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贤宗一连半个月没有上朝,大臣们去御书房也没求见到贤宗,倒是看见好几次庄妃进去送东西,在里面呆了好久才出来。yywenxuan一些大臣们皱了眉头,也有些心思活泛的觉得以后看来要多讨好庄妃娘娘了,后宫如今是庄妃一家独大,耳旁风的威力不可小视。
王丞相在又一次在御书房外等了贤宗几个时辰之后终于忍不住拦住谢楹,“庄妃娘娘。”
谢楹停了脚步,“大人有何事?”
王丞相道:”圣上已经多日没有上朝,臣有要事禀报圣上,还请娘娘替臣通报一声。“
“我会替大人转告的。不过圣上如何决定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了。“
王丞相拱手道:“多谢娘娘。”
谢楹走进御书房,“圣上。”
贤宗看向她:“你也来劝朕?”
谢楹走到贤宗身边:“臣妾只是担心圣上。“
贤宗有些颓然道:“太子竟然一次都没来找过朕。”
“圣上何不召太子过来呢?”
贤宗摇摇头:“太子这个脾气,他自己不来,朕让他过来他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王丞相在外面等了圣上很久了。他年纪大了,臣妾看他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
“朕不想见他。”
谢楹望着贤宗:”圣上,您总不能一直不见大臣们吧。“
贤宗心烦道:“他一定要跟朕说废太子之事,他们都在逼朕!”
这话一出,谢楹就知道贤宗有了废太子的心思,只是还没下定决心。
谢楹还没说话,德全就来通报贤宗:“圣上,京兆府蒋大人求见。”
“不见,让他滚。”
德全低头道:“蒋大人说有人敲了登闻鼓。”
本朝还没有人敲过登闻鼓,盖因高祖曾规定凡敲登闻鼓上告者都要先打八十大板,能熬过这八十大板才能伸冤,贤宗心中犹疑不定,谢楹道:“臣妾先回避一下吧。”
贤宗想了想,让蒋济城和王丞相一起进来,两人行礼后,贤宗先给王丞相赐了坐。
蒋济臣没等贤宗问起就开口道:“圣上,有人敲了登闻鼓状告太子殿下。”
贤宗怀疑自己听错了,蒋济臣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贤宗怒道:“这是什么人?他状告太子什么?”
蒋济臣回道:“此人是京郊的一个农户,他的妹妹是东宫的婢女,年初的时候求了太子殿下赎身出府,已经去县衙消了奴籍,可等他来接人的时候,他妹妹已经死了。他状告太子殿下打杀良民。”
一个普通农户哪来的胆子敲登闻鼓状告太子?王丞相觉得其中必有内情,不过从肃国公府一案之时他就已经得罪了太子殿下,太子出事他总是乐见其成的。
王丞相开口道:“圣上,太子前些日子毫无理由的处置了东宫里一大批人,如今又有人状告太子。可见太子殿下平日里是如何行事的,如此滥杀无度之人怎堪配储君之位?”
贤宗脸色铁青,“此事还未查实,如何就能断定是太子所为?“
“一介小民安敢诬陷太子殿下?”
贤宗重重拍了下桌子,向蒋济臣道:“此案着你大理寺和刑部一起会审!朕倒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蒋济臣退下,王丞相还要开口,贤宗摆手道:“一切等此案审理清楚再说,你先回去吧。”
谢楹担心的望着贤宗:"圣上。"
“朕没事。你也回去吧,朕想一个人呆一会。”
谢楹离开御书房,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前世这件事是大皇子捅出来的,这次她劝大皇子将此事透露给三皇子知道,让走投无路的这家人求到三皇子面前,三皇子果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接下来两虎相争,会发生什么呢?
三皇子自然也没有傻到亲自去办这件事,他派了亲信去暗中襄助这家人上告,但稍微深入了解一些,就能知道背后是三皇子推动。
太子和三皇子连表面上的好兄弟也无法维系了,出乎所有人预料,太子这次没有在暴怒之下做出什么逾矩之举,反而在案件审理期间安安静静地呆在东宫,让盯着东宫的人都大失所望。
此案并不难审理,太子虽然拒绝配合,东宫那边却也派了人来解释,一边说是太子无故打死要出府的婢女,一边说是那婢女偷了御赐之物才被处罚,自己熬不过死了。在拿不出更多证据的情况下,刑部和大理寺也不敢定太子的罪。
三皇子有些焦虑,他倒也不指望靠这件事扳倒太子,不过是想让太子失态之下更加得罪贤宗,让太子失了圣心。可贤宗如今态度模棱两可,太子也平静的不似以往,反而是他指使这家人上告太子让不少人觉得他有失体统。
贤宗到底是对三皇子有些失望,可最让他痛心的还是太子,太子之间都没有来给他一个说法。想到这个被他当储君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又想到陪他一起走过来的皇后,两人的面孔突然都变得陌生起来。
明日此案就要出最终的审理结果了。御书房里,谢楹默默的陪在贤宗旁边,贤宗勉强笑道:“儿子大了就是不好,还是小九儿听话好养。”
谢楹没问贤宗对太子的最终打算,她温声道:“那圣上就多来看看九殿下吧,九殿下很喜欢父皇。”
德全突然进来禀报:“圣上,皇后娘娘求见。”
贤宗想也不想:“不见,让她回去。”
德全低头道:“圣上,皇后娘娘她说,她说她的病是好不了了,想见圣上最后一面。”
贤宗怒道:“什么最后一面?她在胡说八道什么?病了就让太医去治!”
