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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这是臣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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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亏心事?

    梁安怔愣,陛下怕不是缺心眼吧。

    罢了,反正缺的是主子的心眼,他还是别多嘴了。

    “梁安,朕又不想去了。”萧砚随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散了。

    他实在有些发怵。

    怵的不是谢逾,是尴尬!

    “不,陛下想。”梁安眼疾手快的给萧砚随束发,扯着嗓子吩咐下去安排步辇。

    萧砚随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了步辇上。

    一路上长吁短叹,生无可恋,设想了各种情况。

    万一谢逾打开天窗说亮话,他是装傻充愣呢,还是故作大度呢?

    那可是谢逾啊。

    在父皇驾崩后,为他撑起一片天的谢逾。

    萧砚随恨恨的拍了拍自己的手背,口中小声嘀咕着“让你手贱,让你冲动!”

    跟在步辇旁的梁安,心中凌乱的不得了。

    或许陛下有些没本事,但足够有良心。

    他身为奴才,能伺候这样的主子,实在是天大的福气。

    不对,陛下不是没本事,而是陛下还没学会做天子。

    “陛下,要不奴才安排人去请皇后娘娘?”见萧砚随实在紧张恐慌,梁安终是有些不忍。

    萧砚随摇摇头“又不是什么开心事,朕一人就行了。”

    他只听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可没听过独尴尬不如众尴尬。

    “以后别出这种馊主意!”萧砚随白了梁安一眼。

    梁安垂眸,他敢保证,陛下绝对也动过这个念头。

    萧砚随默默在心里诵起了佛经,尽可能让心绪平静下来。

    兴泰殿。

    萧砚随携一身夏夜里的凉风而来,神色自若,乍一看,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唯有轻颤的指尖隐晦的泄漏着心底的情绪。

    “谢逾,你感觉这么样了?”

    萧砚随一入兴泰殿就忙不迭问道。

    话音落下,才看清谢逾的床榻边放着一个火盆。

    萧砚随微微皱眉,面露不解。

    谢逾的身体已经虚弱到需要在盛夏烧火盆的地步了吗?

    他真该死啊!

    萧砚随忍不住自责。

    若不是谢逾去了梁州,梁州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呢。

    下一瞬,就见谢逾将荷包投入了火盆里。

    萧砚随愕然,下意识想伸手捡回来,奈何火苗蹿起,把整个荷包包裹其中,眨眼的功夫就化为灰烬。

    “谢逾!”萧砚随气息有些不稳,眼睛睁大,不解的望向谢逾。

    谢逾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陛下,这是臣给您的交代。”

    萧砚随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窜起。

    干巴巴的扔下一句好好养伤后就甩了袖子离开。

    谢逾请他来,没有尴尬的来回拉扯,没有一针见血的针锋相对,就这样一语不发当着他的面把荷包焚毁。

    他知道,这是谢逾无声的解释和保证。

    以前关系清白,以后心里也干净。

    明明他巴不得谢逾和笙笙之间一清二白,事如他愿后,他为何还是满腔怒火?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个跳梁小丑。

    所有的试探、纠结、介意、怒火,让他在面对如此果决的谢逾时尽数沦为了笑话。

    好气!

    好气!

    越想越气!

    萧砚随怒气冲冲,没有乘步辇,而是自顾自走着,但凡瞧见路面的小石头就揣两脚。

    梁安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小声提醒。

    “陛下,再往前走就到皇后娘娘的懿安宫了。”

    萧砚随停下脚步,望着不远处匍匐在夜幕里的宫殿,心中的怒火一滞,而后像个被抛弃的小狗似的席地而坐。

    梁安一惊“陛下。”

    萧砚随蔫不拉几,低垂着头,闷声不吭。

    梁安也没胆子动手拉扯萧砚随,只好跪在地上沉默陪伴。

    萧砚随余光一瞥“跪什么跪,你腿上的伤都没好全,搞的朕像冷漠无情的暴君。”

    “你是这样,谢逾也是。”

    “朕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就帮朕做决定了,那你们来替朕当这个皇帝吧。”

    “奴才不敢!”梁安忙叩首。

    萧砚随厉声“还不起来?”

    梁安依言起身,规规矩矩站着。

    他心知,陛下无恶意,只是心中烦闷无处宣泄。

    梁安敛眉,犹豫片刻,小心翼翼道“陛下,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也跟朕搞这套虚的了?”萧砚随睨了一眼梁安“有话直说。”

    梁安头垂的更低“您是君,谢督主是臣,虽说揣测上意是大忌,但很多事情如果等为君者亲自坦言,那就是为臣者的不懂事。”

    “君为明言,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谢督主所为或有不妥,可他本意是为解决此事,不想任由其发酵,成为您与皇后娘娘的心结。”

    “陛下,以上都是奴才的拙见。”

    萧砚随“朕知他好意,可朕就是气。”

    “朕甚至觉得,谢逾很可怜。”

    他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也配觉得谢逾可怜?

    梁安压低声音“陛下也是一片良善之心。”

    萧砚随瞪眼“别给朕戴高帽。”

    “朕脚疼,步辇怎么还不来,磨磨蹭蹭的。”

    梁安心下一松“是奴才自作主张让他们远远跟着,奴才这就催催。”

    萧砚随一把攥住梁安的手腕“待会儿你去兴泰殿走一趟,告诉谢逾,朕没怪他。”

    “聪明人心思都重,若朕的态度不清不楚,谢逾还不知道怎么翻来覆去夜难安寝呢。”

    “他身上那么重的伤,吃好喝好睡好才能养好,养好才能继续辅佐朕。”

    梁安忙应下。

    兴泰殿里,谢逾失神的看着床榻边早已熄灭的火盆。

    火盆里,一摊灰烬。

    探下手,捧着一抔灰烬,握紧拳头,灰烬从指缝间溜走,再摊开手,只余黢黑的掌心。

    “督主,梁安公公求见。”

    谢逾下意识的把手背在身后“让他进来。”

    梁安目不斜视,不该看的绝不多看一眼,把萧砚随交代下的话告知谢逾。

    谢逾颔首“有劳梁公公了。”

    梁安眼尖的看到了浅色薄被上的一抹黑,眸光闪烁。

    说好不该看的绝不多看一眼,怎么就还是看到了!

    “奴才告退。”

    梁安迫不及待的离开兴泰殿。

    那一抹黑,是火盆里的东西完全燃烧后留下的灰烬吧。

    是啊,他也觉得谢督主挺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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