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故人归
【目标已锁定】
曲璋操控军舰向前行驶。mchuangshige
附近的星舰碎片太多，他谨慎地用气弹推开，稳稳地向目标驶去。
星舰显示屏上的上级指令栏里只有两个字【捕捉】。
……
黑暗、冰冷、虚弱。
安灵雨觉得她死了，又好像没有。
蝶影飞来前，她看到师姐了。
真糟糕，忘记说遗嘱了。那么大一个智能备忘录站在那，自己却什么都没说。
姚远应该快到了吧，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抢先收尸。
他不会又吃不下饭吧，可怜的孩子呦，食欲才刚恢复。
晨星……晨星怎么样了？
她打起精神，想要扭过头看看旁边。
可是她不知道晨星的方位，脖子动一下就好痛。还有，这片的漂浮垃圾也太多了。
痛……
好像还活着。
就说嘛，诺亚很难杀的。
她提起一口气，想运用诺亚或者金丝的能力。但这俩都毫无反应，只有她全身的筋脉像沸水滚过一样。
看来是挡蝶影时耗空了。
她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曲璋的军舰拨开挡路的漂浮物，安灵雨的身影在影像中渐渐清晰。
他又看了眼捕捉指令，伸手打开机械臂的开关。
【撤退】
上级指示栏中跳出了新的指令。
曲璋不解，手指在操作杆上停了两秒。
这个撤退指令怎么看怎么奇怪，他应该打开通讯呼叫上级核验指令。
他的指尖已经跃起，目光也转向旁边的通讯按钮。
指示栏的界面一跳，上面多了两个字【迅速撤退】。
这就更加奇怪了。
重伤的诺亚近在眼前，捕捉成功在即突然要求撤退。
他没有犹豫，直接按下了通讯语音。
“撤退。”他对自己的手下说。
……
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将，曲璋接触最多的教育就是服从教育。
他老实木讷甚至有点执拗，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聪明人。就像现在，他依旧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水萤传闻。
他是联盟的军人，应该听从联盟的话。但那些寄生的故事信誓旦旦，好像真的一样。
这让他为难，他毕竟是一个人类。
良知告诉他，他不能为迫害同族的怪物效忠。
既然如此，按命行事就好了。反正他是一个老实人，别管指令如何离奇，照做就是。
至于复核指令……拜托，他是一个木讷的人，不懂变通，想不到这些。
他带着一群军舰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安灵雨还昏昏沉沉地浮在太空。
力量透支让她过于虚弱，脑子里跑马灯似的闪过一些画面。
身体本能的倦意让她顾不上什么危机感，她巴不得自己两眼一闭一枕酣眠。
但那些恼人的记忆一波又一波袭来，让她精神恍惚疲惫不堪。
她好像看到了季尘。
她看到季尘骑着大白鹅穿过无数漂浮物奔她而来。
这下是真的死了吧？阴曹地府居然也有熟人来接。
不过出场方式一定要这样独特吗？
她闭了闭眼。
脑海深处的白色火焰炽烈旺盛，它们还在燃烧。整个识海像秋天的山坡，满是干枯的草叶。火一燃，风一起，就火海满山。
白色火焰过处，埋藏的记忆逐渐浮现。
这些记忆如清泉，让火焰退却。
火焰渐渐熄灭，记忆的洪波却泛滥开来，它如汹涌的洪水冲垮了水渠，一泻千里。
忽然，安灵雨感到了剧烈的晃动。
费劲力气抬起眼皮，她看到季尘湿漉漉的眼。
“你不要在这里睡啊！”
哦。
她心里应了一声，感到季尘把她往怀里拉。
还来不及靠上他的胸膛，一个铁爪从天而降，将季尘拦腰抓住。
季尘扭身挣扎了一下，碍于要抱住她没有太大动作。
铁爪速度极快，转瞬就把季尘和她拉进了星舰里。
她的视野中还有一只愤怒的大白鹅跟着往上冲，在星舰底板关闭前窜了进来。
【嘎嘎嘎！】聒噪的大白鹅听起来就很生气。
“你……还活着？”姚远迟疑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了过来。
原来是姚远过来了。
“我？”季尘问。
安灵雨费力地咳出一声，用力呼吸了一口空气。
真好，好像是要活过来了。
在星舰系统的引导下，季尘很快抱着她去了医疗舱。
医疗仪器滴滴作响，安灵雨在舱体里强打起精神听季尘和姚远聊天。
季尘主打一个一问三不知。
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睁不开眼，一呼吸发现自己呼吸不了。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将身边的冰块震碎了。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待在冰星的水底。
