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谢侍郎到嘴的鸭子飞了

    转眼就到大喜之日，两边都交情匪浅，沈遇白夫妇吃席也挺忙碌，从孙家跟到陈家。

    陈放一改往日潇洒仪态，穿上大红喜袍沉稳了许多，陈家两老笑得嘴都合不拢，直觉这个儿媳妇是娶对了。

    喜宴上，林清婉不可避免再次见到苏娇蕊，她的变化也很大，消瘦了许多，像朵缺水的娇花。

    原以为还得多留个心眼，没想她只是别有深意地剜了自己一眼，便走远了。心下叹气，无论如何，她们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不会再同从前般手软了。

    苏娇蕊好不容易见到母亲，一直与其待在一处。苏母自然察觉女儿的变化，多问了几句，苏娇蕊表示“我不再是以前的小女儿性子了，成亲这一年，懂得了很多”。

    她没有像往常般一股脑什么话都同娘亲说，选择性地说着家常，但心里却苦闷至极。

    自上次宫中落水二人大吵一架之后，谢林羽便彻底搬去了书房。从前两人有摩擦都是他先低头去哄她，想来如今真是厌了，迟迟不见动静。按她这高傲的性子，也不可能先低头，一来二去两人隔阂更深。

    她曾听到下人们议论老夫人着急抱孙子，正在劝说谢林羽纳妾，被拒绝了。那一刻的愤怒她至今无法忘怀，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开心还是失落，大抵他心中真的深爱林清婉，不愿纳妾？

    事实上她确实误会了谢林羽，他近来心思确实不在后宅。端王一事，皇帝很满意他的处理方式，私下暗示过只等年底现在的吏部尚书告老还乡便扶他上去。

    为此，他近来总是早出晚归，就算回府书房的蜡烛也半宿半宿亮着，可谓是前所未及的努力。

    先前娶苏娇蕊是想借着苏家的助力能平步青云，位极人臣，后来才发现他苏家有意隐藏光芒，低调得紧。除了带他结交一帮五大三粗的武将，听他们喝了酒后不拘小节的口出狂言，并未给到多少实质性的帮助。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凭自己的优秀获得了皇帝青睐，只要他足够努力，一定会走得更高更远。

    苏母突然凑近她压低声音，“娘得提醒你，你得多花些心思在子嗣上。听你爹说林羽近来深得皇上重用，升官是迟早的事，你只有诞下嫡子，才算坐稳主母的位置”。

    苏娇蕊心里苦笑连连，也得见得到他人呀。

    喜宴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散，沈遇白今日替陈放挡了不少酒，两边脸颊上各浮着一丝淡淡的红，但那双黑如曜石的眼睛依然清亮。

    回王府路上，马车路过东篱楼，沈遇白突发兴致拉了林清婉上去赏月。

    这次两人没去留好的雅间，他揽着她的细腰运起轻功飞到了屋顶上，挑了一处平整的地方扶着她坐下。

    他一条手臂依然揽着她，林清婉慢慢克服恐惧感受到了坐高的妙处。

    夏日的夜风多了一丝凉爽，他们又坐得高，一弯月牙仿佛就在头顶，星穹遍野，熠熠闪烁。

    沈遇白眷恋地贴着林清婉，感慨道“婉婉，我很满足这样的生活。若是可以，我愿与你归隐，只作一对寻常夫妻”。

    这样消极的话他几乎从未在她面前提过，林清婉心中一震，素手放在他揽着自己腰间的手背上，软语道“君在何处，妾便在何处”。

    其实她能隐隐察觉到自楚地回来他心里便积压了很多事。白日虽悠闲地陪她消磨时光，但好几次夜里她偶尔醒来都发现他披衣枯坐在床头苦思。能让他如此费心的，定是朝廷的事，她帮不了多少忙，但立场坚定，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支持。

    沈遇白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爱怜地问了问她的青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心里却更加坚定，无论如何，他都要守护好身边人。

    夏季结束的时候，吏部尚书因身体不适提前告病请辞，皇帝让百官举荐合适人选。

    朝臣都耳聪目明着呢，近来圣上偏爱的是谁？还不是侍郎谢林羽，只是走个流程借他们的嘴说出来罢了。

    大半官员纷纷举荐谢林羽，少年栋梁，青年才俊等溢美之词如汪洋之水不绝，更有甚者直言谢大人就是户部尚书这个位置的天选之人。

    顺应大趋势，沈遇白也夸了谢林羽几句，“谢大人胸有沟壑，目光长远，有宰相之能”。

    他这话一出，皇帝眸光在他身上滚了一圈，他这么欣赏谢林羽？这两人私下有交？谢林羽似信非信地看了他一眼，懿王竟会说他的好话？

    众位大臣夸完，皇帝眯着眼睛故作高深道“众爱卿所言有理，礼部尚书的人选明日定音，今日就到这吧，退朝”。

    皇帝走后，各位大臣有序离开金銮殿。还未到宫门口，谢林羽便接到了几波朝臣的恭喜，这些人当中不乏平常不买他账的，如今风水流轮转，看着他们觍着脸笑着恭贺自己，这种感觉属实不赖。

    心里如此想，他面上还是得装一装，谦逊地感谢各位大人，请他们赏脸到东篱楼一坐。

    沈遇白将将路过，先前围在谢林羽身旁的朝臣纷纷同其打招呼。为官者谁没几年道行，你官做得再高，江山都是人沈家的，恭喜你升官与他们结交懿王一点不冲突。

    谢林羽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他扯出一抹诚恳的笑，“下官与几位大人约在东篱楼小酌，王爷可有兴趣一同参加？”

    沈遇白扯了扯唇角，摆手道“各位大人雅兴，奈何本王今日应了夫人回府用饭，总不好浪费她一番心意，改日有空再聚”。

    朝臣们纷纷笑夸懿王与王妃如胶似漆，令人羡慕。

    沈遇白竟也认真回复了他们，“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本王只是遵守向岳丈许下的诺言而已”。

    他一定是故意的，谢林羽嘴角笑容倏然消失，斜眼看他提步远去。

    沈遇白走得干脆，背对众人，他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味，有些事实在不宜高兴过早。

    次日朝堂，谢林羽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海公公传旨。圣旨如期宣读，最后定下的吏部尚书确是从江南调回来的巡抚。

    满朝色变，谢林羽更是怀疑自己听错了，震惊地抬头，发现各位大人的脸上都写着不敢置信，龙椅上，皇帝依旧运筹帷幄。

    脚下一软，他差点跌坐下去，硬是咬牙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