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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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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慈赶到时,沈鹊正半跪在石阵中间,周围一片昏暗,唯独她处在光亮处。yousiwenxue

    女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数不过来,衣物被刀剑割的破烂,隐约能瞧见白嫩的肌肤。

    鲜血在沈鹊身下积出了一片水滩,她似乎自己都没发觉原来身上有这么多伤。

    女子脊梁挺直,硬气的像是战场上不可一世的将军,而身下的鲜血,便是她作战的的功勋。

    君慈瞳孔微颤,温润面上的双眉淡淡蹙起,他启唇,却不言。

    眼前的景象让君慈不知如何开口,他怕惊了那只在崖缝里独自舔舐伤口的孤鹰。

    “阿鹊……”

    青年喉结滚动,温润的嗓音下藏着隐忍。

    沈鹊没有反应,君慈心尖一紧,像是被银针扎了一样,泛着细微又尖锐的痛。

    “阿鹊?”

    君慈声音很轻,连着叫了好几声,石阵中央的女子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头,那双常含着冷意的眼眸,此刻略显迷茫的看向君慈。

    沈鹊微歪了歪头,似乎在疑惑什么。

    “你今日怎么穿了深色的衣裳……?”

    她嗓音沙哑,话音里藏着淡淡的倦意。

    君慈推动轮椅的手掌一顿,指节微微弯曲,青年眉梢半弯,未料到沈鹊会问出这样一句话,一瞬间不知如何回答。

    “你怎么来这儿的?”

    “你走……这儿危险。”沈鹊已经没什么力气言语了,她尽力维持着所剩不多的神志,断断续续的同君慈道。

    青年嘴角轻轻勾起,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表情,他应是想笑的,但可惜笑不出来。

    君慈攥紧身下的把手,呼吸有些错乱,他讨厌沈鹊的这副不可一世、半点不靠别人的姿态,好像这个世界会为了活下去而委曲求全的只有他这个残废而已。

    “夫人,我是来救你的。”青年人无奈的解释着。

    他嗓音低沉,音调转了好几个弯,那一声“夫人”叫的可是格外多情。

    君慈垂眼,纤长的鸦捷遮挡住他眸中那呼之欲出的黑暗,在眼下汇聚成了一小片精致的阴影。

    “以你所处的位置为中心,东南西北这四个方位下应都藏有机簧,这四个机簧是石阵运转的关键,先让它们停下来。”君慈淡声说。

    沈鹊虽与君慈关系复杂,先前二人之间也没少过算计,但不知为何,此刻她竟然生不出一丝疑心,发自内心地觉得对方可以信任。

    她不是愚笨之人,只沉默片刻,活动下筋骨,在下一波箭矢攻击过来时,接过那箭矢,借力向四个方位投掷而去。

    只一瞬间,以木碎石,先前不停转动的石阵外缘停了下来。

    那没完没了的攻击终于停了下来,沈鹊有了喘息的机会,她看向君慈,眸光里满是深思。

    “就这么简单……?”

    寂静许久,沈鹊沉闷着嗓音发出一声疑问。

    她面无表情,但眼神飘忽,脸颊弥漫开一丝丝红润,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打翻了的酱油罐。

    君慈忍俊不禁,喉中哼出一声轻笑,他推着轮椅向前一段距离,停在沈鹊旁边。

    他伸出手,似是要抚摸沈鹊的脸颊——

    沈鹊顿时警铃大作,她向旁猛地挪了一大步,态度不算友善的吼道:“你做什么?!”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狸猫,正张嘴哈气恐吓着来人。

    “别以为你帮了我就能得寸进尺……”沈鹊抱着双臂,闷声说。

    青年那只修长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屈了屈指,略表尴尬的收回手,又不动声色的自袖中拿出一块干净的方帕,递到沈鹊面前。

    君慈眨眨眼,抿着唇无辜道:“夫人,你快脏成小花猫了。”

    嗯……味儿对了。

    沈鹊看到君慈这幅熟悉的装纯模样,心里好受了些,那股子得对方相救的难为情消散几分。

    她接过帕子,擦了擦手上快要干涸的血迹,

    “你怎么跑而这来的?”沈鹊有些累,她侧身靠在君慈的轮椅旁,轻声问。

    君慈沉默。

    他抬头,顺着那个大窟窿看向外边快要破晓的天色,少顷,慢悠悠开口道:“有人给我写信,说我家夫人有危险。”

    “我还想着,定是谁家儿童的闹戏。”

    “可以说无趣至极。”

    沈鹊手上的血迹被擦干净,她垂眸看着那块方帕,若是平时,她应已将这脏了的帕子随手丢了,但这次她没有,思索片刻后将帕子揣进了自己的腰间。

    她打了个哈欠,顺着君慈的话,懒声开口:“既是闹戏,殿下怎么还是来了?”