但因为刚才怒的动静太大，他安息之处的冰块不断开裂，如蛛网般四处蔓延，他建起的千层塔等陪葬建筑纷纷断裂塌陷，大片冰块混着冰粒残屑向他砸了下来。
季尘刚看清自己的状态就又被埋冰底下去了。
多年雕刻的心血毁于一旦，他又在水底发疯怒了一会，发现了地下的建筑遗迹。当然，对目前来说，这都不重要。
冰面的大白鹅听到动静开机，潜入水中把他拽了上来。
他就用大白鹅的脑机连上了网，发现外面天翻地覆。
一时摸不清状况的他，决定悄悄去晨星看一看。毕竟他和晨星的老局长很熟，局里其他人也不生分。
来的路上突然收到一个信号，内容就是安灵雨所在位置的坐标。
于是他就过来，发现了安灵雨。
姚远那边的情况则简单很多。
安灵雨送小玲回家前就和他商量过，这次要看看能否拿下晨星作为据点。
晨星局明显是支持他们的，也因这样的言行受到联盟封锁。
安灵雨担心蝶影再度来袭，打算自己先虚晃一枪，若有蝶影由她引开，让姚远后到来个出其不意或无声潜入。
所以姚远本来就在晨星附近隐藏待命，只不过安灵雨出事的瞬间他来不及过来。
把两人的谈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安灵雨放心地睡了过去。
季尘收到的那个信号有点奇怪，不过多半是师姐的手笔。
曲璋带兵撤退，去晨星降落。
他还没有落地，联盟那边的通讯就打了进来。
上将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他一顿，让他抓紧回去抓诺亚。
他梗着脖子说一切都是按命行事，并对上将现在的命令可信度提出质疑，要求复核。
上将恼于他该追问的不追问，不该质疑的乱质疑。两人僵持了一会，上将就近调拨了一个支队过来。
不过此刻，蝶影消弭的地方只剩下垃圾。
安灵雨已经在姚远的星舰上休养了。
联盟的议员紧盯这边的消息，见结果如此不由得怒气填胸。
不过维奥莉特倒是一个例外，她收到了一条让人欣喜的消息。
j系的j-w54星附近发现了异常的波动。
尽管细微，但这点波动在这片沉寂已久的星系太过突兀，尤其是对方明显想要掩盖。
主库！
她深呼一口气，根据先前资料分析，这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主库痕迹。
她立马让附近的小队朝那里聚拢，又调了一个团准备前往。
“西蒙，”她抓起披风，“走吧，我们也去一趟，这可是表现的大好时机。”
j-w54星是一颗岩石行星，地表土壤是赤红色的。
莉莉丝坐在地下暗室中，对外疯癫的她在此刻略显局促。
面前的显示屏亮着，却是全黑的界面。
“您……怎么来了？”莉莉丝轻声问。红宝石的眼瞳藏在眼睫的阴影里染上一抹暗色，白色波浪长发被一根发圈粗粗盘起，露出小而精致的脸庞，洁白的手指上不知沾染了什么药剂，有腐蚀的痕迹。
不过这都是机械肢体，有些损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作为机械国的首领，她随时可以更换自己的零件。只不过最近有些忙碌，没有顾上整理这些细节。
她将手指蜷缩到掌心，想要遮掩这点破损的痕迹。
显示屏中没有出现画面，也没有文字。
莉莉丝如被冻结了一般立在那里，也没有言语。
【你最近在做什么？】
显示屏中终于出现了一行黑体白字。
莉莉丝抬起眼，红瞳在屏幕光线的映射下鲜活剔透：“在跟进网上那些事情。”
显示屏里的字没有变化，莉莉丝安静地等待对方的下一句话，此刻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她想摸一下鼻子，传说木偶在说谎后会长出一个长鼻子出来。
她感到鼻子上额外的痒，像有一百只小虫子在上面爬。
她知道鼻子不会长出来，她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机械人，不信仙子与魔法。
但为了将这异样的感觉抹去，她主动将鼻子上接收刺激的机械神经元暂时关闭。
可那种又痒又麻的感觉没有消失，反而更甚。她仿佛有了一个虚拟的鼻子，在对方的关注中迅速变长。
如果她还是人类的话，她的额头会落汗，脸颊会变红，眼神会飘忽。
她无比庆幸她现在是一个机械人！
对方不会发现异常的吧？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显示屏上的那句话依旧没有变化。
她有些怀疑对方已经离去，小心翼翼地想要不要放出电流信号去试探一下。
就在她要向前迈出一步的时候，显示屏上的字突然变了。
【真的？】
这两个常规大小的字一进了她眼底就好像在放大抖动，她大脑一片空白。
“是。”她听到自己的机械音带发出完美的声音。
没有抖动，没有含糊，太棒了。
显示屏上的字模糊了一瞬。
【水萤来了】
“我马上处理。”莉莉丝不知道该不该欣喜，但她心底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迅速离开了这间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