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极限拉扯
还养老送终?
景炀是不是对她自己气人的本事认知不清?
得此逆女,早死几年。
茶盏遮挡下,景信嘴角疯狂抽搐。
他二叔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乐见其成!
景肃勤又惊又气又疑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景炀。
“炀儿,二叔体弱多病,静心调养都难享天年,撑不下流放之苦。”
“二叔无用。”
“倘若二叔身强体健,绝不会推辞。”
“炀儿,我可怜的炀儿。”
景炀眼泪汪汪,仰头孺慕又感动的看向景肃勤。
果然,还是二叔疼他。
“二叔,炀儿怎会不知您体弱需静养?”
“您放心,皇后娘娘应允了炀儿,改流放为幽禁。”
“您正好能不闻杂事远离喧嚣,静心调养,说不定有事半功倍之效。”
“炀儿也能免于流放,一举两得。”
“二叔,您帮帮炀儿吧。”
“反正您本来就深居简出离群索居,幽禁与否,并无太大差别。”
“可炀儿还未及笄,一旦被流放,这辈子就毁了。”
“您不是说把炀儿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吗?”
“您会帮炀儿的,对吗?”
“二叔,您说话啊。”
景信忍笑忍的实在有些辛苦,索性放下了茶盏,清了清嗓子“屋里有些闷,我去廊下透透气。”
原来,景炀的愚蠢和自私用在别人身上,是一件如此令人快乐的事情。
二叔的脸色可真精彩。
可惜父亲还未苏醒,错过了这一幕。
待父亲醒来,他必须得绘声绘色把这一幕将给父亲。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彩衣娱亲了。
景信站在廊檐下,背对着二人,却又能将字字句句听的真切。
南厅内,景肃勤气的发抖。
静养和幽禁无异?
景炀这个蠢货怎么能说出这么可笑的话。
一旦幽禁,他的满腹才学一腔热血,再无处施展。
一生,都得在一方小院子里抑郁偷生。
“二叔?”
景炀泪眼婆娑,模糊了视线。
景肃勤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咬牙切齿
“炀儿,二叔替你受罚,可罪名依然在你。”
“你是永宁侯府的嫡女,是上京城的明珠,罪名加身,名声尽丧,再无前途可言。”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在损毁御赐之物大不敬的罪名公之于众前,劝陛下和顾皇后改变主意。”
“这样一来,你仍然是纤尘不染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
“再者说,大乾律法严明,岂能儿戏。”
“替人受刑,闻所未闻,满朝文武会视而不见吗?”
“到时候,一顶蔑视律法的帽子扣在头上,罪上加罪,你与二叔都死罪难逃。”
“二叔病秧子,活不了几年了,死不死无所谓,你呢?”
“若炀儿也无所谓,二叔愿自请幽禁。”
景肃勤一番话说的极其漂亮,瞬间反客为主。
死?
景炀疯狂摇头。
就是不想死,才让二叔替她受罚。
可二叔这么一说,她就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可怎么才能劝陛下和顾皇后改变主意呢?”
主要是顾皇后。
脸色一变,她看着就害怕。
见景炀上钩,景肃勤缓缓松了口气。
看来,以后利用拿捏蠢人还是得更警醒细心些。
否则,就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心神一松,景肃勤的脸上又浮现慈爱之色,声音越发的温和“炀儿,损毁御赐之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帝后的心情。”
“帝后不追究,那就是风过无痕一笑了之,根本不会闹到明面上。”
景肃勤不遗余力的循循善诱,竭尽全力让景炀这颗棋子重新归位。
“解铃还需系铃人。”
“想让帝后消气,关键在你父兄。”
“陛下和顾皇后未必会在意你损毁的御赐之物,或许是在替你父亲出气。”
景炀眼睛一亮,顿时不哭了。
还是二叔思虑周全。
景信面若寒霜,转身冷冷道“二叔此言何意?”
“父亲昏迷不醒,难道是要侄儿抬着父亲入宫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罪吗?”
“也不知这样的举动看在帝后眼中会被如何理解。”
“威胁?”
“不服?”
“那不是还有兄长你吗?”景炀小声嘟囔着。
景信瞥了一眼景炀“我只是初回京与帝后一面之缘的天子侍读,没那么大脸面。”
“还真是蒙你高看了。”
景炀被景信冷的好似看死人的眼神吓了一跳。
“二叔,既然陛下和皇后娘娘给予了景炀恩典,那就不会有后顾之忧。”
“帝后仁善怜惜景炀年少,会想出一个周全合适的理由幽禁您的。”
“炀儿这般孝顺您,您万不能伤了她的心。”
“我这个做兄长的,还是希望炀儿好的。”
“二叔,需要为您准备马车进宫面圣吗?”
“炀儿,还愣着干嘛?”
景炀:……
此刻,景炀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思考。
左看看右看看,觉得都有几分道理。
“兄长,二叔幽禁真的不会牵扯出我吗?”景炀壮着胆子问道。
她真的是后悔了。
早知道,假装用白绫自缢,也好过推倒烛台起火。
到头来,屋子里的御赐物件儿比她还金贵。
景信点点头,果断道“不会。”
“炀儿,为兄可以保证。”
景炀心中的天平倾斜了。
她爹昨晚吐了那么多血,一时半会儿肯定好不了,顾皇后那里又等不得。
所以,只能是二叔了。
“二叔,您跟炀儿走一趟吧。”
“兄长,您快安排人准备马车,要垫子最软最舒坦的那一架,不能让二叔受颠簸。”
景炀站起来,擦干脸的泪水,催促着。
她怕去迟了,顾皇后翻脸不认账。
景肃勤:!(_;
怎么说来说去还是他?
“二叔不愿去吗?”
景炀蹙眉,狐疑的看着景肃勤。
景肃勤骑虎难下,勉强的勾勾唇角,露出凄楚的笑容“能救炀儿,二叔死而无怨。”
“熟读数十年圣贤书,素以圣贤之道治己躬行,如今却要背弃圣贤之道,明知故犯,无颜苟活于世。”
“待此事了,清清白白的走。”
“走吧,炀儿。”
景肃勤说的悲壮,景炀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可是,她真的不想被流放啊。