    君慈怔了怔,话音轻缓温柔的像是谁家良夫在哄小孩儿一样。

    “嗯……闹戏?”

    “那也总归是要来看一看的。”

    万一是真的呢。

    沈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君慈,他今日少见的穿了墨色的氅衣,领口处的金绣繁丽,他这人本就生的白净,经这衣裳一衬,少了几分温润,多了几分让人望而却步的矜贵劲儿。

    还挺好看。

    嗯……衣裳好看。

    “怎么换口味了?”沈鹊淡淡的收回眼,心虚的蹭了蹭鼻尖,刚擦干净的手指又沾上了点血色。

    一阵夜风吹了进来,君慈脖颈处倍感干冷,他拢了拢氅衣,认真的想了想。

    “可能是怕自己有去无回,万一和夫人一同死在这儿,我穿的凶狠些,到地底下说不定能吓住那些魑魅魍魉,还能保护我夫人。”

    青年的话说的如珠盘走玉,虽是不太真实,但听的人心上当真舒服,暖洋洋的。

    沈鹊没忍住的笑了出声,可先前在这石阵里吹了太久冷风了,这一笑,干裂的唇隐隐作痛。

    她冷吸一口气,压下了笑容。

    “嗯?”君慈忽然注意到离自己最近的那阵眼,阵眼上的箭矢不知为何,正安静的躺在一旁。

    也就是说,这个阵眼下的机簧是没有被压制的?

    思及此处,君慈面色瞬变,他转过头想和沈鹊离开这里,但偏偏就晚了那么一瞬。

    只瞧得天色即将见暖,但寒芒忽的乍现,数不清的如狼毫般长的银针自沈鹊背后扫射过来。

    “嘶。”沈鹊正笑得难看,小心翼翼的摩擦着唇上的干裂。

    电光火石间,轮椅急急的自地面摩擦出一道长痕,伴随着尖锐的摩擦声,竟是火花乍现。

    长针齐刷刷的刺进人的血肉,发出沉闷的声音,与此同时,还听得见几道木板被贯穿的利落声响。

    石阵中央。

    青年墨色的衣裳被鲜血迅速的浸染,自银针扎进去的位置,一团团血晕正发疯的扩散开,像是要将干净的衣裳染脏个痛快。

    他裸露在外的双手紧紧拥着怀中人的肩膀,因着疼痛,不可控的用上力气,手上的筋脉变得分明、恐怖。

    君慈咬紧牙关,面上满是隐忍,长翘的眼睫止不住的颤抖着。

    “哈……”他似乎痛的难以呼吸,喘息声忽轻忽重,终于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虚弱的叹息。

    一滴痛极而生的滚烫泪珠落在沈鹊鼻梁上。

    女子半跪在对方怀里,她渐渐睁大双眼,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清秀面容,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浓郁的血腥味传进沈鹊鼻腔,她垂眼,刚刚好的瞧见了青年背上那数不过来的长针……

    “君、君慈?”沈鹊启唇,结巴的念出对方的姓名。

    青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像是害怕怀里的人消失,颤抖着双手再度抱紧对方。

    君慈将脑袋埋进沈鹊脖颈间,鲜血夹杂着眼泪,一滴又一滴的落在沈鹊锁骨处,又流成一淌线,顺着她脖颈的线条钻进衣物下。

    青年不轻不重的蹭了蹭沈鹊,像是被雨打湿的幼犬,无助的哭诉。

    “阿鹊、好痛。”

    “呜……”

    作者有话要说:

    战损版殿下也来咯!问就是事情不简单……毕竟夫妻二人有一个不聪明的就够了……(恶魔低语)啊啊啊啊啊啊小狗落泪!我写爽了!补:要被自己气死了……怎么总把慈打成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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