德全再进来禀报的时候,脸上就失了平静:“圣上,皇后娘娘她说她要自请退位。”
贤宗变了色,“她想干什么?”
谢楹道:“圣上,皇后娘娘一定有要事找您,臣妾还是先回去吧。”
贤宗拦住:“不必,你就在屏风后面回避一下吧。”
谢楹欲言又止:“圣上,皇后娘娘想必要和您说些心里话,臣妾在这里好吗?”
贤宗沉着脸:“朕和她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
今天的皇后没有穿宫装,而是穿了一身当年在蜀地和贤宗常出去游乐的衣服,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当年的飒爽。贤宗看着皇后这身装扮,到底是软了一分,“你要和朕说什么?”
皇后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抬眼看着贤宗:“圣上,我们好久没说过话了。”
“朕以为你已经没话要和朕说了。”
“臣妾病了这些日子,总是想起当年我们在蜀地的时候,那时候圣上说要带我们的儿子游遍蜀地。”
“如今我们的儿子已经是太子了,你还不知足?”
皇后笑了起来:“太子会一直是太子吗?”
“这要看他怎么做了。”贤宗冷冷道。
“当年臣妾的父亲就不同意臣妾嫁给圣上,臣妾这些年也一直在问自己后悔了吗。”
“现在还提这些做什么?”
皇后抬起头:“我唐氏一族皆斩首示众,只有臣妾和太子苟活了。”
贤宗怒道:“太子是我隋氏的子孙!唐氏谋反不该诛族吗?”
“逆臣人人可诛,臣妾没什么好说的。”
贤宗一甩袖子:“那你今天来干什么?就是来跟朕胡言乱语的吗?”
皇后直视着贤宗:“圣上,臣妾只有太子了,您这些年逼的太子还不够吗?”
贤宗呼吸急促起来:“朕逼太子?你和太子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你们以为朕不知道?太子在朝中结党营私朕也一再忍耐,你们还想要朕怎么做?”
皇后幽幽道:“圣上,臣妾自知不配当皇后,这个皇后之位您还是收回吧,随便给您想要的哪个女人。”
贤宗一把拂落桌上的杯子:“此事轮不到你来做主!来人,送皇后会凤仪宫好好养病!”
皇后眼神带着一丝伤感和决绝:“圣上,我回不去了,你也回不去了。”
贤宗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皇后这句话的意思,就听见御书房外一阵喧闹声响起,似有刀戈相向之声,随后便是宫人们的惊叫大喊。
贤宗豁然起身,两列提着刀的侍卫逼进御书房,人全都进来后,一个一身铠甲的男子走到皇后身后。
贤宗死死地盯着这个人:“太子,你想谋反?!”
太子忽然笑了:“父皇听信小人之言,对儿臣多番逼迫,儿臣也是迫不得已,请父皇传位于儿臣吧。”
贤宗攥紧了手:“你想弑君弑父吗?”
太子平静的说道:“父皇何必说此诛心之言呢,儿子登基以后,会尊父皇为太上皇,为父皇修建行宫。”
“若是朕不传位于你呢?”
太子看了一眼屏风后:“那父皇就不要怪儿臣绝情了。”
皇后笑道:“庄妃,你还不出来吗?”
谢楹缓缓从屏风后走到贤宗面前,皇后仔细看谢楹,发现她脸色并无惊慌之色,有些失望。
“圣上,你我谈心,你竟然让庄妃妹妹在屏风后偷听,臣妾真的很失望。”
贤宗看了眼谢楹,“看来今日我要连累你了。”
谢楹道:“臣妾是圣上的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
贤宗道:“朕没能养个好儿子。”
谢楹看向太子:“太子殿下,您真的要做千古罪人吗?圣上可是您的父皇啊,您还是收手吧。”
太子提剑指向谢楹:“庄妃娘娘,御书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贤宗怒吼道:“你想干什么?”
太子冷冷地看着贤宗和谢楹,“庄妃身为后妃,擅入御书房妄图干政,为天下所不容,来人,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