是救命良药,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小岭子进去通传。
五王爷听出来这是谁了,便道:“这不是……顾旧吗?”
旁边晕过去的朝朝郡主,一瞬间听见这个名字,立马惊醒过来。
她对着那背影就喊:“阿暮哥哥!阿暮哥哥!朝朝可见着你了!”
顾旧悠悠回头,对五王和九王见礼。
这不只是宗亲,也是他父亲的同僚,看着他长起来的。
“王爷,是我连累了郡主,我去说服里头那位,你们且等我片刻。”
五王和九王面面相觑,心情复杂。
他们一方面已经听见顾复活的传闻,真见着活人有点儿诧异。
一方面,又知道他阻止新皇上位,算是政敌。
而且,顾旧还是朝朝冥思苦想的梦中情郎。
五王作为父亲,就更不想搭理他了。
“阿暮哥哥,你能不能出宫啊,我想你,想和你永远不分开!”
朝朝也不管对着父亲和叔叔,直言直语便是一通告白。
此时,小岭子让顾旧进去。
他只好对着郡主点头致意,先进事天殿去了。
“大人,皇上气得又砸了一堆杯盘碗碟,还扬言要杀了郡主。您可得小心……哎……”
顾旧没等他说完,就拱手作揖,自行往里闯。
外头不知他去说了什么,反正里头很平静,甚至听不见对话。
小郡主心里更难过了。
她看见了,那绿头牌上写的是顾大人!
还是皇上给她看的,是炫耀,是宣示主权。
但男子怎么可以当妃嫔呢?
那一刻,她再也没法卖乖装巧了。
她和皇上大吵大闹起来,撒了一阵儿小郡主的泼。
皇上却没像小时候那么惯着她,直接发落出来!
他还直言不讳地告诉她,他就是要把顾旧封为妃子!
小郡主真心喜爱顾旧,更心疼他要变成个万人唾骂的男妃子。
他正气浩然,是绝对不会喜欢男人的。
可是,约摸过了一刻钟不到,顾旧就出来了。
他神色很淡,敛衽出来的时候,脚步也有些沉重。
对于五王和九王的冷眼,他视而不见。
而对小郡主跪在雪地里的挽留,他也是置若罔闻。
他踩在雪上,像来的时候那样,不做声地走了。
小岭子从事天殿出来,高声道:“郡主,皇上请您回。”
朝朝心里头一紧,便是往父亲身上瘫去。
她不知道顾旧怎么哄得皇上,答应他什么。
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心里道,不行,她必须救阿暮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