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阁楼上的沈菱歌微勾嘴角,笑容淡雅而柔和,那双眸子像是会说话一般,对他道:“欢迎回来。chuoyuexs”
楼下那人,似得了回应,抬步走上阁楼,轻叩了房门。
瞧这里面茶水已然备好,他也不客气,直接坐到她身旁,笑道:“你怎知我今日回来,还备了这些?”
她轻笑,这余时安怎么这般自信,“这茶是用来迎接客人的。”
“客人?”余时安虽听得这茶并非为自己准备,但笑容依旧,似笑非笑地说道,“在沈老板心里,我不是客人了?”
光影之下,眼前的人儿眉目如画,清眸流盼,长长的睫毛像小扇般微微闪动,嘴角微弯,“你不是沈家赘婿吗?这时候想当客人了?”
“那倒不是。”余时安应下,嘴角弧度越发加大,嘀咕道,“赘婿这个身份挺不错的。”
“那你猜猜,是哪里的客人。”沈菱歌挑眉侧身看向他。
两人彼此望着对方,眼光交汇处有些微妙,余时安笑意不减,“我猜……是郁家?”
闻言,沈菱歌收回视线,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上一口,才慢悠悠说道:“余公子所言不错,不知余公子是如何猜到的?”
“这倒也不难猜,若是朝廷中人,沈老板怎会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喝茶观望;而在下记得沈老板曾提及要将烧瓷技艺转授之事,其他店家,沈老板也不至于这样,在阁楼上谨慎查探。”
他笑吟吟地说着,那视线却未离开她半分。
被他看得脸色发烫,沈菱歌放下手中的杯盏,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有理。余公子书信中说到回来之时要与我商议货源一事,不知现下是何情况了?”
他是知晓沈菱歌心性的,能容他放肆这么久已是十分给他面子了。
于是,他从怀中拿出一沓纸张来,“我知沈老板喜欢立协议,你瞧。”
接过纸张,她开始逐一看起来。
确实不错,和那些货商的条款都十分清晰,每种材料都有3-4家货商可供选择。即使是最难找的,也有1-2家。
不仅如此,余时安还对每个货商做了点评,标识出该货商的供货比例。
看着这些东西,便可知他下了不少功夫。
当然到了沈菱歌这里,她未对余时安做任何只言片语的赞赏。不过她满意的神色已是全然落入余时安的眼中,于是故意调侃道:“可有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沈菱歌测过头望向他,哪知这个厚脸皮的家伙似已知道她会扭头过来一般,早已准备好,在与她咫尺之间的距离内俯身,靠近了她的唇角。
这样近的距离让沈菱歌也呆愣了片刻,视线恰巧落在他的唇边。可这脑海中却放映起了在水中,她意识模糊时,这双唇印上她的那一幕。
画面一出,沈菱歌立马羞涩地低下头去。那时候她一心想着当时的惊心动魄,还未对此有太大的反应。
此时在清醒时伴随着暧昧的氛围,竟使得她不好意思起来。
她在现代的时候,读书时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霸,工作时是全心全意扑在工作上的事业狂魔。
哪里与男子有过这般接触。
当她把头垂下去时,那原本只为逗弄她才凑到她嘴边的凉薄唇瓣,此时正贴着她柔软无比的耳垂。
如此触感,像极了情人间亲昵的呢喃。令得沈菱歌颤栗了一下,因这个姿势太过暧昧而心慌地向旁边躲去。
未曾想身旁主任顺手搂住她的腰肢将人拉近了些,两唇之间更近了些许。
她正要推开这个孟浪之子,只听,“咚”的一声。
随即余时安也放开了她,嘴上说着,“这天热了,连虫子都多了些。”
还一脸惋惜地看着那只被他拍死掉在地上的可怜虫子。
沈菱歌:无语是我的母语。
还不待她开口,余时安抢先一步,“沈老板,货商这边若是没问题,可要邀他们来富云县一见?”
她斜睨了他一眼,应道:“好,你去安排吧。”
正在此时,辛雨带着郁家那两人敲门走了进来。
望着进来这三人,余时安一脸正经的模样,“娘子,那为夫便先走了。”
说罢,向辛雨点了点头,随即离开了阁楼。
房门又关上,沈菱歌对辛雨道:“给二位布茶。”
“是!”
郁家二人之后在沈菱歌对面入座。
见沈傲不在,沈菱歌向辛雨问到,“沈二掌柜呢?”
