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出席喜宴
回府的马车上，两人依然相对而坐。
林清婉一直低着头，不敢正面与他对视。从陈放口中知道了他深厚的感情，她一时没想好如何面对他。
沈遇白温柔地注视着对面的女子，云淡风轻道“今日之事，婉婉不必纠结。毕竟最后娶到你的人是我，我已知足”。
林清婉倏地抬头看他，男子若无其事地牵了牵衣角，坐姿挺拔如青松，端的一派气度芳华。
“为什么不告诉我？”
清俊男子扯出一抹淡淡笑容，磁性的嗓音一字一句说来“从始至终，我所求的都是感情，而非同情”。
一滴清泪从眼角悄然落下，像星星坠落，林清婉眼眶含泪，哑声道“谢谢你，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喜欢了我很多年”。
沈遇白狭长的眼微窄，浓眉微蹙，粗糙的指腹轻轻擦着她晶莹的泪珠，无措道“婉婉，我不想让你哭”。
林清婉柔荑抓住他的大手，噙着泪认真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眸，相顾无言。
农历八月初二，圣旨赐吏部侍郎谢林羽和常威将军府嫡出二小姐苏娇蕊大婚之喜。
懿王携王妃一同出席，乔管家早早就备好了体面的喜礼让主子带去。
照样将她送至女眷席位处，林清婉四下看了一番，母亲王茜还未到，几个官家夫人正聚在主座旁同谢母说话。
得体地上前打了招呼，谢母笑融融道“清婉来了，快，挨着我坐”。
几个夫人见了她，忙行礼道“懿王妃安好”，只有谢母一人坐着未动。
林清婉不作计较，同几个夫人回了礼，便从容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一个夫人笑道“久闻懿王妃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姿容绝艳似月宫仙子，这气质，这模样，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有一夫人附和“那可不，十六岁就封了诰命的，满朝也找不出第二个”。
林清婉保持着端庄微笑并未作答。青杏今日特意为她梳了灵蛇髻，浓密发间斜插一支海棠花步摇，身上穿着妃色的兰花百叠裙，外罩一件同色短衫，飘带上挂一个翠玉环绶，面容清尘出色，妆容清爽又简单，坐在那里就是一道淡然温和的风景线。
不知不觉间，众夫人以她为中心聚拢来，有的还带着自家女儿，想介绍给她认识。
谢母脸色一沉，哑声道“是啊，清婉有福气，嫁了个好夫君。世人皆知，犬子乃清婉父亲门生，往日来往密切，我原还以为有机会亲上加亲呢，如今看来，此事还好没成，否则岂不耽误清婉前途”。
众夫人面面相觑，谢夫人这话是暗指林家攀龙附凤？
一道清亮的女声适时传来，“谢夫人说笑，两个孩子都是极好的，如今也各有各的美好姻缘，那些不着边的事，今天这场合说来不合适”。
见是母亲来了，林清婉眉眼弯弯起身相迎。母女俩挨着坐下，容貌，打扮都一样美而不俗，气质更是清冷出尘。
谢母倏尔一笑，“瞧我，今日高兴，一时说漏了嘴。我儿今日娶的媳妇娇蕊，容貌、出身、气度都是一等一的，我甚是满意，等会儿你们就能见到了”。
两个回合，两家女主人气质高低立分，各家夫人心中有数，脸上象征性地陪笑。
有嬷嬷来报迎亲仪仗已到府门口，请谢母移步正厅等候新人拜堂。
谢母顿时春光满面，场面地邀请在场的女眷前去观礼，这才理了理身上的华服跟嬷嬷走了。
眼见各家夫人坐回自己位置，王茜贴着女儿耳朵轻声道“以前你相处不多不知道，这谢夫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后一句“幸好你没嫁入她家”她藏在心里没说出口。
林清婉微笑点头，反正与她无关。这场婚宴是她主动要陪沈遇白来的，算是给以往交好的两家一个体面，也是她和他之间一场告别。
王茜惊喜地发现女儿一脸轻松，不似心事重重的样子，拉着她的手，小心问道“想通了？”
林清婉回握她，脸上露出浅浅的梨涡，“想通了，我们已各自觅得良人，该往前看”。
从他拒绝她的荷包，眼睁睁看着各路媒婆上她家提亲无动于衷，当着她的面舍命救下苏娇蕊到明媒正娶苏娇蕊，她早该想通的，只是一直陷在自己的执念中迟迟不愿清醒。如今，纠结无意，一切都过去了，她要重新开始。
母女俩执手笑着，轻松地等着吃席。
正厅，一对新人正在拜堂。谢母红光满面地坐在高堂之位，心满意足地接受二位新人的跪拜。
谢林羽一改往日的白衣公子形象，着一身大红喜袍，俊朗非凡却眼神呆滞，神情木然，全然没有一丝新郎官的喜气。
对面苏娇蕊被红盖头遮挡住精致装扮的面容，视线里只有一双黑色缎面男士鞋子，满心欢喜地随着礼官的唱喏行礼，嘴角上扬，久久未曾放下。
男宾席，陈放自发同沈遇白坐在一桌，手肘碰了碰他“我那日的专业助攻，效果如何？”
沈遇白自己饮了一杯酒，漫不经心道“你确定不是自己露馅？”
陈放也紧接着干了一杯，“谁让你捂得那么严实。她要早知道，看你的眼神早有光了，哪里还是现在这般平淡无奇的样”。
沈遇白扯出一抹风华绝代的笑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今日她大方陪他前来吃酒就是证明。
陈放举杯敬他，“那就祝你这棵铁树早日开花”。
新人礼成，送入洞房。
谢林羽随喜婆的指引揭了盖头，嘴角挤出一抹笑容，“你休息一下，我先去前院招呼客人”。
苏娇蕊拉住他的衣袖，含羞带怯地点头，还特意帮他理了理喜袍上的皱褶。
谢林羽拍拍她的手以做安抚，转身扬长而去。
前院人声鼎沸，热闹嘈杂。谢林羽拎着一坛酒，顺着一桌桌敬酒。
今日吃酒的都是朝中官员，纷纷夸赞他年轻有为，姻缘天作之合而而，谢林羽都不等人家恭贺的吉祥话说完，抬起酒坛就喝，引来阵阵喝彩。
声音太大，隔壁女眷席上也听见了动静。谢母暂时放下客人，紧急吩咐了小厮去看着儿子，不让他喝醉。
小厮哪里拉得住谢林羽，他滴米未进，酒就喝了几坛，眼神微微发直，满脸通红。
沈遇白眯着眼看疯狂的谢林羽，暗暗摇头。后放下手中筷子，起身到女席入口处，差了谢府一个丫鬟递话给林清婉。
女眷这边吃的差不多了，听到传话，同母亲告别，林清婉提着裙摆向沈遇白走来。不同以往，她漂亮的眉眼里裹挟着笑意，嫣红的嘴角轻轻翘起，步履里有丝急促。
沈遇白含笑等女子走近，两人牵手而去。
谢林羽醉眼看着这美好一幕，又狠狠灌了一大口酒，呛得直咳嗽，眼睛猩红，泪花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