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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给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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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分辨不清,甚至想不起记忆里萧砚随细微的差别。

    是她忽略了吗?

    还是说萧砚随瞒的太深了。

    到底是在意谢逾的无所不能,还是介意她和谢逾的旧交。

    顾笙不愿细究,总觉得会不欢而散。

    “待谢逾返京,你也继续亲政吧。”

    “不要再把朝政大事尽数交给谢逾处理,两月来,你也多有进步,可以尝试着做好大乾的天子,若有不决,再与谢逾商议。”

    “你是君,他是臣。”

    “他再耀眼,你也不会黯淡无光。”

    “你本就有仁君之相,如今知奋发求上进,未来可期。”

    “但还是要注意张弛有度。”

    萧砚随的眉心微不可察的跳了跳,眸底深处,又晦涩又诧异。

    笙笙的回答,不再他的意料之中。

    可想想,不这样回应,又该说些什么呢。

    本就是他自己别扭又卑劣的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朕知道了。”

    萧砚随恹恹道。

    顾笙心头有些憋闷,捏了捏掌心的竹叶,语气平淡的把景嫔的状况告知了萧砚随。

    “以后行事前,我会尽可能与你商议。”

    “如果情况紧急来不及商议,我也会事后告知于你。”

    “笙笙,朕没有揽权的意思。”萧砚随心下一慌,拉住了顾笙的袖子,急切的解释。

    顾笙抬眸,与萧砚随四目相对。

    清澈的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薄雾。

    她看不到萧砚随心底真实的想法。

    同样的,她也不知自己想得到怎样的答案。

    顾笙错开视线,如平日一般,勾唇笑了笑,面上看不出丝毫的不合时宜的情绪“本就该与你多商议商议的。”

    “是我疏忽大意了。”

    “景嫔还歇在懿安宫偏殿,我就不在此逗留了。”

    顾笙看在落在自己袖口的手。

    这双手,她很熟悉的。

    在这双手又小又肉的时候,就拉着她一起钻狗洞爬树了。

    她和萧砚随的记忆,几乎是重合的。她也几乎是亲眼看着这双手一点点褪去肉感,渐渐变得修长笔直骨节分明。

    可能真的是太熟悉了。

    那些未竟之言,隐隐约约都能心知肚明。

    介意谢逾?

    猜忌于她?

    那她呢?

    在顾笙的注视下,萧砚随如同被烛火灼伤一般缩回了手。

    “笙笙,朕,朕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萧砚随略显沙哑的声音染上了急躁,似乎是在等待着顾笙如以往那般顺水推舟反问他是什么意思。

    他待笙笙好。

    同样的,笙笙也待他很好。

    在笙笙那里,他的废话能得到回应,他的不安彷徨能得到抒解,他的情绪永远有台阶可下。

    他知道的。

    他的笙笙一直都在包容他,甚至是宠溺。

    可这一次,他看到,笙笙的神色平平淡淡,望向他的眼神,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我知道的。”

    顾笙轻轻的留下这句话,朝着文英殿外走去。

    “笙笙!”

    回应萧砚随的是顾笙越行越远的背影。

    顾笙没有上步辇,而是搭着四季的手,沿着绿荫小道慢悠悠的走着。

    “娘娘,您还好吗?”

    犹犹豫豫,四季终是问出了口。

    顾笙侧目“自是好的。”

    “您与陛下?”

    她守在殿外廊檐下,虽听的不太真切完整,但也能拼凑出七七八八。

    娘娘和陛下之间轻快的氛围,仿佛一瞬间就凝结,变得别扭又沉重。

    在沉默的空隙,陛下和娘娘都想了些什么呢。

    “娘娘,陛下或许只是有些词不达意。”四季尝试着开口。

    她是旁观者,也是见证者。

    她似乎能理解骤然别扭的情绪,似乎又说不清道不明。

    顾笙拍了拍四季的后背“四季,我瞧着像那么易怒易暴躁的性子?”

    “你家娘娘脾气稳定的很。”

    “陛下少年心性,至真至纯,我又不是不知。”

    所有的心事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

    相较于在意谢逾的无所不能,介意她和谢逾之间的旧交,萧砚随或许更想要一个诚心如意的肯定答复。

    但,她暂时给不了这个答复。

    萧砚随想要的答复,会推翻她过往十余年的认知。

    明明已经推心置腹的谈过达成一致了,怎才过了数十天就脑子抽筋又一门心思再求一个答案了。

    是她那日贪心不够诚恳吗?

    还是她说的那些话不够现实?

    世上女子,哪有人能在与天子谈情说爱中立于不败之地。

    幸亏当年她对萧砚随情谊纯粹,要不然,她爹宁死也不会允许她入宫的。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天子也还是那个天子,心态变了,日子就不过了。

    她爹是个明眼人,更是个聪明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萧砚随不是天子,她也不曾入宫,她会选择对萧砚随倾心相许恩爱不移吗?

    是的,她有强大又稳定的情绪,能应接萧砚随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心血来潮。

    但,她想要的是什么?

    顾笙只觉得心下荒芜,没有答案。

    “娘娘……”

    “四季。”顾笙打断了自己的话。

    有些事情,唯有自己的心能给出答案。

    旁人的劝说,外在的条件,都宜干扰选项。

    四季轻叹一口气,心想,若是夫人长命百岁,兴许早早的就教会了小姐如何爱自己的同时爱他人。

    但,夫人撒手人寰。

    小姐如同野小子一般不羁肆意的长大,像那漫山遍野开遍的野花。

    风把种子吹到哪里,花就在哪里恣意绽放。

    你若问花,喜欢哪一道风哪一片山,花也茫然。

    罢了,小姐开心就好。

    至于陛下,在小姐和陛下之间,她永远优秀考虑小姐,这是天然不可改的亲疏远近。

    “娘娘,武安公托人递了口信入宫。”

    “派往扬州的人,回来了。”

    顿时,顾笙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抛的远远的。

    “武安公说具体情况还需当面与娘娘详谈。”

    顾笙心中划过不详的预感。

    如果一切都好,父亲定简单直接的告诉她宽心。

    看来,情况不太妙。

    确切的是,很不妙。

    天呐,刚跟萧砚随冷战,她还能不能随心所欲宣父亲入宫。

    顾笙挠挠头“真的不能传信吗?”

    “口信不行,手写信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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