“沈二掌柜先回去了。”辛雨小心地看了眼安浅,沈菱歌顺势又看向面前两人,见这两人面色不佳,立马会意。
多半是沈傲对安浅过多纠缠,使得郁涵予更是不满。
虽说郁涵予面色是不佳,但眉宇间已没有了那种傲慢与怒意。
“沈老板。”没想到竟是郁涵予先出了声,语气闷闷的,“先前是在下的不是,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恕罪。”
闻言,沈菱歌微微一笑,抬眸看向郁涵予,“菱歌从未怪罪过郁老板,又何来恕罪一说呢?”
她这般说辞,令得郁涵予羞愧万分,安浅见状道:“刚刚由辛姑娘带着在窑中行了一趟,实感获益良多。”
“安姑娘……不知菱歌这样称呼是否得宜?”
被沈菱歌这么一问,安浅微惊,似是没想到会有人这般问她。她又悄悄瞥了眼郁涵予,见他无异色,笑道:“沈老板怎么称呼都行。”
沈菱歌报以一笑,又听郁涵予道:“原先是在下小看了女子,以为沈老板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制出青瓷实属偶然。今日到访沈家瓷窑,见这每一道工序之精细、每一个工人之风貌。足可见沈老板过人之处,是在下愚昧肤浅,有眼不识泰山,是以望沈老板恕罪。”
原来这个郁涵予说起人话来,倒也悦耳。
沈菱歌端着茶杯,若有所思,对面二人皆不明其意。这时辛雨接着道:“如今看来,先前郁老板托辛雨传达合作一事,可以自己说予老板听了。”
“是。”郁涵予得了辛雨明示,忙道,“在下实观场内各工序流程,与郁家所事差异不大,实在不明为何烧制不出青瓷。”
“是啊,沈老板。老板来的路上,还想着邀请您到郁家瓷窑转转,能给予些建议。”安浅用她一贯笑嘻嘻的语气补充道。
老实说,郁涵予与安浅,这两人组合倒也有趣。
一人迂腐寡言、不苟言笑,另一人亲近随和、圆滑世故。
“哦?这是郁老板的意思?”沈菱歌视线落到郁涵予处,等待着他的答案。
其实安浅的意思已说的十分明白,偏偏沈菱歌不接她的话茬,应是逼视着郁涵予,待他开口。
两人视线隔着这张茶案相撞,就好像雷鸣电闪一般,顿时火花四溅,任谁都不愿退步。
半晌,终是郁涵予放松了神情,挤出一丝微笑,“自然。不知沈老板近期是否愿意到郁家瓷窑一观?若是能告知青瓷烧制之法,我等感激不尽。”
既然骄傲的郁涵予肯低头邀约,沈菱歌一来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传播—青瓷技艺,这二来朝廷大局也使她不得不分散风险。
如此,她便也不再端着,“虽说菱歌向来是希望瓷器行当繁荣昌盛、共同进步的,但此事……”
她故意拉长语调,郁涵予虽孤傲,但毕竟也混迹商场多年。沈菱歌的意思,他自然能明白。
听得沈菱歌如此说,他的语气更是轻松了不少。
“沈老板有何条件不妨直说,只要是郁某能办到的,定当尽力为之。”
“好,得了郁老板之言,那我们便来签一个《技术升级设施改造合同》吧!”
当然沈菱歌并非是在意郁家给她支付的银两,虽然这是她应得的。但她如此说,是深知斗米养恩,升米养仇。今日她能帮他这么大的忙,无疑是升米之恩。
加之郁涵予性格高傲,让他付了银两,他必不会觉得此乃嗟来之食,更不会对沈菱歌心怀怨怼。
一方给报酬,一方给服务。
沈菱歌不怕这商场中多一个竞争者,若是多一个仇家,那可就不好了。
“《技术升级设施改造合同》?”郁家二人不约而同,诧异道。
“辛雨,备笔墨!”沈菱歌对此没有解释,只是狡黠地一笑。
洋洋洒洒两页纸挥墨而成,沈菱歌拿起纸张吹了吹墨迹,随即递给郁涵予,“郁老板看看,若无异议,你我便各自按上手印,以此为契约如何?”
对面的郁涵予将信将疑地接过,逐条读之,临了他蹙眉抬头,问道:“沈老板如此自信?按照这上面所书,若是无法使得郁家瓷窑制出青瓷,郁家所付的定金可是要退回的。”
“并非是自信,而是郁家能制出青瓷乃是我必达目标,若是必达之事都达不到,我要那定金何用!”沈菱歌露出自信的笑容,在她这笑容之下,仿佛没有什么事是她办不到的。
郁涵予怔了怔,见沈菱歌如此意气风发之态,也不再犹疑。当即签字按上了手印,拿出了银票以表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