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惜别离

    沈遇白匆忙回府，瓢泼的大雨打湿了他的青衫，柔顺的墨发也有潮意，一双眸子却似水洗过后般明亮。

    林清婉忙让人去准备热水，姜汤，自己去内室帮他取换洗衣物。

    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忙来忙去，沈遇白心间的冰冷悄然融化。也罢，左右她还在他身边，这红尘世俗的温暖，他定要争上一争。

    大雨一连下了三天未停，天地间挂了一块朦胧的雨幕，呼吸间皆是闷闷的湿意，惹得人心烦。

    这日，沈遇白下朝后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蜀地地势低洼，连日暴雨缠绵，河坝决堤，涝灾严重。

    朝堂上，各大臣纷纷进言请朝廷开国库派代表前往赈灾。可一问派谁前去，都心照不宣地纷纷推辞。文臣说自己身体弱，家里大大小小需要照顾脱不开身，武将说自己大老粗上场杀敌在行却干不来这细致活。

    刚发生一场无端祸事，丞相等部分官员称病告假，刑部一时半会查不出凶手，这蜀地又突发洪涝，龙椅上的皇帝脸色阴沉得厉害，雷霆震怒下率先离了大殿。

    沈遇白想起皇帝离开时落到他身上那个眼神，虽轻却别有深意。思忖许久，他提起手边狼毫上表了一封奏折。

    书房门打开时已是华灯初上，吩咐顾京飞先去准备后他到饭厅陪林清婉用了晚饭。

    次日早朝，皇帝一扫昨日的阴霾，心情大好，先表扬了懿王一番，后下旨封他为钦差代表朝廷前往赈灾。沈遇白跪地领命，身躯笔直，眼神坚定，皇家贵胄之气尤显。

    林清婉没有太多时间和他告别，她听到消息后默默回房帮他收拾了包袱。懿王府外，顾京飞带着四五个人牵着马匹静静等候。

    包袱递到沈遇白跟前，他没有接，而是张开手臂紧紧将人抱在怀里，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清香。

    他的怀抱干净且温暖，带着她这些日子早已熟悉的淡淡沉香味。林清婉没有拒绝，静静地让他抱着，“王爷，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他郑重回答。

    须臾，两人分开，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只玉笛，递到她手里。

    自上次赴宴她自然知道这玉笛的用处，黑白分明的眼神望着他，“王爷此去危险，你带着更合适”。在他开口前，迅速补充道“顾京华留下，你放心去”，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沈遇白思索片刻，又将人揽在怀里抱了一会儿才转身大步离去。

    林清婉在背后看着他披上蓑衣利落上马，扬长而去。他高大的背影慢慢淡出视线，她心里忽然生出许多惆怅。

    京城这场雨连下了七天才收势。暴雨过后，久违的太阳显现了笑脸。

    天气好，林清婉带人去了城外护国寺，她要给懿王上香祈福。

    护国寺是百年古寺，山道悠长，岁月悠远，天气好时，香客摩肩擦踵，络绎不绝。

    在佛前诚心祈过福，他们前脚刚踏入隔壁的禅房便见苏娇蕊带着丫鬟翩然而至。

    她很诚心地上香，“信女求菩萨保佑谢侍郎早日康复”。

    “娇蕊小姐有心”，门口传来声音，一抹白影逆着光而来，丰神俊朗，姿态翩翩。

    林清婉隔着门上的缝隙看到两人相对而立，和上次不同，骄傲的苏娇蕊这次添了许多女儿家的柔媚，说话的语气也温柔婉转。

    两个人低声说了会儿话，苏娇蕊面上漾开甜蜜的笑容，跟他一前一后出了大堂。

    林清婉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听说近日将军府的补品流水似的往谢府送，坊间均在议论两家好事将近。

    不愿深想，他们一行人随后下山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